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樹眼見兩人口中涌出鮮血,心下大駭,叫到:“不好。”便直衝過去相扶龍嗣,可是立刻想起龍嗣交代的。
他兩眼看着龍嗣,卻只得先扶起雨露。然而一隻手剛搭上雨露胳膊,忽然如是千斤之力推向自己,從手臂直傳至全身,瞬間將他擊出幾丈之外。
自身雖然已有幾百年之功力,可是這一擊依舊使他痛苦難當。翻滾幾下才慢慢忍了痛站起身來。
口中恨道:“什麼破爛......”卻轉念一想:“這是我所創之神法,怎能自己罵自己,呸!”
可是究竟怎會這般,讓他捉摸不透。吃這一擊他如何還敢再上前去?只得大叫:“龍嗣,你感覺怎樣?”
可龍嗣絲毫不動,直如僵直一般。雖然適才一擊甚是難受,可是無心樹那裡能眼見好友就此灰飛煙滅。
立刻 搶上前去,再拉龍嗣手臂。心中雖有忌憚,可是手中卻不停止。
他一把將龍嗣手臂抓緊,可是這一抓住,竟然絲毫不感到有何反力傳出。他心中既驚又疑:“這究竟是何緣故?”
用力搖晃幾下,卻仍是不見龍嗣有何反應,他心中忽然有所瞭然,想道:“想來,必是這女娃有異。”
可是究竟何處不對,他還是不能明白。卻見龍嗣面色漸和,看得出,此時已不似之前所料那般險極了。
無心樹心下鬆了一絲,再看雨露雖然神色還是不 如何好看,可是終於平靜了不少。
這才長出一口粗氣,站在一旁繼續靜看着。
時過三個時辰之久,再不見有何異狀,無心樹大喜,心道:“成了,成了,這番修煉成矣!”
閃身過去呼喚兩人。叫得數聲,龍嗣緩緩睜開眼睛,他先看雨露一眼,問道:“她可還好?”
無心樹道:“想來無事。”龍嗣轉眼再看,見她呼吸尚自均勻,面色和潤,看來當真安好。
心中方慰,又問道:“多少時候了?”無心樹笑道:“三個時辰有餘。”
龍嗣點了點頭,慢慢站起身來,突然只覺心口一痛。跟着噗一聲,只見雨露口中又是一灘鮮血散在地上。
龍嗣駭然,大聲道:“這......她是怎了?”
無心樹卻大皺眉頭,顯得很是不解。龍嗣已經大跨一步,不見他作何反應,叫道:“還不救人?”
之前被摔出幾丈之外的痛,此時兀自未消,無心樹那肯再來受這一擊?
退幾步道:“她不會有事,你且扶住就是了。”龍嗣救人心切,自不會考慮此中有何不妥。
雙手一出,便扶住了雨露兩肩。無心樹明知之前被擊雖是無礙,可是疼痛不免要受。
他此時不去提醒龍嗣,一是想要試試他是否功力見長,二來便是看龍嗣被摔上一摔,那才能平和自己被摔之心結。
龍嗣抓着雨露雙肩,看她呼吸尚自有力,趕緊搖晃幾下,叫道:“快醒醒,我已經修煉成了。”
無心樹大奇,對龍嗣道:“你有何感覺?”龍嗣只當他是詢問自己修煉之後有何感覺,淡然道:“只覺心中空空如也,身體似乎輕了不少,其他倒是沒有。”
無心樹又是皺眉又是搖頭,道:“不覺有何力量傳來?”龍嗣此時最是關心雨露是否有礙,無心和他多談,只道:“沒有。”
這卻讓無心樹更是奇怪,龍嗣見他兀自思索,責備道:“叫你看護好她,怎的此時卻受了傷,你還不趕緊來看一看。”
見龍嗣並沒有被擊飛出去,他慢慢走近,看了半天,卻是搖頭。龍嗣只當雨露重傷如斯,竟不得醫治便要喪命,霎時悲傷自責不已,怨道:“本不該讓她來的,都是怪我,都是怪我!”
眼見如此,無心樹想道:“他定是誤會了。”對龍嗣道:“她那裡有事,不是活的好好的?”
擡眼間龍嗣看到雨露眼睛微微睜開來,喜道:“當真沒事?”
雨露睜眼便見到,龍嗣那般深情的看着自己,歡喜的心中疼痛也忘了幾分。勉強笑道:“我......自然沒事。”
無心樹卻不來關心他們,只在一旁思索。龍嗣此時也不管他剛纔所說到底何意,見到雨露沒事,心中說不出的暢然歡快。
又問雨露道:“你可感覺那裡不適?”雨露身子一側,龍嗣扶她靠在那木凳之上。
長長呼吸幾口,才道:“我還好......只是,只是心中有些疼痛。”
龍嗣趕緊回頭,叫無心樹道:“你快來看看,她這是怎了?”
無心樹將手一擺,蔑視龍嗣一眼,道:“看你見了這女娃,怎的連修煉的神法都已忘記了?”
這一說,龍嗣才恍然,心道:“這‘滅心法’是湮滅七情六慾和心中不善,那我心中一痛,和此時雨露心中疼痛,想來都是修煉‘滅心法’之後的症狀,那便不錯了。”
想通緣由才稍感慰然,又問無心樹道:“這般說,你當初也是如此了?”
無心樹不住搖頭,卻不再說話。他所不明也正是此節,心道:“我當年雖說修煉第三重不易,雖然也有撕心裂肺之感,可是竟沒有中途嘔血,他們怎會如此症狀?難道他們心中,卻有諸多難以湮滅之惡?”
思來想去,總是不明,也就不再去想。說道:“既然已經修煉完成,那其他事情也就並不重要,當做要緊之事纔對。”
眼見雨露神色恢復,龍嗣自己也不感有其他異狀,其他之事也就不大放在心上,便應道:“也是,最主要是大家安然無事。”
片刻後雨露已經可以正常行走,心中疼痛也減了不少,無心樹對兩人說道:“既然無礙,那還是先送女娃回去,之後再做計議。”
龍嗣點頭,看向雨露。雨露一臉嬌羞,經過這番修煉,她感覺自己,直如和龍嗣同歷一場生死一般,心中更加親近了他幾分。
此時便要離開他回去,心中很不是滋味。不由鼻中一酸,眼中淚光瑩瑩。
無心樹看在眼中,明在心中。可是正是他無所不知,卻不能事事道破,若是如此,世間萬物那裡還有發展存活的理由呢?
他是千百年的神樹,畢竟看盡世間之事。可是龍嗣自幼生於神界,此前百年間,更是生活於混沌不知的人界,二十年的清醒還不足讓他勘破所有。
故而他自是不知雨露心中所想,但見她神色有異,還道她心中又痛,趕緊問道:“是否又痛的厲害?那便多休息一時,我再送你回去。”
雨露搖頭,卻不說話。無心樹笑道:“萬事皆有定數,還是快回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