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人,該輪到您了!”莊諧看了一眼本子上的程序安排表,站起來朝吳大人拱拱手。
“是嗎?”吳一帆站起來,隨手拿起一把既漂亮又精緻的扇子,刷拉一聲打開,搖了幾搖,志在必得的望着莊諧:“莊舉人,若是老夫的詩作被蒙老夫子青眼相加,莊舉人千萬不要食言而肥啊”
其實,作爲主政一縣的縣太爺吳一帆,與一個新晉舉人攀親,在目前來講,還是有些不甘心的。門不當戶不對的,簡直是紆尊降貴自貶身價。
然而,吳一帆也明白,皇上下旨選秀是早晚的事。自家小姐在本縣可能算得上是出類拔萃,可到了府裡、京城,與那些才貌冠絕,德藝雙馨的美人相比,那就相形見絀了。
拒選?那就是抗旨!是萬萬不可以的!他還沒有糊塗到不知厲害,自毀前程的地步!
如果參選後落選當然是求之不得,若是被選進宮裡又不能得到皇上的寵愛,無緣妃後之尊,一輩子做個宮女,豈不蹉跎了小姐的青春?還不如在普通官宦之家甚或是民間富戶中做個全職太太呢!
現時莊諧雖然無職無權,但是,憑他的學識才情,今後求個一官半職應該是順理成章的事情,若是明年春闈大比中了進士,或許官位還會在他吳一帆之上亦未可知呢!
權衡利弊,吳一帆這才堅定了要把女兒嫁給莊諧的決心。
何況,在這青蓮縣地面,他吳老爺的話就是“聖旨”,只要他高興,就沒有辦不成的事,這莊諧泰山的位置,舍他其誰?
莊諧心裡,卻又是另一番打算:目前,雖然新中了舉人,但是無權無勢,地位尚不足以跟吳一帆抗衡,同意搞什麼“賽詩招親”實系迫於無奈的權宜之計。如果眼下跟吳一帆扯下臉,自己的前程就會毀於一旦,得不償失!
再者,莊諧心裡還有最後一張牌,那就是對龍三小姐由衷的信賴。自己已經讓靈兒趕回去向龍三小姐告急了,他相信龍三小姐絕不會坐視不管。上次一髮千鈞危如累卵的局面,龍三小姐一出面便能輕鬆化解。這一次還不是小菜一碟?就算板上釘釘,龍三小姐也一定有辦法讓他來個金蟬脫殼!
莊諧想到這兒,心裡就輕鬆多了。當下就說:“那是,那是……”
正說着,忽然,從後臺的階梯上緩緩走上一個人來,慢悠悠的說道:“各位好雅興啊!”
但見此人大約知天命之年紀,白麪短鬚,錦衣華服,輕裘緩帶,道貌岸然。
臺上的大多數人一看到此人,都刷的一聲站了起來,慌忙拱手作揖:“李大人……”
其他幾個一看這架勢,就知來者是身份尊榮,絕非等閒的重量級人物,亦慌忙跟着站起來行禮。
來人連忙擺手:“諸位莫要多禮,老夫這幾天沐休在家,聞得各位在青蓮縣城搞什麼‘賽詩招親’的玩意兒,老夫也覺得挺新鮮挺有趣的,就來附庸一下風雅,附庸風雅而已……”
這位不速之客對吳一帆蒙夫子和六個新晉舉人來說都不陌生,因爲他就是青州知府李文榮李大人。
頂頭Boss來了當然得坐上位,在吳一帆授意下,有人上臺在最上首増加了一個座位,供李大人就座
臺下顯然也有人認得知府李文榮,悄悄議論:“想不到連知府李大人都來了,這下有得好戲看了!”
衆人重新坐下後,有人上臺重新布茶。
李文榮大人悠閒自在的品着茶,朝臺下瞄了一眼又看了看坐在下首的幾個人,最後目光定在莊諧臉上,緩緩說道:“莊舉人,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別來無恙吧!”
莊諧慌忙站起,抱拳行禮,受寵若驚的說:“李大人公務繁重忙,日理萬機,夙夜匪懈,尚且記得小生,小生不勝惶恐……”
李文榮擺擺手,示意莊諧坐下,說:“老夫剛纔說過了,不必多禮。老夫今天來是以鄉親的身份跟大家聚會,只聊鄉情,不談公事。另外,老夫今天也是負了‘特殊使命’前來……”
李文榮說話聲音不大,但是臺上的人個個都聽清楚了。心下都在嘀咕:這知府老爺剛纔都說不談公事了,還有什麼‘特殊使命’非得勞動知府大人出面親力親爲呢?
李文榮當然洞悉衆人的心思,放緩了語氣說:“這‘特殊使命’純系老夫的家事──只因小女仰慕莊舉人的風度與才學。聞得莊舉人在這青蓮縣賽詩招親,遂作了兩首小詩託老夫帶來,看看是否入得諸位賢弟和莊舉人的法眼?”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堂堂朝廷四品官知府大人的千金,何等尊榮富貴,怎麼會想到紆尊降貴要與一個無職無權的寒酸舉人攀親聯姻?
這知府老爺是不是大腦短路邏輯錯誤,思維混亂三觀顛倒?
莊諧再次站起,拱手連連:“李大人,這玩笑千萬開不得,小生雖沐皇恩忝中舉人,但是家徒四壁身無長物,何德何能,豈敢蒙貴小姐垂愛?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李文榮沉下臉:“這麼說,莊舉人是不把老夫放在眼裡嘍!”
莊諧慌了:“不,不,小生不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