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影廬內,醉浪仙畢恭畢敬地站在一邊,縈塵坐在檀木桌邊,面前放着一杯熱氣騰騰的香茶,她若有所思地轉動着茶杯,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
在先修界,醉浪仙只有在兩個場合看起來還像是個清醒的人,一個就是在鑑仙官面前,一個則是在縈塵的面前,因爲在這兩種場合,他都是一條狗:在前者的面前,他是一條文雅的狗;而在後者面前,他是一條聽話的狗。
過了許久,縈塵喝一口茶道:“將魔詛幻戒交與拿雲的事,我已經派人向我父親稟報了,雖然他有所猶豫,但是爲了弒仙大業,他還是決定冒險一試,但是,他說到一個問題,那就是他聽我們這麼確定拿雲身刺古宇宙紋身,很想見見他,但是他又不方便到先修界來,因而——”
“四公主的意思我明白,您是說要想辦法讓拿雲到人界的奔火大陸去一趟,讓魔神親自驗明正身?這還不簡單,找個機會將拿雲弄昏迷了,我將他帶去見魔神不就可以了?”醉浪仙回答道。
縈塵輕蔑地“哼”了一聲,道:“我真不曉得你是怎樣在天演會上把他弄昏了?你還以爲他是三歲小孩子嗎?況且,拿雲已經在天演會勝出,天煉會又快要到來,假如拿雲在這個時候失蹤得不明不白,那隻會讓仙界迅速地提高警惕!所以,我們只能像引誘小孩子一樣,用糖去引誘他,讓他心甘情願地跟着我們回奔火大陸,然後再製造機會讓父親見他。”
“四公主天資聰穎,才智過人,浪仙自嘆不如!”醉浪仙還是低着頭,謅媚地答道。只是,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閃過一絲詭異而淫邪的笑容,縈塵完全沒有察覺。
縈塵見醉浪仙一副狗奴才的樣子,心裡暗道:想這醉浪仙本是先修界第一高手,父親是用何種辦法竟然讓這樣一個心高氣傲的高手變得像狗一般聽話的,真是不可思議!她對着醉浪仙道:“我現在暫時還想不出什麼好辦法,聽父親說你精通兵法,善於蠱惑人心,你倒是說說,有什麼好法子可以將拿雲騙到奔火大陸去?”
“四公主過獎了,浪仙無非是一個貪酒好色之徒實在沒什麼本事可言,不過,剛纔四公主罵浪仙的一番話倒是給了我一個啓發。這天演會一過,天煉會也爲期不遠了,按照先修界的仙規,假若天煉會再勝出的話,那所有在天煉會上勝出的修真者均不能私自離開先修界,否則會被取消天演會上升仙的資格——”
“你的意思是?”縈塵皺了皺眉頭。
醉浪仙繼續道:“按照先修界的仙俗,天演會一過,那些勝出者往往還會趁這個時機,離開先修界,回到自己走出來的地方,去會會親朋好友,要不然一旦昇仙之後,離開仙界一趟那真是比登天還難。所以,浪仙倒是覺得可以趁這個機會,誘使拿雲回到靜水大陸,再想辦法將他引到奔火大陸與魔神相見。”
“哦?”縈塵沉吟一會兒,說道:“原來你是想用‘調虎離山’之計,將拿雲誘到奔火大陸去?但是,拿雲自小生長於靜水大陸,我們要如何讓他去到奔火大陸?”
醉浪仙嘿嘿一笑,道:“四公主,我方纔又想起了一件事。那日我用魔詛幻戒將魔氣植入拿雲的體內時,一直用元嬰的靈識跟蹤到了你們所住的龍極幻境之內,並且,我的靈識感應到拿雲在走火入魔之時,說到了一個女子的名字——王小搖。”
縈塵聽到醉浪仙這麼一說,她也回想起來了,自己在引誘拿雲修煉化光大法時,靈識也曾感應到這個名字,只是她以爲每個男子的心中都會有那麼幾個暗戀的情人,因而,她當時也沒有想得太多。拿雲一直在幻覺中提到這個名字,看來,他對這個人還是很看重的,但是拿雲與這個人究竟有何關係呢?
“四公主,浪仙做事的風格您又不是不知曉,既然我們認定拿雲是未來弒仙盟的盟主,與他有關係的每一個人我都會詳細地瞭解,因而自從我得知王小搖這個名字時,我就暗中派人去調查,原來王小搖是拿雲在靜水大陸靜水村青梅竹馬的好朋友,並且她現在就在奔火大陸,聽說也是走入了修真之途,其師傅仍是仙界派到奔火大陸的玄炎上仙。”
“原來王小搖是玄炎這個老不死的徒兒!”顯然,縈塵聽到這個名字時咬牙切齒,因爲邪羅魔神當年被封印在奔火大陸的奔火神鼎後,玄炎就是看守奔火神鼎的神仙,有好幾次縈塵率領魔界殘衆想將父親解封而出,均是被這個玄炎上仙所打敗,並且他父親被神秘之人解除封印後,仙界還派他在人界召集修真之衆要將他父親重新封印起來,怪不得縈塵會對玄炎恨之入骨。
醉浪仙知曉縈塵與這玄炎上仙的恩怨,因而儘量地避開不愉快的往事。他接着說道:“既然王小搖與拿雲有這層關係,而您和魔神對玄炎老兒又恨之入骨,不如——”他伏到縈塵的耳邊,將他心中所設想的計劃對縈塵說了一遍,一邊說,他一邊貪婪地呼吸着縈塵的處子香氣。
縈塵只顧着聽醉浪仙的計劃,一時間沒注意到他那讓人噁心的舉動,直到她轉過頭時,才發現了醉浪仙的異樣。她沉聲罵道:“好你個狗奴才,你的野心也太大了,連本公主你都敢不敬,看來你是不想活了。”
醉浪仙連忙“撲通”一聲跪倒在縈塵腳下,邊用手扇着自己的嘴巴,邊道:“公主息怒,公主息怒!浪仙最近修煉‘化光大火’一直無法突破,因而對至陰的處子之身猶爲敏感,剛纔浪仙之所以會對公主做不出不敬之舉,純粹是因爲公主身上的氣息太吸引浪仙了,請公主恕罪!”
“哼,瞧你這副窩囊的樣子,一點骨氣都沒有!”縈塵嘲笑道,不過,她想想,這醉浪仙也是怪可憐的。如若修煉了修光大法,那非得要找一個異性的處子之身來合修,否則那種飢渴如焚的滋味確實會把人逼瘋,還好自己是女修真者,每個男修真者都可以爲我所用,而醉浪仙做爲男修真者就慘了,整個先修界只剩下羅曼曼是至陰的處子之身,而現在她已經被拿雲……可能醉浪仙還矇在鼓裡吧。
果不其然,醉浪仙恢復了常態之後,恨恨地道:“都是仇圖這小子所害,他答應我要將羅曼曼送給我的,但現在天演會已經結束了,他還是沒有實現他的諾言,不行,我去找他,看來不採取一些強硬的措施不行!”
不料,醉浪仙話一說完,縈塵就哈哈大笑起來:“難道你沒有發現天演會上,羅曼曼有何異樣?”
“什麼異樣?”醉浪仙不解地問道,那日天演會羅曼曼不就是馭使玉靈劍失敗了嗎,這是修爲太低所造成的,能有什麼異樣?
縈塵見醉浪仙還是一頭霧水,尖酸地笑道:“虧你還被人稱做‘先修界第一高手’,這種異樣你都沒看出來?玉靈劍乃是至陰之神兵,要完全將它煉化並完全馭使,非至陰之身無法做到。那日,羅曼曼之所以會演示失敗,難道你沒看出一點點的端倪嗎?”
“你是說——”醉浪仙終於明白她的意思了,他覺得自己的心沉了下去,他咬牙切齒地問道:“這肯定是仇圖那小子乾的,我非得把他打得魂飛魄散,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縈塵興災樂禍地看着面前這個禽獸一樣的男人,心裡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快感,對於這種人,最好的折磨方法莫過於將他心愛的東西奪走,然後看着他像野獸一樣地怒不可遏。她淡淡地道:“不是仇圖,那個冷血動物哪有這種本事?不過你生氣也沒有用,再生氣你也得咬碎牙吐到肚子裡忍着,因爲奪走羅曼曼處子之身的人是我們未來的盟主——拿雲。”
“拿雲?”聽到這話,醉浪仙像一隻垂頭喪氣的敗家之狗,雖然有滿腔怒火,卻只能忍氣吞聲。這對他來說無吝是一次晴天霹靂,他忽然覺得自己經常對仇圖說的那句話,此時是對他最大的反諷:這三界五行之中,只有想不到事,沒有想不通的理!看來,他不得不用這句話來安慰自己了,誰叫他不早點下手,憑着他的修爲他完全有機會將羅曼曼早點弄到手,但他就是一直自信無須用勉強的方式,結果只能自食苦果了。
縈塵看到醉浪仙那副樣子,心裡可真是樂開了花,真想放聲大笑,絲毫沒有注意到醉浪仙臉上再次閃過的那一絲絲詭異的神色。
“天命不可違,天命不可違也!看來我醉浪仙註定要受那‘化光大法’的煎熬了。”醉浪仙忽然一掃沮喪之氣,對着縈塵繼續說道:“既然這事已經成爲了事實,那我也迴天無力,不去想它了。不過,魔神要驗明正身之事倒已經迫在眉睫,爲了能順利地完成這件事情,我想應該馬上實施我們的計劃,事不宜遲!”
縈塵本想繼續看醉浪仙的好戲,沒想到他竟然這麼顧全大局,心裡也是暗暗吃驚,看來醉浪仙確實在處事上有過人之處。她聽醉浪仙這麼說,也就放棄了繼續刺激他的念頭,她點點頭道:“你說得對,我想除了你剛纔所說的計劃外,我還得再派人通知父親,叫他儘快地想辦法將王小搖控制起來,這樣的話,拿雲不去奔火大陸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