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又是怎麼知道刁芳小姐是你的親妹妹的?”莊隆忍不住又問。
“TNNd!這老不死的瞞了我這麼久,也不露半點風聲,要不是念在他撫養了我這麼多年,真想拿刀劈了他……”
刁德貴說着,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轉過頭東張西望。
“找什麼嘛?”莊隆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刀,我的刀,刀呢?”
靈兒在旁邊看了半天,也聽了半天,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來。這會兒聽刁德貴說找刀,就從旁邊的草叢裡拾起一把彎刀來,遞給他的主人:“他是不是在找這個東西?”
莊隆接過刀,感覺輕飄飄的,仔細一看,“卜哧”一聲笑了,接着兩手輕輕一掰,那刀就斷成了兩截,原來是一把木刀,在刀片兒上塗了一些漆料,乍一看,還真特麼的有幾分神似!
“你,你,破壞了我吃飯的傢伙,我,我跟你沒完!”刁德貴說這話時明顯的色厲內荏,心虛氣怯!
“兄臺就是拿這把破木刀做這種營生?”莊隆簡直難以相信。
刁德貴臉上哀慼,憤怒的表情不見了,代之而來的是滿臉的羞慚之色。
刁德貴被通緝後,家鄉肯定是呆不下去了,夾着尾巴便逃了出去。
了刁德隨身帶着的幾兩碎銀子,幾天就花光了。
刁德貴家裡雖然算不上大戶,也是富足之人家。何曾有過食不果腹,居無定所還得擔驚受怕的苦日子?逍遙浪蕩慣了的公子哥兒又怎麼能拉下臉面去乞討?萬一被人認出來怎麼辦?
然而,總不能撒泡尿在碗裡,自己浸鼻死吧!一咬牙,黑布蒙臉就幹起了剪徑的行當。
也不知從哪兒撿來一把人家演戲用的道具刀,用來嚇唬一些膽小的單身旅客倒也十分趁手。就這樣幹了幾趟小票,膽子便有些肥了!
昨天,刁德貴來到這個叫黑風坳的地方,在一座破廟裡將就了一晚,天一亮就出來尋活兒來了。
沒想到蹲守了大半天,連只小貓小狗也沒見到。直到喉嚨冒了煙,肚裡打了雷,垂頭喪氣的準備另闢蹊徑。猛然間就有一塊肥肉送到了嘴邊,順手牽羊的就幹上了一票。
刁德貴想,這一票其實不叫偷,叫拿。他幹得那是心安理得,坦然自若,臉不紅心不跳!
沒想到竟栽了個大跟斗……
靈兒在旁邊靜靜地看着自己的主人和這個賊人說話,開頭兩人還象是仇人相見般的勢不兩立,可說着說着,怎麼覺得兩人象久別重逢的親朋故舊在促膝談心?
雖然沒有“閣下”,“在下”這些文縐縐酸溜溜的字眼,可正因爲如此,才越發顯得有幾分的坦率與真誠。
這,這人世間爲人處事的方式,真的顛覆了他的認知,讓他大開眼界了!
“喂,你還沒回答我,你是怎麼知道刁芳小姐是你的親妹妹的呢!”莊隆頗有些尋根究底的味道。
刁德貴腦子裡立刻就重現了那天晚上的一幕──
出事那天晚上,刁德貴剛回到家就被刁有福搧了好幾個耳刮子。刁有福罵道:“做事也不用心想想,殺人放火的事你也做得出來?好歹芳芳是你的親妹妹,你就那麼絕情?”
刁德貴連忙辯解:“我跟她只是堂哥堂妹的關係。哪來的親兄妹之說?再說了,她不仁我也無義,憑什麼要我遷就她!”
“放屁!你和芳芳都是從同一個窟窿眼兒裡爬出來的,她怎麼就不是你的親妹妹了?”刁有福怒不可遏。
刁有福說着,忽然覺得自己說的話有失儒雅,而且也是對先主人的大不敬!但是話說出口也收不回來了。
當時刁德貴就懵了,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後,反而怒懟刁有福:
“ 你TMD不配做我的父親,爲什麼事情弄得不可收拾了才告訴我?”
刁德貴磨拳擦掌的要跟他養父幹架,卻被刁有福一腳踢出了門外……
“我悔啊!”刁德貴痛哭流涕,哭着哭着又問:“芳芳妹妹她,她現在還好嗎?”
“她很好,只是她做夢也想不到害她的竟然是她的親哥哥,她到現在還不知情。”
“不是說還有些心智不清嗎?”
“治好了,她現在和常人無異──你想不想見見你的妹妹?”
“我還有何面目見她啊!刁德貴說罷又哭。
“那兄臺現在打算怎麼辦?”
刁德貴淚眼滂沱,兩手一攤:“我都這步田地了,你說我還能怎麼辦?”
莊隆想了想,拿過布袋伸手在裡面摸了摸,摸出二兩銀子,遞到刁德貴面前:“拿去吧,也能將就好幾天,再想想其他的法子……別再做這無本的營生了,喪心敗德!”
刁德貴看着遞到面前的銀子,眼都直了!
他原以爲布袋裡只是裝些乾糧,自己當時也把手探進去過,沒想到還真的有銀子。再者,他也不相信莊隆會把銀子送給自己,畢竟自己跟人家是仇人不是?
刁德貴愣怔着,儘管心中非常渴望得到銀子,卻不敢伸手去接。
“怎麼樣?嫌少?不好意思,我現在只能給你這麼多了。你現在家是肯定回不去了,這二兩銀子你省着花,也只能維持十天半個月。我給你支個招,你最好隱姓埋名,找個偏僻,人煙稀少地方的寺廟安頓下來。”
刁德貴接過銀子:“你是說讓我出家當和尚?”
“當和尚怎麼啦?起碼有個落腳的地方,不好嗎?”
刁德貴面有難色,顯然是不情不願:“當和尚太清苦了,何況,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我,我尚無子嗣,將來問安視膳倚仗何人?”
說着,想到自己兩位嬌妻美妾,一聽到相公犯了案,竟二話不說,各自捲起金銀細軟,腳底抹油,逃之夭夭,又傷心不已……
正應了一句古話: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限來時各自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