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擡起頭,兩眼緊盯着這個青年,他長的很英俊,但憤怒讓他英俊的面孔有些扭曲,有什麼東西能讓人如此憤怒,坦莎婭示意我向瓦妮婭行禮後跟在他後面。我學着他們的樣子,把頭前傾,兩手向前平伸,手掌向上,表示尊敬,然後緩步退出。
大廳裡所有的人都興奮了起來,向瓦妮婭行禮,這些人絲毫沒有拉架和勸解的意思,反而有一種抱着看熱鬧不怕事大的架式。坦莎婭緊跟在我身後,她輕聲介紹,這個青年叫瓦里斯罕,是貓神貝斯特的後代,也是部落的嘎達之一。嘎達是他們的職位,有點象長老,參與整個部落的管理決策,勢力非常大,而且是世襲的。
我的英語口語能力一般,貧困山村裡基本上是初中教小學,高中教初中,英語屬於典型的啞巴英語,到了大學和讀研究生以後,情況纔有所好轉。但是坦莎婭說的話裡面有很多單詞我聽不懂,很可能是當地土話直譯的,但大致意思我還是能聽懂的。
大廳外有一處空地,四角分別是獅、貓、蛇、鱷魚的雕像、那個老人站在了獅像下面,青年少婦站在蛇雕像下面,中年男子站在了鱷魚雕像下面,顯然青年男子應該是貓像下面的首領,我扭轉身,我們出來的宮殿竟然象一隻鷹,一隻展翅欲飛的鷹,可是鷹下面的瓦妮婭卻顯得那麼弱小。
我突然想起我曾經看過的一個資料,在埃及最早的神話傳說中,埃及曾經有一位至高無上的神,叫荷露斯神,他是王權的守護神,在他的手下,一共有四大神,分別是貝斯特(bast):貓神。?艾德喬(edjo):蛇神。?塞克荷邁特(sekhmet):獅之神。索貝克(sobek):鱷魚之神。他們在早期埃及的衆神體系形成之前,協助拉神,通過一系列的戰爭,最後統一了埃及的神位。根據朱天倫的理解,神話有時是被改造後的歷史,正如中國歷史上黃帝時代的各路妖魔鬼怪,很可能代表當時的各部落一樣,埃及的神也很有可能代表着某一部落。他們的諸神之戰有可能反映了當時的部落之間的衝突。
瓦里斯罕站在神像前唱了起來,他唱的很悲傷,卻很激昂。我扭轉臉看向瓦妮婭,她也在注視着我,只是我實在猜不透她內心的真實想法。她美麗的面龐幻做了吳漱雪哀怨的表情,燕語的天真,還有四姑娘變幻莫測的臉,這中間,哪一張的主人才會真的喜歡我,爲我的歡喜而歡喜,爲我的亡命而擔憂。
衆人的歡呼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瓦里斯罕已經脫光了上衣,露出了渾身的肌肉,他的身上繡着各式各樣的貓。和中國的貓給人們留下的活潑好動,憨態可掬不一樣,這裡的貓個個身材高大,威猛驕健,更象豹子。
他手裡的阿拉伯彎刀金光閃閃,裝飾着華美的寶石。我拔出自己腰間的刀,這是個制式的阿拉伯彎刀,老實說,我並不知道該怎麼樣使用這種刀,柺子刀和他類似,但我僅僅聽說,並沒有練過柺子刀。這種刀彎曲弧度過大,稍的不慎,回撤的刀就有可能傷到自己。
可是周圍又沒有合適的兵器,我實在不想空手和他打,我一扭臉看見了瓦妮婭身邊的一個閹人,他手裡的長棍上掛着一個燈籠,這種棍是一種金屬細棍,有一米多長,小手指粗細。我快步走了上去,伸手去接他手中的燈籠,那個閹人看了一眼坦莎婭,伸手遞了過來。
我把阿拉伯彎刀扔在了地上,所有的人都看着我,不知道我在搞什麼鬼,我朝坦莎婭笑了笑:“告訴他,我不用刀,有這一個東西就足夠了。”坦莎婭看了我一眼,如實地翻譯了。下面頓時安靜下來,那個瓦里斯罕站在哪裡,氣得渾身發抖。我暗暗發笑,這個傢伙上當了。
他越急我越不急,我慢慢走了下去,臉上掛着輕蔑的微笑。戰略上蔑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他老人家多次教育過我們。他越急越容易心浮氣燥,越容易衝動,就會有破綻,我就越有勝利的把握。
瓦里斯罕顯然沒學過這麼高深的辯證法,他根本不客氣,還沒等我走近,?一個虎步飛躍,彎刀向我刺了過來,我撤步急奪,他刀如風輪,連刺急轉,刀越來越快,全是進手刀數。我身隨意轉,步步後退,而手裡的金屬棒卻不示弱,我使的是梅花刀裡的梅開雪溶,夾雜着柳生劍法中的一刀三式。一劍劍刺向他的眼睛,這些劍法虛實結合,但我不敢使實,全是虛式,他既要進攻,還要保護眼睛,狀如瘋狗。
一開始,圍觀的人還大聲地呼喊,但這些呼喊慢慢地靜了下來,瓦里斯罕的進攻越來越快,但我已經能聽到他的喘息之聲。他的武功並不高,刀法也說不上精妙,我越來越有自信,金屬棒也更加揮酒自如,梅開雪溶虛中有實,但以虛爲主,意境高遠,而柳生劍法卻兇中求險,招招奪魂,這兩者都虛實相生,瓦里斯罕怎麼見過這麼神奇的招式,只好護着眼睛,一會兒便氣喘如牛,破綻百出。我趁機連續幾次敲在他持刀的手腕上,最後一次他吃痛不住,手一鬆,彎刀墜地。
周圍一片喝采聲,我趁機後退幾步,負手於後,看着瓦里罕,想趁機給他一個臺階。瓦里罕站在哪裡,雙眼赤紅,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突然他狂哮起來,撲向地上的彎刀,我還以爲他不死心,猶做困獸之鬥,情不自禁地後退了一步。
他拾起刀,卻不是撲向我,而是反轉刺向了自己。難道是這小子想不開,輸了去自殺,可是他刺的並不深,鮮血直流卻不至於致死,我聽到幾人大叫起來,叫聲中充滿恐懼,而他周圍的人都紛紛躲避開來,我知道大事不妙,凝神靜氣,等待迎敵。
他俯下身子,他身上已經傷痕累累,鮮血滴落在地上,卻不凝結,漸漸彙集在一起。所有的人都在後退,希望離他越來越遠。他已經蹲在地上,兩手相撐,不斷髮出吼叫,而那些血凝結成一條線,已沒入地下,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