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園祭結束不久,迦南學園的學生們還沒有完全忘卻賽後吻事件中,又因爲另外一樁驚人的消息,產生巨大的震驚。
一個名叫“拜德爾?奧格”的神秘人,於不久前,向風都的第一法院,提交了一份控訴,指控迦南學園的校長泰倫斯在十多年前犯下的罪行,商業詐騙,買兇謀殺。
自昨日始,法院已經正式接手這一起訴訟,並給泰倫斯送去了法院傳票,傳喚其在開庭審理當日到庭參加。
據說原告人是受害一家唯一的倖存者,爲了保護原告的安全,在開庭之前,他不會在公衆場合露面。
這一樁新出爐的消息登時讓同學們暫時忘記了少年與小女孩之間的那點兒小情調小曖昧,注意力全都轉移到了法院這邊。
泰倫斯過去是商人,但現在,他是迦南學園的校長,因爲他平時不錯的表現,在學生心目中的形象還算良好,現在居然有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傢伙,用遠在十多年前的事向他發難,而法院不僅受理了這樁案子,居然還表現出了維護那傢伙的態度。
不少學生憤怒了。
泰倫斯是他們迦南學園校長,代表了迦南學園對外的形象,法院這樣針對泰倫斯,就是在針對他們整個迦南學園!
消息傳開的次日,第一法院前,便聚集起了大量的學生,大多是武技相關的科系。他們全副武裝,將護甲和武器都穿戴上,整整齊齊地站在法院大門前,堵住了入口,以此示威。
數百人聚在一起,悄然無聲間,凝重而冷冽地殺氣便散發開來。
別說法院的工作人員一靠近就會被武器威脅,不能正常入內。就連不相關的民衆遠遠地看見了,也低下頭快步繞開。
法院的二樓。隔着一層窗玻璃單向可視的窗玻璃。法院長與他的書記官正在喝酒。
已經六十多歲,頭髮都化作了淺淺銀白色的法院長大人指着下方的人羣。微笑着對他地助手說:“你猜,假如這面玻璃是雙面可視的,那些小傢伙看到我們在這裡,會不會將他們憤怒地武器投擲過來?”
年輕地書記官面無表情:“法院長大人,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還有,您早晨是不是又沒有吃早飯?您已經過了可以任意揮霍身體建康的時候了。”他一邊說着,一邊轉身從旁邊地儲物櫃裡找出儲存的小圓餅,用托盤裝着放在桌面上。
他偏頭看了眼圍在外面的人羣,又擔憂地皺起眉:“這羣人一直不散去。我們怎麼辦?”他和法院長抵達稍早一些,沒有被擋在法院外,可是這樣一來似乎更加糟糕,前門後門都被堵住,令他們無法離開。
作爲旁觀者。他很容易能看出來。有人在暗中煽動學生們的情緒,並將這股力量組織起來向他們發難。否則假如只是出於個人的憤怒,無論如何也不會做得這麼整齊。
法院長開朗地笑了笑:“我親愛的孩子,你還年輕,時常皺眉是上了年紀的人的權力。放心吧,很快就會有人來解決這個問題,用不了太久時間。”
書記官依舊有些不安:“法官大人,假如那些兇狠的學生衝進來……”他也算有一些見識,能看出來示威隊伍中,有不少難得地高手,假如這些人衝進法院搗亂,那麼以他們現在微弱的保衛力量,是無論如何也阻攔不住的。
學生武者隊伍一旁還席地坐着幾十名魔法系的學生,有他們在,法院的魔法保安裝置恐怕也不能支撐太久。
更糟糕地是,這羣人之中,也有不少學生家世尊貴富有,即便是請來全城地警備隊伍前來驅趕,爭鬥之中發生什麼意外,他們也將承擔牽連的後果。
眼前地局面,不得不說是一個難題。
法院長沒有進一步解釋,只笑着讓書記官儘管安心,隨即戴上水晶眼鏡,低頭觀看即將審理的案件資料。法庭的正門前,立着一座威嚴高大的青銅雕像,一個身穿法官制服的中年男子,據說是最初第一座法院的法院長,他一手舉着長劍,另一隻手端着天平,這代表着法院的兩條準則,審判和公正。
也有人會在背地裡誹謗,這代表的是暴力和金錢,因爲長劍的用途是殺戮,而天平,其最普遍的用途,是用來交易的。
但不管怎樣,站在肅穆的建築前,每個人的心中,都會產生一些微微戒慎的感觸。
示威隊伍在法院前站立了足足有四個小時,武者的體力足夠他們支撐這麼長時間而不覺得疲憊,但這個時候,隊伍中卻有人心中生出不安,左右看看同伴,低聲問:“我們堵在法院門口這麼久,是不是不太好?”更不要說,他們是曠課來的。
他話纔出口,周圍的同伴也都被引出了相似的想法,畢竟法院在大多數人眼中還算有一定地位,公然跟法院對着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完全安心。
眼看着隊伍中出現微微的**,但很快地,便有人站出來高聲疾呼,呼籲同學們不要向強權低頭,迦南學園是每一個人的迦南學園,他們要用實際行動來維護校長大人的尊嚴和聲譽。更何況,他們在這裡站立示威,並沒有觸犯任何法律,完全不必擔心會惹上麻煩。
在這樣的號召下,才產生的動搖很快又被壓下去。
午飯時間。有專門地人給站立示威的同學們送食物,所有學生整齊坐下,原地用餐。
平時準時到學校辦公的泰倫斯,這時候卻在自己家中,凝望着桌面上的法院傳票,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原來奧格家的那個孩子,居然還活着麼?”
泰倫斯身前站立着他的長子,長子臉上掛着嘲弄的笑容:“父親大人。我已經按照您地吩咐,收買人煽動學生去幹擾法院的正常運作。只要能干擾幾天。我們應該能有充足地時間,找到那位原告先生。”
對方顯然是準備充足後才露面。因此他們也需要有足夠從容地反應時間。
泰倫斯點了點頭:“你做得很好。我一直都跟你說,地位是很有用的,你看,這個時候,整個學校地學生,都將是我們手上可以使用的資本。”變化是在午飯後發生的。
吃飽了飯,所有學生沉浸在飯後少許乏力的慵懶中時,忽然有別系的學生跑到了示威的隊伍中,拉住一個人。低聲說了幾句話,被拉住的人臉色一變,猶豫片刻,立即做出決定,轉身走出隊伍。與來人一同往旁側街道跑去。很快便沒了蹤影。
緊接着,類似的事接二連三地發生。不斷有人跑過來,拉住隊伍中自己相熟的人,有地是一人,有的則拉好幾人,在耳邊說上幾句後,被找上的人就會一言不發地離開,並且再也不回來……不,也有回來的,不過他們回來是拉走更多的人。
從一個兩個,到三四五六,離開地人超過五十人地時候,暗中的組織者終於按捺不住,攔住又一個跑來地學生,冷聲問:“你們是不是來搗亂的?”
被攔住的學生體型瘦弱,看見高大的武者站在身前,神情有些慌張,但很快又鎮定下來,冷笑着擡高音量:“是帝摩斯叫我來的,他說,只要還是他朋友的,希望不要參與進這件事。本來他不想鬧大,只讓人低調處理,但是假如有人阻攔,說出來也沒關係。”
阻攔者臉色變了變。
帝摩斯這個名字,雖然在易龍龍這樣層次的眼光看來不算什麼,但在學校中,他毫無疑問是令人敬畏的風雲人物,擁有很高的聲望和號召力。
那學生才說完,示威隊伍中便一下子又嘩啦啦地脫出來七十多人,帶着微微的歉意,向不知所措的組織者點了點頭,大規模地整齊離開。
就這樣,人數比原來少了接近三分之一,排列得整齊的隊伍,漸漸變得疏落起來。
帝摩斯?他插手這件事做什麼?這好像沒有侵犯他的利益啊?
組織者暗暗咬了咬牙,轉頭高聲對剩下的人說:“不要理會那些懦弱的膽小鬼,我們怎麼能向強權屈服?”
在長篇煽動性的講演後,終於消除帝摩斯的暗中操控所帶來的影響,浮動的人心勉強安頓下來。
“帝摩斯?”
法院前所發生的事,在第一時間就傳到了泰倫斯面前,即將成爲被告的校長大人微微皺眉,似乎在回想這名學生的身份,是否與原告有什麼關聯,隨後他揮了揮手:“不必介意,明天繼續去學校裡買通和煽動更多的人,帝摩斯能操控的人,從數量上算,只是學生中的少數。”就在泰倫斯再度下令的時候,法院前又迎來了另外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青騎士。
聲名顯赫地青騎士修,邁着穩定均勻的步伐。非常從容地,走到隊伍之前。
一時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每個人都在心裡猜測這位前龍騎士的來意。
他是來強迫他們回學園的?還是來支持他們的舉動的?
青騎士掃了一眼示威隊伍,便非常隨意地詢問:“誰是這裡的領導者,讓他出來跟我說句話。”
猶豫片刻,組織起這場示威的學生緩步走出去,雖然心裡害怕。卻還是鼓足勇氣回答:“閣下,你被腐朽地強權所脅迫收買。來阻止我們維護校長大人和整個迦南學園的名譽嗎?”
聽了他地質問。青騎士冷峻地眉宇間浮現一絲微微的嘲弄:“我是嗎?我會嗎?”
他聲音不大,但因爲身上配戴了魔法物品。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
他是那樣地人嗎?他會被強權脅迫收買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每個人都知道,青騎士閣下的品格無從懷疑,而他的實力,也沒必要向小小的強權低頭。
甚至說得更誇張一些,假如將校長泰倫斯和青騎士修放在一起,說他們之中有一個人犯了罪,那麼至少百分之九十五的人,會將懷疑的目光投向泰倫斯而不是修。
組織者更加心虛,爲了不在臉上顯現出來。他更加強硬地質問:“那麼您來到這裡,是爲了什麼呢?”
青騎士並不在乎一個人的無禮,他只轉向示威隊伍,很平淡地問:“我也很想知道,你們來到這裡。是爲了什麼?”
“當然是爲了保護校長大人的名聲不受損害!”不等組織者回答。隊伍中已經有人叫喊出來。
“名聲?是嗎?”青騎士依舊沒什麼表情,甚至聲音沒有半點起伏:“我頭一次聽說。名聲是這樣維護地,難道你們都認爲泰倫斯校長有罪,所不不敢讓他接受公正的審判?”
“當,當然不是!”剛纔理直氣壯的學生頓時理虧,“但我們怎麼能相信法院一定公正判決?萬一他們跟那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原告勾結在一起,誣陷泰倫斯校長怎麼辦?”
青騎士目光銳利地直視說話的學生:“現在甚至還沒有開庭,你憑什麼斷定法院會不公正判決呢?難道你認爲自己可以代替法律?”
比起帝摩斯,甚至比起泰倫斯,青騎士地威望在所有習武學生之中無比崇高,每一個對上他目光地人,都請不自禁地覺得自己犯了錯,羞愧地低下頭,默默聽青騎士依舊沉靜的聲音:“迦南校長曾經說過很多有趣地警句,其中有一句叫做做了壞事的人,總是心虛的,難道你們也是這樣嗎?做了爲惡者的同謀?否則爲什麼會在法院審理之前,就帶着巨大的受害妄想,任意憑想像判斷,法院會做出不公正的判決?”
青騎士一番話下來,剩餘的學生也終於被說動,開始反省自己這次可以說是腦袋發熱的狂熱舉動,絕大多數人都萌生了退意。
停頓了一會,修默默環視計算隊伍中的學生人數,心中有些奇怪,這和易龍龍跟他說的有點差別,不過這份誤差沒什麼太大妨害:“假如你們還願意承認自己是迦南學園的學生,並且願意承認是我的學生,現在,立刻,離開這裡,返校!”
他毫不留情地宣佈:“從明天起,所有曠課擾亂秩序者,你們的武技課都統一調排,由我負責。明天我給你們的第一節訓練課,是負重繞着學園外圍跑十圈,成績計入學年評分。”
在一片抽氣和哀號聲中,青騎士與來時一樣,背脊筆直地邁步離開,在經過一旁看熱鬧的魔法師小隊旁邊時,他腳步一收,冷淡地告訴他們:“對了,我來之前,聽魔法系的負責人似乎在打算,將魔法系的曠課者,全都調派給芭芭拉老師,由她負責統一教導。”
原本因爲事不關己,魔法師不需要上武技課,魔法系學生們還在看示威隊伍的熱鬧,甚至出聲嘲笑他們運氣不好,然而聽到了青騎士的宣告,大部分人的笑容在臉上僵出比哭還難看的表情,甚至有心臟脆弱的人當場昏死過去。
芭芭拉老師,是魔法系中最爲瘋狂的魔法師,據說其訓練學生的手段堪比人間地獄,除非是活膩了,否則沒有人敢修她的課。
相比之下,似乎現在武技課的學生們,更加幸運些。
第二份最新消息很快又送達到了泰倫斯的桌上,校長大人難得吃了一驚:“青騎士?他不像是喜歡管閒事的人啊?”
皺眉想了一會,他又笑出來:“算了,不必管那麼多,現在即便不拖延時間,也沒什麼關係了,神是眷顧我的,在這個時候,讓我請到了最好的律師來爲我辯護,三天後的開庭審理,我一定會被當庭宣判無罪。”
那位律師是法律界的傳奇,他正式出道十年,一共參與過九十五起訴訟無一敗績,甚至的,有些辯護案例,被選入了新版的教科書。三日後,風都的第一法院內,迦南學園現任校長----泰倫斯的詐騙謀殺案,正式開始審理。
唔,這一章其實原本是兩章,因爲這兩章大半都在描繪周邊的場景事件,爲接下來的事做鋪墊,分開來的話會比較沒意思,但是爲了敘述完整又不能不寫,所以我就乾脆合成一章了。
雖然這一大章易龍龍甚至沒有露面,但是並不是說,跟她完全沒有關係,這是兩方面的不見面的遠程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