?說到軍體拳，季翔就沒興趣了。
或許是因爲多年軍隊未打仗了，練習的人也沒用武之地，導致當年在全軍推廣的軍體拳，漸漸淪爲了不實用的拳法，大家提到軍體拳時，都會搖搖頭。作爲殺傷性質的拳法，甚至比武.警部隊使用的，以擒獲敵人爲目標的擒敵拳評價還要低。
擒敵拳好歹是脫胎於打法兇悍的八極拳，以及現代拳擊和散打，簡單易學，見效也快。軍體拳就不同了，沒火候根本顯示不出威力。
沒落也是順其自然。
當然徐浩不會對季翔說，自己演練的拳法，是未來的牛叉拳法。
季翔來橫店做演員，抱着玩一玩的心思，並沒有長期在這裡駐紮的想法。他跟徐浩是兩類人，偶爾聊聊八卦什麼的，還可以談的起勁，深一點的話題，就沒有共同語言了。
兩人坐在小賣部空着的麻將桌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權當消磨時間。
很快不少劇組的羣演陸續到了，麻將桌上的吹牛比氣氛，也越來越濃郁起來。昨天與徐浩鬧矛盾的魏榮軍也在其中，不知道他是臉皮厚，還是沒心沒肺，昨天被徐浩給反嚇唬住了，輸人輸陣。
今天就跟沒事人一樣，繼續跟別人吹牛比。
楊晨則是掐着點到的。
上午的彆扭，徐浩和楊晨，顯然都沒能如魏榮軍一樣，輕易放下。
只是互相打了個招呼，沒有往常那麼有興致，一起聊天了。
當然也沒那麼多時間聊天，因爲楊晨前腳剛到，後腳劇組的大巴車就來了。宋老大沒來，消失了一天的張政，又繼續坐在副駕駛上，伸頭喊：“潛伏黎明的，快點，上車走了，都到齊了吧。”
“政逼，聽說你昨天去跑業務去了？”有橫漂一邊上車，一邊大聲說。
張政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嗯，跑了一天。”
“搞砸了沒有？”老趙幸災樂禍的問，“看你這一臉便秘的表情，肯定是搞砸了，副導演是那麼好搞定嗎，趕緊老老實實做領隊，老弟兄們還能頂頂你。”
要擱往常，張政肯定要跟這幫橫漂吵鬧打屁，不過今天張政明顯沒那個興致，很平靜的說：“也不能說搞砸了，還在談，對方劇組還沒到橫店，暫時也不急着就下結論。而且宋老大在工會那邊關係過硬，拿下來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靠，這麼說你小子要發達了，劇組拿下來，你小子還不得翻天，新羣頭誕生啊！”
“不行，你個狗日的當上羣頭，還不得尾巴翹天上。兄弟們，爲了今後慘無人道的日子，回頭到工會抗議，反對政逼當羣頭。”
“打倒張政逼，抵制當羣頭！”
“就是就是，張政，你小子看着辦，萬豪大酒店擺一桌，我們就馬馬虎虎的接受了。要是不擺，哎喲，那就不好說了。”
這邊鬧得起勁，徐浩也在關注，對於張政當羣頭，他還是很希望的，畢竟自己算是張政手底下的兵，張政混上去了，自己也能跟着沾沾光，多接點通告。
張政歪着屁股坐在座位上，耳朵上夾着一根菸，恢復自己的玩笑口吻：“八字還沒一撇，你們就要我擺酒席，還萬豪大酒店，我一頓飯請掉了，下半年就別過了。再說了，羣頭是這麼好當啊，我上面又沒關係，輪也輪不到我，你們就安心吧，欺負不了你們，只有被你們欺負的份。”
他的確是在開玩笑，但是徐浩看的仔細，分明從他的眼角，看到了一絲不屑的神情。
徐浩表面上是一根筋，事實上他的內心比任何人都活躍，內秀，敏感。他以前看張政說話的時候，面對老橫漂們的亂開玩笑，只有無奈和接受，從未有過不屑。現在卻實實在在的，透露出不屑來。
這是一個變化，也是一個信號。
徐浩很快就想到：“看情況，張政跑的這個劇組十有八九是拿下了，張政也很快就要做羣頭了。”
大羣頭、小領隊、羣演，基本上都是橫店最底層的人，以影視圈來說。但是這裡面也有很大的分別，大羣頭是相對而言更高一層次的，羣演敬畏大羣頭，因爲大羣頭能夠掌握他們的通告。
羣演們卻不在乎小領隊，因爲小領隊是靠着大羣頭吃飯，即便羣演們不給小領隊面子，小領隊也不敢隨意撤換和打壓，畢竟他們只是大羣頭用來管理羣演的手下而已，沒那麼大能耐整誰。
反而小領隊要哄着點羣演們，不然的話，羣演們鬧個情緒不接通告，小領隊湊不齊劇組要求的人數，肯定要吃大羣頭掛落。
如果張政還是小領隊，他的身份不比這些羣演強多少，既然身份對等，又何來的不屑。但是他要當上羣頭了，那就是掌了權了，用誰不用誰，一句話兩句話就能決定。所以對這些，還弄不清楚誰是老大的羣演，他纔會露出不屑的神情。
徐浩發現了端倪，不代表別人也發現了。
車廂裡，大家信了張政的說法，羣頭不好當。於是繼續集體嘲笑張政，拿他開玩笑似乎很有趣一般。
“的確很有趣。”
徐浩不無惡意的想着。
……
吃完劇組的飯，徐浩再一次“犯傻”，去劇組各處轉了轉。這兩天他跟劇組普通小員工，都基本上認識了，互相打個招呼，幫個小忙。不過隨着劇組在橫店紮下根，各項工作都從忙亂中解脫出來。
所以，需要徐浩幫忙的地方沒多少，而那些副導演們忙碌的事，徐浩也幫不上忙。
轉了一圈之後，他就跟同樣閒着無事的勞爾江，坐在一塊扯淡。
這時候小領隊張政也走了過來，他是認識勞爾江的：“勞爾江，小徐，你們聊什麼呢？”
“聊女人，我準備給小徐介紹個美女認識。”勞爾江笑說。
張政就鄙夷說：“你認識美女嗎，還給別人介紹，先把自己解決好再吹牛。”
“你怎麼知道我就不認識美女了，我認識的多了去。”
“吹牛比，你搞定一個美女來給我看看。”
勞爾江拍了拍徐浩肩膀，說：“我有自知之明，不受女人歡迎，但是我搞不定，不代表小徐搞不定。小徐一表人才，長得又帥，泡個小妹妹還不是簡簡單單。”
徐浩謙虛的說：“沒這麼大魅力，長這麼大，沒追到過女孩子。”
其實是沒追過。
“追女孩子還不簡單，來，哥哥教你兩手。”張政很自來熟的摟着徐浩，要教他泡妞招數，“我要教你的就是五浪真言……第一浪，浪漫……第二浪，浪費……第三浪，浪子……第四浪，浪花……第五浪，浪叫……”
徐浩看着張政賣弄自己的泡妞手段，十分無語：“這個，張哥，其實我看過《新紮師兄追女仔》。”
“哦，是嗎。”張政尷尬的撓撓下巴，“你們90後也看過這部老片子？”
五浪真言是電影《新紮師兄追女仔》中的泡妞秘籍，這部電影又叫《逃學戰警》，是1995年朱延平執導的一部港片，由吳奇隆、金城武、楊採妮、葉全真主演。
可以說是一部港味十足的港片，同時也是跟風周星馳主演的《逃學威龍》這一類型的喜劇片。
70後、80後這一批人，基本上都是看着這種港片長大的。到了90後，以及蛋蛋後，港片沒落，成長中除了國產爛片，就是好萊塢大片了。
張政以爲徐浩這種97年生，勉強能算是蛋蛋後的小年輕，根本不會看過老港片，頂多也就是看看《無間道》之類。只是沒想到，徐浩看過這一部電影。輕而易舉就把他的吹噓給戳破了。
“我比較喜歡看喜劇片，基本上港片裡面喜劇片我都看過了。”徐浩笑着說。
他怎麼也是想要考藝校的人，若是連電影都沒看幾部，能說得過去麼。
張政呵呵笑：“好吧，其實五浪真言是吹牛比的，我總結了一下，泡妞就是一個硬道理，死纏爛打！只要功夫深，鐵杵也能磨成針！”
勞爾江搖頭：“懶得聽你胡扯八道，我去收拾收拾道具，你們慢聊。”
……
等勞爾江一走，還在瞎扯淡的張政，就停下了胡扯，開始說正經的話題。
“來橫店幾天了？”
“算上今天的話，五天。”
“感覺怎麼樣？有沒有感覺到累或者苦？”張政不知道從哪摸出一根牙籤，咬在嘴裡，問，“堅持下來嗎，有沒有打算在橫店長期幹下去？”
徐浩想了想說：“要說累，的確有點累，不過這些都在承受範圍之內，沒什麼不能堅持的。而且我已經不念書了，去哪都是要打工的，在橫店更適合我。”
“嗯，在橫店好好幹，怎麼講呢，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我看你小子不錯，我帶的隊裡，不是沒有新人，相反，有不少新人，但是這些人沒一個會來事。我看你就很會來事，在這邊，你會來事，就能找到機會。”
“我也是想多接觸一些人，多學習一些東西。”
“願意學習就好。”張政吐出牙籤，看着劇組，“潛伏黎明劇組估計一個星期後，就沒羣特的戲了，即便有，也要去外面拍外景戲了。外山、後岑山、西溪這一帶，又遠又累人。”
“哦。”徐浩有點可惜，《潛伏在黎明之前》劇組的條件還不錯，關鍵是拍的夜戲居多，白天還能跑跑其它劇組。
張政又笑了起來：“這樣也好，我反正帶隊完潛伏黎明，也就不帶隊了。”
“怎麼，張哥高升了？”
“哈哈，還不能百分百確定，不過機會很大。我跟你說，你別跟別人亂說，工會有個羣頭辭職不幹了，宋老大想讓我接他的位子，昨天我不就是去跑劇組了，《希望使命》，茅子俊、林源主演的，拿下來了。工會認可了我的本事，只要手續辦下來，就行了。”
徐浩心道果然如此，嘴上恭喜說：“那就恭喜張哥了，以後要叫張哥張老大了。”
張政努力收斂住自己的得意，擺擺手：“等手續辦下來，一切確定了，再恭喜不遲。”
徐浩從善如流，哈哈笑的錯開這個話題。
不過他的心裡面，又充滿了疑惑，張政爲什麼跟別人說他當不上，獨獨過來告訴自己，他很確定能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