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叢中有人竊竊私語。
陳捕頭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這是對他權威的挑戰,是絕對不能容忍的!他今天是來幹什麼的?是來抓嫌疑人,是來破案的。
就算抓不到真兇,替死鬼總能抓幾個吧!李代桃僵這種事又不是沒幹過,什麼真兇疑兇,臉上又沒刻有字,大刑一上,疑兇也是真兇了!管他是非曲直青紅皁白呢!
讓自己的荷包脹起來纔是最重要的!
“小白臉,站出來!誰是小白臉?給我站出來!”陳捕頭右手握着掛在腰帶上偑刀的刀把,朝衆人厲聲喝問。
捕快們也一個個亮起手中的鐵尺,狐假虎威地吆喝。
吳大成陪着笑,畢恭畢敬地說:“捕頭老爺,小民有一事不明,能否見告一二?”
“什麼見告不見告的,快說。”
“這‘小白臉’究竟犯了什麼滔天大罪,勞煩捕頭老爺興師動衆的帶弟兄們來緝拿?”
陳捕頭仰臉望着天,一副很受BOSS重用,正春風得意馬蹄疾,前途無量的得瑟樣。
“這個……也不算什麼秘密,跟你說說也無妨……這小白臉啊,有人告他借入贅刁府之名,行採花兼竊取刁府財產之實。事情敗露後,又放火殺人,可謂膽大包天,罪大惡極!縣官老爺看了狀紙後大怒,說清平世界朗朗乾坤,竟有如此肖小之輩做出如此大案,不緝拿歸案,何以平民憤!即刻命在下帶着弟兄們下來了……”
此時的莊隆知道:今天無論如何是跑不掉的,而且一跑肯定是會被抓回來,那就更加的百口莫辯了!
想想,既然惹上了官非,就很難獨善其身,唯有破釜沉舟,絕地反擊,親自到縣官老爺那兒去,老老實實地陳述反訴,或許還有一條生路……
莊隆想到這兒,就走前兩步,大聲說道:“捕頭老爺,我是……”
驟然,旁邊有個人伸出手用力把莊隆往後一壓,莊隆猝不及防,踉踉蹌蹌後退了好幾步。
卻見旁邊的那人大踏步上前,手把胸膛拍得啪啪響,大聲說:“捕頭老爺,我是小白臉!”
那個人赫然就是德叔!
陳捕頭“嗆啷”一聲撥出偑刀,刀尖指着德叔:“你就是小白臉?”
三四個捕快也都亮起鐵尺,把德叔團團圍住,虎視眈眈。
“對,我的綽號就叫小白臉,鄉下人都是這麼叫我的,我的本名叫莊奕德。”
“莊奕德?你,磨盤大的臉,鬍子拉碴的又黑又難看,胖墩墩,矮篤篤,摳腳大漢一個,也叫小白臉?叫黑鍋頭還差不多!”陳捕頭用探究的目光審視着德叔,顯然不相信。
“小民的臉哪有磨盤那麼大?捕頭老爺太擡舉小民了!再說小民雖然黑了些,但是比起那些更黑的,小民還算是比較白的……”德叔的辯解讓人覺得有些滑稽。要是在平時,簡直能讓人笑噴!
“不,他不是小白臉,小民纔是!”莊隆大步站了出來,大聲說。
立刻,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莊隆吸引過來了。
“又出來一個小白臉,你倆究竟誰纔是小白臉啊?”
“我是,他不是。”德叔說着,不住對莊隆遞眼色。
“我是!我就是要入贅刁府的那個小白臉,姓莊名隆。”
陳捕頭手執偑刀,圍着莊隆轉了幾圈,又從袖子中摸出一張紙片來,看看紙片上的畫象,又看看莊隆:
“呵呵,這小子倒還真象個小白臉呢!齒白脣紅,眉清目秀,丰神俊朗,玉樹臨風,翩翩美少年一個,迷死人不償命呢!那些大家閨秀如何能抵擋得住啊!而你──”
刀尖又指向德叔,嗤的一聲笑:“黑疙瘩一個,肥豬樣的身材,跑大街上能把人嚇死,鬼才想招你入贅呢!”
德叔心內便有些氣,腹誹着: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尊容,滿臉橫肉,一副凶神惡煞模樣,跑到大街上誰嚇死人還不一定呢!也敢埋汰人!
陳捕頭繼續盤問莊隆:“這麼說,昨晚那把火是你放的了?呵呵,憑一把火就想獨吞人家的財產?你也想得太天真了吧!”
“我,我沒有……”
“有與沒有,現在不是你自己說了算,你既然都承認自己是嫌犯了,那就到官老爺跟前說去吧!”
朝捕快們一努嘴:“鎖上帶走!”
兩個捕快上來,毫不費力的用鐵鏈把莊隆給鎖上了。
“隆哥哥!”小蘭驚呼。
莊隆面無表情地朝龍三小姐小蘭那邊看了一眼,用戴着鐵鏈的手指着德叔的:“他不是嫌犯,把他放了吧!”
陳捕頭嘿嘿一笑,“那是他自找的,誰也幫不了他,有事沒事,到公堂上去再做個了斷吧!都帶走!”
德叔也被捕快們鎖上了鐵鏈,跟莊隆一起被帶出了刁府的大門。
莊隆經過德叔身邊時,埋怨道:“德叔,你何苦要淌這趟渾水呢?”
“唉,阿隆啊,德叔一大把年紀了,苦也苦過,甜也甜過了,死何足惜?倒是你小小年紀,跟龍三小姐的幸福纔剛剛開始,不幸被捲進這單無頭公案中來,太不值得了!”
“……”莊隆爲德叔的善良大爲感動,竟熱淚盈眶,無語凝噎……
陳捕頭大聲喝斥:“閉嘴,你兩個事到如今還想串供?沒門!”
小蘭紅着眼睛,嗚嗚咽咽:“龍姐姐,我爹爹和隆哥哥都被壞人抓走了,我爹爹可是很厲害的啊!他爲什麼不跟他們打啊?“
龍小姐摸摸她的頭,嘆道:“傻妮子,人家是官府上的人啊!我們怎麼能跟官府上的人鬥呢!”
“他們會不會殺了爹爹和隆哥哥啊?”小蘭淚眼婆娑,一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相。
“小蘭放心,姐姐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爹爹和隆哥哥的。”龍三小姐鄭重其事地說,心裡也是百感交集,不覺潸然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