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清似乎想起了什麼,問着陳家駒道:“家駒,你不是和這先施百貨的關係不錯麼,爲什麼開發這廣州市場居然把他們給撇下了?這背後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陳家駒感慨一聲道:“是有些考慮,首先,正如你所說,廣州城政局不穩,這裡的商業開發雖然我不想就此丟棄,但也的確不能太過重視,否則一旦有個風吹草動,那損失自然難以估量。”
“其次,先施百貨我自然不會就這樣置之不理,但是讓他們做這個總代理,基於上述的原因,的確有些不太合適。”陳家駒淡淡道。
“當然,先施那邊也是個原因,他們的商業重點也是放在了以上海爲中心的江南一帶,廣州這邊他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一句話,他們暫時沒有足夠的人手來顧及這邊,所以,咱們只要滿足先施百貨的基本供應,那就成了。”
“哦,原來是這些個考慮,也好。不過,說實話,在商言商,廣州的氣候要比江南一代要炎熱的多,這邊要好好開發一下,未必沒有那邊的成績好啊。”李世清似乎有些不知足的饞眼道。
斜睨了自家姐夫一眼,不屑的口吻道:“裝,讓你裝!真是個貪心不足蛇吞象的傢伙!嗯,姐夫,你就放心好了,原本我有些擔心的東西,似乎這個福祥貿易行可以解決,不得不說,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吶!”
“哈哈哈”李世清大笑起來:“那就好,只是我怎麼會不記得你當初的佈局呢?是啊,這生意永遠都沒有個盡頭,現在我們的確要仔細布局一番。只要時機成熟的話,那讓人眼花繚亂的白花花大洋還不如同滾滾洪流一般盡情過來?”
聽了李世清這番言語,陳家駒輕輕一笑,經歷過這兩年的磨練,自己這個姐夫已經和以往相比那是不可同日而語。
至少這生意經比以前要更唸的順溜了,動輒張嘴就是戰略佈局,閉嘴就是合理規劃,這讓不知內情的人乍一撞見還以爲是是那裡來的大學學者,那種大佬風範當真是讓人不禁肅然起敬。
想的出神的陳家駒不知不覺的又想起剛剛看到的那奇怪的叔侄二人,他老神在在的思索道,這究竟會是要針對誰的呢?隱隱然的,陳家駒感到,這廣州城又將是風雲再起,他這一刻真是痛恨無比,爲什麼自己是一個歷史白癡呢?
清晨
福祥貿易行又迎來了嶄新的一天,早上八點鐘不到,只見它的大門內外已經是人流穿梭不斷,好一派忙碌的景象。作爲五金類的大型批發商行,福祥自然有它經營上的獨到之處,別的不說,僅憑它只做批發不做零售就可以看出,福祥貿易行其潛在的雄心壯志就可見一斑。
福祥的的開業的時間並不長,說多也就是三五年的時間,它的崛起在外人看來似乎是有些突然。但是在福祥的掌櫃陳精忠看來,那卻是最自然不過,廢話,倘若是你家有了一個強硬的靠山,你想想看你自己的生意會有什麼情形。
今天一大早的,陳濟忠像往常一樣那般,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裡轉悠了一圈兒後,就習慣的端着一個茶壺,安坐在貿易行門面的一個角落裡,一邊小口抿着茶水,一邊巡視着店鋪內的工作情況,那種悠然自得當真是羨煞旁人。
陳濟忠今年四十歲,以前是在防城一個尋常的生意人,忙忙碌碌十數年卻始終是一事無成。在闖蕩廣州城的過程中,無意中遇到很早就吃兵糧,現在已然混出些名堂的自己的堂兄弟陳濟棠,從此他的命運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當時的陳濟棠還只是剛剛接手一個千把人的團長,即便如此,這手中有槍的實力派人物,那想要搞些財富那還不是輕而易舉。有了錢,陳濟棠這個很有想法的少壯派就開始尋思着給這些資金找出路,堂兄弟陳濟忠的到來無疑是解決了陳濟棠的一個缺乏人手的大問題。
有了這個知根知底的親信,伴隨着陳濟棠的步步高昇,福祥貿易行這個小樹苗在不長的時間內就茁壯成長起來。
當然,陳濟忠這個一心想做出些成績的精明能幹的職業經理人,也付出了巨大的心血。在學習先進的外國洋行的管理經驗的基礎上,福祥貿易行已然擺脫了傳統的經營模式,走在了這個時代的商業發展模式的前沿。
每當有人在拍着他和福祥貿易行的馬屁時,陳濟忠都是不屑一顧.
他經常在想,雖說自己這個身爲掌管的職業經理人貌似做的不錯,可是如果沒有了堂兄弟的這個靠山,想在這龍蛇混雜的廣州城將貿易行給做大做強,那簡直就是做夢!唉,自己那前十幾年真是白活了,如此簡單的一個道理,居然硬是被自己的小堂弟給一語驚起夢中人吶!
陷入回憶之中的陳濟忠滿是唏噓,輕嘆一聲,端起茶壺又是小啜幾口,把注意力放在正在緊張忙碌不停的手下人身上。
眼神犀利的陳濟忠忽然看見幾個人出現在商鋪的大門口,心中狐疑,這些人看樣子不像是來提貨的客戶啊,他們會是來做什麼的呢?
用手指輕輕的撩了一下自己的眉心,陳濟忠心中揣測。
來人正是陳家駒一行,經過一晚的歇息,他決定快刀斬亂麻,對於這樣潛在的優質合作伙伴,那是有殺錯不能有錯過!
況且,從瞭解的情況來看,對方也不是那種純粹的仗勢欺人依靠壟斷而發家致富的主兒,他們還是在經營上有些自己的思路,有了這些優點,對於合作來說那就足夠了。
見到陳家駒這麼一行人,福祥貿易行的工作人員很是盡職的上前詢問一番。
得知對方是有生意想和負責人談時,那人不敢怠慢,先請陳家駒等人到院落裡面的會客廳裡安歇,然後迅速將情況彙報給了陳濟忠這個大掌櫃。
“你是說他們有大生意要跟咱們談?”陳濟忠很是懷疑的問道,在他看來,該有什麼樣的生意能叫做大生意呢?別又是想前來攀龍附鳳的騙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