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文緩慢地睜開了雙眼。
他的目光微微茫然,隨即又迅速清醒。
黎明撕破黑暗,冷寂的晨光悄然地沉澱着夜色,雖然不算明亮,但賽文還是輕易地看清楚身處的環境。
這是一個寬敞的山洞,他正仰面躺在靠着山壁的最內側地面上,身下鋪着柔軟的墊子,空氣裡逸散着白蘆鈴的芬芳,那是仿似新鮮蘋果一樣的令人清爽香甜的氣味。
他微微偏轉過頭,發現臉側擺放着一大束芳香的白蘆鈴,宛如一朵朵小鐘似的瑩白花朵倒掛在細軟的翠綠莖蔓上,在半明半昧的晨光裡,靜靜綻放着小巧秀致的美麗。
雙手勉力支撐身體,賽文緩慢坐起來。
躺在他身邊不遠處的,是一個身邊放着一柄火元素魔法巨劍的魁梧男子,而魁梧男子右側幾米外,則是一隻棲枝。
但有些不同的是,這隻以潔淨高傲著稱的神鳥,卻以一種非常滑稽的姿態熟睡着,它躺在柔軟的乾草上,肚皮朝天,兩隻爪子縮在腹部。賽文頎長幽深的眼忍不住彎了彎,目光掠過棲枝,後方是一塊偎依着洞壁凸起的長石,一名金髮青年,眼眸閉合,雙腿微屈地靠坐在石邊,均勻輕緩的呼吸顯示他正在安睡。他身側擺放着一隻特製小型睡袋。只露出一張安甜的稚嫩睡顏。
外貌是小女孩的幼龍,她躺在睡袋裡,但卻不怎麼安分,偶爾會扭動身體,好像小蟲子一樣蹭兩下。
是的,幼龍,並且還不是普通地幼龍。
雖然易龍龍此刻是人類地形貌,但賽文看東西。早就已經過了會被表面迷惑的層次,不需要真實之眼,他一眼便看透了本質,並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聽見山洞外傳來極輕的腳步聲,賽文偏轉視線,正看見在洞外守夜的青騎士,看清修的相貌,賽文忍不住笑了起來:真是奇妙的偶遇。瞧瞧他都遇到了誰?兩個龍騎士,以及最後一隻漏網之龍。
才踏入山洞口,對上被救援者的目光,那麼平靜安寧。深如大海,讓青騎士這個救援者之一禁不住有些發怔。
他在洞外守夜,四處轉了一圈巡視有無潛在危險。走回來時,卻發現被他們認爲在生死關頭掙扎地人居然更醒了。
同是迦南學園體制下的老師,青騎士修也算是知道賽文這個人的存在,但由於賽文素來行蹤飄忽,他最多也就是曾在校園裡遠遠地看過對方一次,兩人完全談不上有過什麼交情。
因爲從小便與巨龍相處,即便是近距離面對巨龍時,修不會感覺到有壓力。但不知爲何。看着這個身體還很虛弱,需要以雙手支撐才能坐起來的男子。他卻忽然有一種微微緊張,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感覺。
相較於青騎士的躊躇,賽文倒是非常能適應眼前的狀況,他微微一笑:“是你們救了我嗎?實在非常感謝。”
青騎士無聲地點了點頭,算是作爲回答。
同是高明武者,艾瑞克與諾頓的感覺非常敏銳,賽文才一開口,諾頓與艾瑞克便幾乎同時睜眼,瞥見是賽文醒了,他們雖然驚訝,但也沒多說什麼,艾瑞克低頭去拍醒易龍龍,炎龍騎士則自覺主動地準備早飯。
給易龍龍準備地是新採集的甜漿果,艾瑞克三人直接吃昨晚保存的肉食,而作爲虛弱的病患,賽文得到地是最利於身體吸收的稀釋糖漿。
遵守食不言的原則,早飯吃得很安靜,吃飽之後,易龍龍用絲手絹小心擦了擦嘴脣,才望向只說了一句感謝便一直沉默地賽文,簡單地做了番自我介紹,接着便問道:“你現在身上還有沒有什麼不舒服?”
賽文慢吞吞地放下他手中的白瓷茶杯,笑了笑:“沒有關係,我只要醒來就不會死去,請不必爲我擔心。”
他的語氣平和舒緩,好像在說一件十分自然的事,即便他蒼白的臉容毫無說服力,可莫名的,易龍龍居然就真的有些放下心來:“龍語山脈裡很危險,假如沒有什麼重要的事,不如跟我們一道上路吧。”
賽文頓了頓,而後又再一笑:“好地。”
本來易龍龍打算照顧賽文地身體,原地休息兩天再出發,但賽文卻表示他的身體完全沒有妨礙,本來地念頭在他那非常溫和,又隱約帶着奇異魅力的笑容迅速敗下陣來,只有按照原定計劃上路。
賽文似乎不打算說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龍語山脈裡,易龍龍念頭轉了幾圈,還是將這個問題壓下,不過萍水相逢,她沒必要關心那麼多,將賽文帶出龍語山脈後,他們就會分道揚鑣。
一行人中又多了一雙走路的腳,然而走出一段路後,賽文便頻頻回頭,望向他們的身後。
在衆人身後,棲枝扇動着寬大的羽翼,邁動兩隻爪子,搖搖擺擺地跟在他們身後。
又一次回頭,賽文停下腳步:“這隻棲枝不會飛?”堂堂神鳥混成這樣,真是慘不忍睹,連他都看不下去了。
易龍龍坐在艾瑞克肩頭,跟着轉過頭去,看啪啪的樣子,忍不住紅了紅臉:“呃,好像是不會飛,前陣子它忽然就長大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市面上完全沒有養棲枝的技術指導,身邊的人對此也沒有深入研究,以至於她只能放任神鳥像走獸一樣在地面上行走。
不得不說,作爲主人,她有一點失職。
賽文轉身返回,走近啪啪的時候,雪白的巨鳥抗拒的退一步,但對上賽文的目光,它又立即順從地垂下頭,任由他伸手撫摸。
仔細摸了摸啪啪的腦袋,賽文露出奇異的笑容,靜默片刻,他轉過身來:“棲枝是以明亮與芬芳爲食物的神鳥,成長期爲二十年,這隻棲枝曾經被人強行灌注外力,令它強制長大,雖然身體成長了,但它的心靈還停留在幼小的階段,需要有人加以引導。假如不介意的話,能否讓我代爲訓練它,讓它跨越過遺失的成長階段。”
易龍龍又驚又喜:“你是飼養員?”真專業。
“……我只是比較博學。”五百粉紅票加更流滿面……到月底了才發覺自己欠下那麼多道又要玩一把生死時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