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計超過五百人的團體,在停滯了片刻後,捨棄自己的馬匹以及過於累贅的負重,讓一直休息的魔法師和神官下車來。
整個團隊都沉浸在凝重的氣氛裡,沒有人多說話,雖然都知道前方的危險,但是他們沒有退路。
現在的白牙傭兵團,身上烙印着叛國的罪印。
可笑的是,在外界被風傳爲叛國的人,卻是最後一個知道自己犯下重罪的倒黴鬼。
好像一夜之間,他們便全部成了通緝犯。
傭兵團中有消息靈通的人,通過一些渠道得知,是海因涅家的那位公爵對白牙提出的控訴,出示了許多證據,有的證據甚至連團長自己都忍不住要相信,自己是他國的間諜。
再結合他們所蒐集的訊息,海因涅家的貴公子伊斯利曾在蕾茵娜遇見龍之前涉足那片樹海,便推導出朦朧的答案:這不過是爲了奪取龍而做的爭鬥。
輸家自然是白牙。
他們沒有地方去上訴和自辯,要怎麼自辯呢?謀反的證據很齊全,而他們唯一所能提的理由,便是龍,可是在這個時候提出,只會被認爲他們在絕境中被逼瘋了,竟然想出來這樣荒謬的藉口。
在清剿的軍隊來臨前,白牙緊急集合,狼狽逃離,並且,將目標對準了前不久才離開帝都的羅蘭和林琦。
軍方的側重點在往東通向鄰國的道路,因爲北方是龍語山脈,南方是大海,西面是樹海,都不是逃亡的好去處,但白牙團長基恩卻帶領着自己的部下,直往北方追來。基恩天生有一種準確的直覺,他直覺龍就和這兩個人在一起,只要能抓住龍,他們的自我辯護纔有站得住腳的根基,而即便離開萊特帝國,前往別的國家,也可以憑藉着將龍獻給國王,獲取獎賞和立足的資本。
好不容易來到這裡,路上甚至折損了一百多人,怎麼能夠這時候放棄退卻?
基恩揮了揮手,便有人吹起指揮的號角,以獸角製作的號令工具發出悠長而悲愴的聲音,彷彿野獸死亡之後徘徊不散的哀鳴。
這是孤注一擲。
幾名身手敏捷的傭兵走在最前方探路,與後方大部隊相距大約一百多米。他們雖然也同樣感受到了巨大的威壓,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羅蘭一樣感覺敏銳,負擔相對較輕,而會受到較大影響的魔法師,則服食了珍貴的藥物,獲取免疫壓力的本事。
不一會兒探路者們看見前方迎面走來的白馬,那完美的姿態幾乎令每一個愛馬的人都感到心醉,其中一名探路者,原本是騎兵隊隊長,素來愛馬的他,因爲之前捨棄馬匹的事心情低落,便主動申請來前方帶領探路,此時看到這樣的駿馬,禁不住靠過去,伸手撫摸白馬的鬃毛。
“小心,這裡的生物可都不是什麼簡單的貨色。”有人提醒道。
“放心吧,你看它多乖巧?也許擁有特殊的血統,假如山谷裡還有這樣的馬,我們的路上會輕鬆許多。”
“您是否能馴服它?”
“我試試看。”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騎兵隊長的面上卻是一派自信的神情,他的騎術是團中最好的,劍術也有劍師中位的水準,曾經降服過三匹著名的烈馬。
說話者翻身跨上白馬的背脊後,情勢卻陡然產生了變化,原本一直安閒徜徉的白馬忽然轉身飛奔起來,騎兵隊長有些驚訝,卻並不慌張,他俯下身體試圖安撫馬匹,卻發現自己完全無法動彈,好像整個被固定在馬背上一樣。
被帶出一段路後,騎馬者終於感到這不是他能應付的危險局面,連忙張口向同伴呼救,但沒有人能追趕上疾馳的駿馬,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被帶着遠離,只在地面上留下一條溼痕。
其餘探路者慌忙派人回報,與大部隊會合,仔細敘述了當時的情形,一直到他們趕到事發地點,發現地面上的水跡,纔有一名知識較爲淵博的魔法師,勉強猜出正確的原因,同時宣判了騎兵隊長的死亡。
羅蘭雖然曾在心裡詛咒白牙的騎兵上當遭殃,卻沒料到幻化成駿馬外型的水怪這麼爭氣,一下子便弄掉了其中最好的騎手。
這個時候,他正在跟易龍龍講述他所知道的,白牙傭兵團的情況:“這個團體有幾種不同的兵種,到了關鍵時候,可以協力作戰,傭兵團團長基恩今年三十七歲,十年前便已經擁有劍師的證書……”
“等會?”易龍龍開口打斷羅蘭,“證書?”
羅蘭驚異地看了眼易龍龍,不知道她爲什麼會對這個感興趣,難道她也想考?但他沒有多問,只耐心地解釋:“沒錯,是證書。不管是武者,還是魔法師,又或者藥劑師等職業,都需要考覈其水準。”
國家有專門的考覈機構,在每年的春季和秋季,繳納一定的費用便能參加水準考覈,武技方面,分爲劍手,劍士,劍師,劍師又分作上中下三位,只要通過官方考覈,就能得到一份相應的能力證書,以證明其職業水準。
怕幼龍不能理解人類世界的事,盜賊又舉例說明:“假如兩個人同時求職一份護衛的工作,一個拿着劍師證書,一個拿着劍士證書,那麼在其他條件均等的前提下,前者比較容易獲得工作。又或者,假如一個人同時擁有魔法師和藥劑師的職業證書,那麼其獲取好工作的機會總比單一技能的要多一些。”
易龍龍露出古怪的笑意:這個證書,和地球上的英語四六級計算機等各種考試何其相似?她雖然沒有自己考過,但是上網時也經常看到相關討論,證書多的畢業生,就業機會比較大一些。
“繼續繼續。”一邊聽一邊暗暗與前世地球上的現象做對比印證,易龍龍興致勃勃地催促羅蘭說下去,但沒等羅蘭接口,她的目光停留在前方某處,“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