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法海也爬了過來,他在鱷蛟身上摸了一陣,突然想起了什麼,在鱷蛟嘴裡拉了一把,然後突然笑了起來:“大家快過來,這個鱷蛟雕像裡面是空的。”他雖然盡最大的努力去喊,但轟隆隆的響聲遮蓋了他的聲音,大地搖動的更厲害了,我們都站立不穩。
駱駝大聲呼喊,讓大家到鱷蛟裡面躲避,這個鱷蛟長有十米以上,寬也有三米多,高有一米五左右,裡面躲藏十幾個人應該沒什麼問題。可是陳世安卻在猶豫:“駱駝,你讓大家先進裡面躲避。”他把目光轉向我:“老七,這裡面縱然躲得了水,可是如果全塌下來,我們縱使不被砸死,也會因爲瓦斯含量過高而死。你還有什麼辦法嗎。”
我搖了搖頭,陳世安彷彿下了決心:“老駱,老七,你們兩個先讓大家進去,剛纔孫大哥說聽到了槍聲,應該是徐惠他們,我去看一下。”我沒有絲毫猶豫:“陳頭,我給你去,我和徐教導員一起來的,我有責任和他們在一起。”
陳世安的臉上閃現出一絲微笑:“別爭了,老七,你還年輕,有些責任並不是你的。”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在轟轟隆隆的響聲中,他的聲音並不大,卻很清晰:“照顧好大家,要告訴大家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他在水裡搖搖晃晃地走出去,此時,大廳裡已經是一幅世紀末日的情景,大廳頂部在塌落,洪水滔滔,火焰在四處燃燒,我突然想起女媧補天的情景,九州裂,天傾西北,地陷東南,洪水氾濫,大火蔓延,眼前的情景當然不能和那時的情況相比,當對我們來說同樣是天崩地裂的世界末日。
駱駝大聲催促大家鑽進“鱷蛟”的內部,此時水已經齊腰深,每走一步都非常困難,那個中年人和一個外勤戰士背了兩個大包慢慢地趟了過來,大包顯得異常沉重,兩個人東倒西歪,舉步維艱,駱駝招呼我趟過去迎接他們。
中年人招呼我把東西遞到鱷蛟裡去,薛宏伸手接了過去,我想把中年人推進去,但他搖頭拒絕了:“這時候還很安全,我希望把這裡的信息最多的保存下來,也不辜負我們付出的代價。”他是在對我說,也是在對自己說。
駱駝有點急了,大聲吼了起來:“我們命還不知道保着保不着,還管那些東西?”中年人依舊在笑,只是他的笑有些牽強:“這些東西已經犧牲了那麼多生命,我不想讓他們的犧牲毫無價值。”
我心中突然一動,這是一種固執,也是一種堅強,那個外勤戰士猶豫了一下,也跟在他後邊,卻被駱駝一把抓着:“你上去,我跟着他。”此時上面流水越來越大,根本睜不開眼,鱷蛟已經漂了起來,但這房間門太小,根本飄不出去,最近的火坑已被水淹沒,冒出巨大的氣泡。
現在的情況很危急,我的頭已經有些暈了,感覺到自己的腿腳有些虛浮,腳下一絆,差點沒栽倒在水裡,駱駝一把拉着我:“老七,怎麼了。”我想笑,卻笑不出來:“恐怕有點瓦斯中毒了。”
駱駝顯然有點急了:“要不你先進去歇一歇。”歇一歇,我心中明白,我一歇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醒過來了,此時的我只能強撐。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中年人已經消失在水幕之中。
此時的鱷蛟船搖搖晃晃,吳漱雪從鱷蛟腦袋裡伸出自己的腦袋:“老七,快進來,這裡面寬敞的很,真的象是一條船。”我剛想接腔,卻聽到一聲巨響,擡頭去看,卻原來是大廳的一角已經傾倒,一股水浪打來,我站立不穩,被衝了出去。
我努力伸出頭,此時水漲的非常快,駱駝也在奮勇掙扎,鱷蛟的頭部薛宏他們伸出手來,拉着了駱駝,我奮力地遊了過去,在大家的幫助下,也進入到了鱷蛟的內部。
這個鱷蛟真的很奇怪,僅從外表看,它象是用一種特殊的石頭雕刻而成的,雖然栩栩如生,但材質堅硬硬,而且發出閃閃的光芒。但你進到裡面,你會感覺到這裡面的中空設定的非常巧妙,裡面能容人坐下,深呼吸時還能吸到船艙裡散發出一種淡淡的香味,而且整個內部被三個擋板隔成四段,在喉部的出口上也有一個擋板。
我用手敲了敲,聲音沉悶,難道這真是一艘木船,沒聽說過有窮氏還有造船的能力,這船單從工藝來說,應該非常先進了,難道我以前的猜測真是對的,有窮氏是海底古國逃出來的一支,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每枝海底古國的遺民都擁有一隻龍珠,那麼這一枝龍族遺民的龍珠在哪裡?
是被他們的後代帶走了,還是在長期的戰爭中下落不明,畢竟這個民族最後一次出現在歷史中的后羿是被誅殺了,再就是還在這廣闊的洞穴裡。我已經明白陳世安他們下來的原因,恐怕不是想知道有窮氏到底怎樣從強盛走向覆滅,更不是想知道后羿有沒有射下太陽,他們只是在尋找龍珠,恐怕結果已經很明顯了,這裡根本沒有龍珠。
我真的突然想笑,笑那些死去的人,那些知道或不知道真相的人,他們尋找的東西可能根本就不在這裡。突然想起龍隨雲變了形的面貌,想起了慷慨赴死的林飛,還有那些充滿了夢想的年青戰士。
我突然明白了駱駝爲什麼會哭的這麼痛,我想笑,可是我根本笑不出來,鱷蛟船在劇烈地搖動着,駱駝半截身子伏在鱷魚嘴裡,透過他身邊的縫隙,能看到外面已經越來越暗了,恐怕最後的幾處火坑也快熄滅了。
駱駝突然大喊起來,他的聲音很大,是在招呼固執的中年人還是在呼喊陳世安,我聽不清,白法海找到了一隻強光手電遞了過去,駱駝拼命地叫喊着,努力揮舞手中的手電,可是他的聲音已經被水聲和那不時傳來的巨響所淹沒。
我們躲在鱷蛟船艙裡面還能感覺到大地的震動的劇烈,我真的不知道那些還在水裡的人怎麼行走,不時有水浪從駱駝身邊的縫隙裡衝了進來打在我們身上,吳漱雪緊緊地抱着我的一隻胳膊,把頭埋在我的胳肢窩裡。一聲也不吭,彷彿在等待命運的裁決。
駱駝大聲嘶吼着,已經聽不清他喊的內容,但那種焦急無奈表露無遺,他突然衝了出去,白法海和我同時撲到艙口,艙內狹小,非常不便,我們撞了個結結實實,我們相視一笑,剛想說什麼,艙口露出一個人熟悉的面容。
是蝙蝠,我心中狂喜,看來找到徐惠他們一行了,謝謝上帝,謝謝佛祖,他們真的還活着,我和白法海兩人顧不得多說,象拖死狗一樣把他拖了進去,其它人也過來幫忙。蝙蝠本就有傷,又看不見道路,他能活着其它人就問題不大。
然後是曾爲,然後是範教授,然後是李大哥肥胖的身軀,這位老兄精神極好,進來後還有力氣跟我說話:“老七,你小子真義氣,自己一個人先溜了。”我顧不得回答他的話,只是忙着把他往裡塞。
本來還很寬鬆的船艙立馬變的擁擠了,也變的熱鬧起來,在肌肉宋、金猿之後,是一個嬌小的身影,她的全身已經溼透,玲瓏畢纖,但她依舊是那麼堅強,似乎沒有絲毫的疲憊和放鬆。
她扭臉看了看我,只是點了點頭,在昏暗的光線下,我卻看到了他臉上的笑意。而陳世安和駱駝兩個卻遲遲沒有上來。我有些急了,伸出頭去,此時的水已經很深了,四周一片漆黑,上面不遠處似乎就是大廳的頂部,駱駝和陳世安兩手攀着鱷蛟的嘴,駱駝手裡的手電急促的搖動着,在手電的光亮處中年人正奮力地向這遊動。
但是水流太急了,他根本遊不過來,陳世安鬆開手,想游過去,卻被駱駝一把抓着,我明白,他此時下去,已經於事無補,我把身子伸進去半截,也抓着他的胳膊。陳世安在大吼,我卻不敢鬆手。
白法海也過來幫忙,我們兩個努力地把陳世安拽了上來,中年人在說着什麼,手在拼命地搖動,只是在隆隆的巨響中,什麼也聽不見,也看不見他手中拿的是什麼。但就在駱駝一晃而過的手電光亮裡,在水中似乎有一個動物快速接近了中年人。
我們大喊起來,拼命地指着中年人的附近,中年人扭過去臉,似乎明白了什麼,他猛地從水中躍起,用力地擺動手臂,把手裡的東西搖了過來。在他出手的一瞬間,一個巨大的黑影吞噬了他。
整個世界在一剎那間變的寂靜無聲,我眼裡只有他扔過來的東西,我鬆開了抓着陳世安的手,雙腿發力,用盡全身的力氣躍了出去,在如此黑暗的環境裡,竟然能清楚地看到那彷彿只是一塊薄薄的,書本大小的東西,在嘈雜聲中,在水流如柱的情況下,我身輕如燕,竟然抓到了那個在空中飛行的東西。
就在一剎那,我的身體突然空了下來,重重地跌到在水裡,冰冷的水讓我頓時輕醒了許多,一個有力的大手拉着了我。我不知那來的力氣,拼命攀登,我們連滾帶爬地鑽進了鱷蛟船艙裡,白法海重重地關上了艙門。
鱷蛟船劇烈地晃動,象是有東西在撞擊它,我不知道,這個放置了幾千年的船能否禁受的起這一次比一次猛烈地撞擊,我不知道還有什麼巨怪來到了這裡,我更不想知道的是,就算沒有怪物,這船艙裡的氧氣能供應我們到幾何。
我們所有的人都坐在船艙裡,沒有人說話,也沒有絲毫的死裡逃生歡愉,我們只是多活了一會而已,黑暗裡,看不清每個人的面孔,我只能感覺到吳漱雪溫暖的懷抱還有急促地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