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鳳宮裡,流蘇安靜的躺在牀上,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如紙,身體冰涼的彷彿在千年寒譚裡呆了一年。屋內靜的可怕,胡庸將流蘇的衣服掀開,房間內立刻瀰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傷口暴露來。似是刀痕,又像是鞭子抽打而致,一條條都那麼細那麼長,宛如一條條小蛇盤踞在一起,準備吸食這具身體的主人的血。
息羽看着胡庸不停的給流蘇止血,可是卻又止不住,那時的息羽真的覺得,流蘇就快要死了。
“胡太醫,他怎麼樣。”見胡庸離開牀邊,息羽一把抓住胡庸,急切的問道。
“回娘娘,流侍衛失血過多,恐怕……”
“什麼?什麼恐怕?你給我救他啊,快啊!”息羽拎住胡庸的衣領。
“娘娘,請恕老臣無能爲力。”
“你個庸醫,無能爲力,無能爲力你還留在宮內幹什麼。”
“息羽,你別那麼急,讓胡太醫再好好想想,會有辦法的。”慕容無觴想拍拍息羽的肩膀,試圖讓他冷靜下來,可那手擡了起來,卻突然間失去了觸碰息羽的勇氣。
“不用了。”息羽向門口走了兩步,“小桃,叫李鴻過來。”息羽對着一旁的小桃吩咐道。
小桃微微點了下頭,便去了太醫院請人。息羽也跟着出了房門,“胡庸,你退下吧。
胡庸剛被息羽罵成了‘庸醫’,輕哼一聲,走了出去。
“無觴,你也先走吧,其他的交給我。息羽頓了頓,“哪有皇上照顧侍衛的道理。”說完便不再回頭。
息羽走往夭桃宮,想着流蘇受傷的事情,離上次刺客襲擊並沒有過多久,這次又出了事兒。兩次會不會都是同一人所爲?心中隱隱升起一絲不安。
還有晚兒,那天他和自己說話時眼中泛起的陰狠,和息羽第一次見到的秦晚兒判若兩人,若說她平時都是在演戲,那這演技也太好了,若是在二十一世紀,十個奧斯卡獎都不夠她拿。
不知不覺中,息羽已來到了夭桃宮,推門進去,熙明正坐在牀邊一個人傻笑。
“笑什麼呢?”息羽靠近熙明。
“息羽,你怎麼會來?”熙明擡起頭。
“熙明……”息羽看着熙明揚起的小臉,竟一時間無法開口,過了會兒,才慢慢的說道“熙明……流蘇受傷了,你能幫幫忙嗎?”
聽見息羽的話,熙明先是呆了呆,然後說道,“息羽,流蘇他……是你很重要的人嗎?”熙明將頭低下去,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息羽不知道熙明此時爲什麼要問這些,息羽握住熙明的手,明顯的感覺到掌中比自己更加柔嫩的小手正在輕輕的顫抖。息羽用勁的捏了一下,“熙明,如果我說是,你會怎麼樣?”
“如果你說是,我會救他,然後,我會接受他。
天啊!息羽上前抱住熙明,感情他是誤會了。“熙明,不是你想的那樣啊。”
熙明微微點了下頭,並沒有多說些什麼,便和息羽來到棲鳳宮。慕容無觴竟然一直呆在棲鳳宮裡,不過息羽此時也沒空搭理他。
熙明慢慢走向牀邊,法術的光芒瞬間籠罩了流蘇的身體。熙明背對着息羽,看着流蘇身上的傷口一點點癒合,說了聲,“總有一天……”聲音太輕,誰也沒聽見。“息羽,好了,若是沒事,我便先走了。”
熙明轉過身,看着息羽。然後往門口走去。息羽望着熙明的背影,突然就覺得,這背影的主人一定是在心裡哭泣。
平時的熙明,話很多,動作也很多,總喜歡賴在自己的懷裡撒嬌,可剛纔的熙明突然間變得如此安靜。
看得到這樣的熙明,息羽覺得害怕,熙明,只有在受傷時纔會露出這種表情,比如十年前,比如昨晚……
熙明說自己是花妖,說自己不會老,也不會死,可是息羽就覺得這個人總有一天會離開自己的身邊,去一個自己找不到的地方……
“息羽……疼……”
聽見熙明的叫聲,息羽才發現自己正緊緊的抓着他的胳膊,“我……”息羽想說些什麼,可手上一點也沒放鬆。
“痛……”熙明被息羽捏着膀子,眼淚都快疼出來了。
息羽突然把熙明往懷裡一帶,死死的抱住,“熙明,你別這樣,早上……早上流蘇也是像你這般,然後……然後就……你知道的,對你……我不會再放手了,所以,你不要……”
“嘻嘻……”熙明笑了笑,踮起腳尖把脣湊上息羽的臉親了親,然後就看見息羽正兩眼放光的看着他,那眼神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熙明……“息羽輕聲叫道,太好了,熙明總算恢復成原來那個乖巧,會害羞的熙明。
“息羽,流蘇爲什麼還沒醒?”慕容無觴問道。那聲音,聽起來竟然微微帶有怒氣。
息羽看看慕容無觴,才發現自己根本就忘了房裡還有這麼一號人物存在。就在這時,小桃拖着李鴻來了,息羽立刻走上前去,“李鴻,你快來看看他。”
那李鴻靠近牀邊,仔細的觀察了一番,“哎呀,娘娘,流侍衛這是中毒了。”
息羽走進一看,流蘇的嘴脣變成了絳紫色,剛纔還不是這樣的啊,怎麼突然……“知道是什麼毒嗎?”
“臣不知,不過,娘娘您百毒不侵,您的血可以舊流侍衛。”
“你怎麼知道我百毒不侵?”息羽疑惑的擡起頭,看着李鴻。
“娘娘,不是您告訴我的嗎?”李鴻顯然也對息羽的疑問而納悶,“昨晚我整理完藥材準備出宮時,就見着您了,雖然天暗看不清,可那聲音的的確確是您的啊。”
“我……”息羽也不知怎麼說了,他總不能告訴李鴻自己昨晚與熙明在一起吧。息羽轉頭看看熙明,發現他紅着臉,眼裡全是不解。
“唉!”息羽嘆口氣,“李鴻,你有沒有刀。”
李鴻在他那個‘醫藥箱’裡找了找,拿出了一把刀。那刀長的像柳葉刀,確是縮小了幾十倍,只有手術刀大小。
息羽接過刀,對着自己的手腕劃了下去。血一滴滴流出來,息羽迅速將手靠上流蘇的脣,另一隻手輕輕掰開流蘇的嘴,好讓血好流進去。
時間一點點過去,息羽覺得自己都都開始發昏了,“李鴻,夠了沒有。”再放血,自己可沒命了。
“呃……”李鴻愣了愣,“娘娘,夠了,夠了。您這傷口……”李鴻看着息羽手腕上的口子問道。
“不礙事,李鴻,你先回去,流蘇喝了我的血,應該會沒事的。如若有事,我會讓小桃去叫你。”
“是。”李鴻退下。
息羽本想看看流蘇的,卻被熙明抓住了手腕,“你也不說一聲……”熙明邊幫息羽療傷邊說道,“我連個心理準備都沒有……”
這次熙明沒有哭,只是瞪着息羽,息羽被熙明那摸樣‘嚇’着了,開口便是“老婆,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熙明也沒說什麼,只是又狠狠的剜了息羽一眼。
“熙明,今天你使用法術過度,回去休息休息,我就在這睡會兒,指不定一會兒流蘇就醒了。
熙明看了看牀上的流蘇,點了點頭,便出去了。息羽給小桃一個眼神,示意小桃在也下去。
息羽來到牀邊,在流蘇身旁躺下,卻撇見了一個人站在那兒,一直盯着自己看,“無觴你怎麼還沒走啊。”
“我母妃他……他爲什麼……”
“他是花妖,他也是你母妃,用不着害怕。”
“哦!”慕容無觴應了一聲,卻沒動。
“還有事兒?”息羽的語氣聽起來就像實在趕慕容無觴走似的,滿是不耐煩。
慕容無觴往門口靠了靠,“我本是想走的,不過,想問問你,手疼不疼。”
“慕容無觴!”老子上次受那麼重的傷你都不聞不問,現在不過流這麼點血你又急了。“不疼了!”息羽沒好氣的說。
“是嗎?”慕容無觴見息羽這樣,也不好多留,“那我走了。”說着,走了出去。
息羽看着慕容無觴的背影,表情突然變得柔和起來,自己不能對慕容無觴太好,也許,只要自己不看他,就能快點忘了他,可不是:今天,自己就完全忽略了他。突然,息羽又皺起了眉,慕容無觴你犯賤啊,我對你熱情時,你冷淡如冰,我現在對你冷淡了,你又熱情似火了?
人,真tmd是一種奇妙的生物。
息羽和衣而睡,由於太累,一睡竟睡到了晚上。
是夜,一人影兒溜進棲鳳宮,躡手躡腳的移動到息羽牀邊,那人將手伸向息羽,撫上他的臉,反覆的摩擦,流連於息羽的體溫。
息羽感受到了房內第三人的氣息,猛的睜開眼睛,將手劈過去,卻停在了半空中,“太……太后娘娘?”
“小羽,手怎麼樣了,還疼嗎?”
赤茗沒理會息羽,直接抓着息羽的手腕,輕輕用手指摸着。
奇怪,自己的傷口不是已經被熙明治好了嗎?息羽看看自己的手腕處,沒有傷疤啊。可爲什麼被太后娘娘手指摩擦的地方會感到疼呢?
息羽點起蠟燭,看清了那人的臉,沒錯啊,就是太后啊,那眼裡的擔憂也不像是假的。
“呃……太后娘娘,你那個,不知有何事?”息羽慢慢的抽回自己的手,眼前的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奇怪了,尤其是那種異樣的熟悉感,“還有,您能不叫我小羽嗎?”
“你不喜歡?”赤茗輕聲問道。
“不,怎麼會。”
“那我還是叫你小羽吧,一片小小的羽毛。”
‘崩!’的一聲,息羽似乎聽見了什麼東西崩裂的聲音。聽見赤茗的話,息羽的頭突然痛了一下,腦內閃過些不連續的畫面,卻沒一樣兒是看的清楚的,心也猛的一陣緊縮,就像是有心疾的人病發了似的。
“小羽?”
息羽閉上眼,用手捂着頭,輕輕的晃動。突然,感覺到太陽穴一陣冰涼,睜開眼,原來是太后正在給自己按摩。
“沒……沒事……”緩過神,息羽站直了身子,“太后娘娘,你今晚到底有何事?”還一個人偷偷摸摸的進來。
“你叫我名字,我便告訴你。”赤茗突然笑了,“我的名字是赤茗。”
“那麼,赤茗,告訴我吧。”息羽看着赤茗那笑容,覺得在哪見過,卻又怎麼都想不起來。
“以後都這麼叫吧。”赤茗頓了頓,眼神望向流蘇,“那小子,光這樣是不會醒的。”
“生麼?怎麼會,毒也解了,血也止了,按理說應該沒事兒纔對啊。”
“你看。”赤茗把息羽拉到流蘇聲旁,用手托住流蘇的後腦勺,“看他的後頸。”
息羽看這看着,突然發現一個小針眼,旁邊已是烏黑。“這是毒嗎?可是他喝過我的血……”
“不,這不是毒,這是一種針,鎖魂針。被射中之人有呼吸,有心跳,但會一直睡着不醒。
那不就是植物人?息羽看看牀上臉色依舊慘白的流蘇,“太……赤茗,你有辦法,對不對?”息羽看着赤茗。“如果你沒辦法,就不會來找我了。”
“給!”赤茗突然向息羽扔過去一個紙包。“讓他服下,內力高的人可把銀針逼出來,不過,服下此藥後人會全身血液沸騰,痛苦難耐,這事兒只能在寒冰牀上才能完成,不然全都死。”
我上哪找寒冰牀啊,息羽鬱悶的想。
“霧辰山,軒轅狄,他有寒冰牀。若還有事,就去隱鳳宮找我吧。”說完,赤茗走出了棲鳳宮。
軒轅狄?那不是爹嗎!什麼?息羽皺眉,和軒轅狄住了十年也未曾聽說過什麼寒冰牀,這女人怎麼會知道?還有,她到底是誰?怎麼什麼都知道?看起來,是不是還會點醫術?
息羽一時間陷入沉思,赤茗,真的只是一個活在深宮內的女人? 灌江中文網爲您提供龍冥鳳凌(總~)無彈窗廣告免費全文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