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只看一眼,就讓自己渾身都不舒服到了極點的感覺,夜伯只有在陳昊身上才感受過。
他不是那種意氣用事的人,可是,在看見這個自稱東天的人的第一眼開始,夜伯就恨不得讓他徹底從自己的眼前消失。
夜伯的兩隻眼睛陡然間瞪得很大。
“只是,這兩人的氣質孑然不同。那陳昊看上去隱忍,低調,心計深,能在被我追殺這麼久的情況下還好好活着,而這東天卻是爲人殘暴,兇戾,光是看他身上的殺氣,就知道他手上染過的鮮血,恐怕不計其數。”夜伯又偷偷打量了陳昊幾眼。
陳昊修練了玄隱秘法之後,將自己身上的氣息都全部收斂了起來,包括他吞噬內丹之後所具有的妖氣。
夜伯用玄識在陳昊身上掃了幾遍之後,都沒有能夠確定,他的身份到底是什麼。
人類?
妖獸?
夜伯正糾結萬分的時候,吳用已經離開了。
老六又跑了過來,和陳昊聊了起來。
陳昊卻是一副完全不想理會的樣子。
夜伯眼珠子轉了轉,他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下自己心裡亂七八糟的念頭,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儘量平和一些,走到了陳昊面前,“東天護法。”
陳昊擡了擡眼皮,喝茶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等他慢吞吞地將這一口茶嚥到了肚子裡面去之後,才懶洋洋地應了一聲,“嗯?”
夜伯皺了皺眉。
陳昊的態度,已經讓他有些難以忍受了。
他知道這冬天護法性子孤僻,古怪,本想借此發揮,祥怒激他出手的,但是,陳昊這個態度,卻是讓夜伯真的生氣了。
氣息可以掩飾,外貌可以改變,但一個人的修煉功法卻是絕對不變。
夜伯當即沉下了臉,“東天護法可是對我有所不滿?”
“嗯。”陳昊意味不明地應了一句,他輕啜了一口自己茶杯裡面的茶,這一次,他連頭都懶得擡起來了。
“你!”夜伯冷喝出聲。
在這誅殺洞中,就連吳用,雖然實力比他高超,但也從來不會用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說話。
“我什麼?”陳昊忽然咧開了嘴,輕蔑地看了夜伯一眼,“怎麼,想打架?”
夜伯一怔,隨即一股狂喜之意襲來。
他本就是要激陳昊出手,沒想到他倒是這麼輕而易舉地就自己提了出來。
當下夜伯就裝作一臉不得已而憤怒地低吼道,“好,動手就動手!”
兩人三言兩語之下,氣氛就已經是劍拔弩張。
阿六目光不着痕跡地在陳昊身上瞥了一眼,沒有多說。
他們護法之間,只要不是鬧出什麼生死之事了,一般姚天就不會插手進來。
阿六當時和陳昊交手,兩人都沒有使用玄力,因此阿六對陳昊的實力,一直都鬧不明白,現在有了夜伯做這領頭人,阿六自然是樂得清閒,在一旁坐了下來,準備看好戲。
如果陳昊的實力確實很強的話,他做護法,自己大不了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且當做沒有看見罷了。
但是,如果陳昊的實力不如夜伯……
他瞥了一旁同樣沒有制止的宋青書一眼,“宋護法似乎對東天護法很有信心?”
“呵呵。”宋青書冷冷地勾起脣,笑了笑,沒有接話。
他的嘴角上揚起來,可眼裡卻沒有絲毫笑意,只是仔細看去的話,在他的眼底深處,藏着一縷很小很小的戲謔之意。
沒有把握的事情,陳昊會做嗎?
陳昊喝光了茶杯裡面的茶,這才隨手抹了抹嘴,從凳子上面站了起來,“要用武器嗎?”
“要!”夜伯毫不猶豫地回道。
他可是記得,當初陳昊在從自己這裡逃走的時候,有一個怪異的用油布條包裹起來的武器。
只要眼前這人一拿出來,夜伯立刻就能確定他的身份。
只是夜伯很快失望了。
陳昊聽到他的回答之後,面不改色地反手朝着後方一伸,宋青書就將他的長劍遞到了陳昊手中。
“東天護法這是何意?”夜伯頓時愣住。
“對付你,這個足矣。”陳昊不屑地笑了笑。
他將宋青書的長劍握在手中,持劍跳到了院子中央,長劍下垂,指着地面,整個人看上去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神情之中還帶着一些淡淡的不耐,“快開始吧。”
夜伯皺了皺眉,但是,他害怕再唧唧歪歪下去,萬一這人就不和自己比了。
相處不久,可夜伯已經是知道這東天護法的性子,可是怪異得很。
不敢再有耽擱,夜伯也隨手從自己的儲物戒中拿出了一柄長劍,衝到了陳昊面前,“我也不佔你便宜,兩人都用劍,這才能分出孰優孰劣。”
“只有弱者,纔會這麼多廢話。”陳昊譏諷地一笑,雙手一翻,手中的長劍便是在他的兩手之間不斷旋轉了起來。
隨着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長劍的影子很快都看不清楚了,只能看見一團綠色的圓圈在陳昊面前盤旋着。
“喝!”
陳昊低喝了一聲,手上的動作一停,那片綠色的圓圈霎時間消失,而陳昊手中的劍,也不見了模樣。
這是什麼招式?
夜伯從來沒有見過,他怔了怔,下一刻,他的眼前便是一道亮光閃過,一股冷颼颼的勁風朝着他的脖子襲來,夜伯想也不想地擡起手中的長劍去擋,卻是撲了個空,並沒有接觸到任何物體。
豐富的戰鬥經驗讓夜伯立刻是意識到了不對勁。
可是已經太遲了……
幾乎就在夜伯擡手的剎那,他的下身一涼,兩腿間就趕到了一股駭人的寒意。
夜伯陡然間意識到了什麼,他驚慌失措地大吼了出來,“東天!”
“在。”陳昊又是懶懶地一陣應聲,他隨手一擡,就將已經來到了夜伯腿間的長劍收了回來,“放心,太小了,我看不到該怎麼下手。”
夜伯一張臉都是漲得又紅又白,跟一個調色盤一樣,精彩極了。
陳昊這一劍,沒有多少花哨之意,就是這麼普普通通的一招,就讓他完全沒有招架之力的敗了下來,而且下半身的褲子都被他的長劍所割破,露出了自己白花花的下半身。
如果陳昊這一劍不是朝着自己的下面,而是朝着上面……
夜伯光是想到這一種可能,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他不是輕敵,相反,他從一開始就在全神戒備,想要觀察陳昊的功法,玄力,可是,就這麼一招,他就再也沒有了機會。
夜伯的頭髮都是被長劍最後傳過來的時候,所帶來的勁風給吹得亂七八糟,蓋在頭頂,有幾根掉到了嘴巴里面,看上去又好笑,又可憐。
阿六挑了挑眉,毫不客氣地嗤笑出來,“想不到夜伯護法人近中年,還保養得這麼好,嘖嘖,你這屁股,比我府中那些小妾都要挺翹,白嫩。”
夜伯臉色變了又變。
這種話,對女人來說,算得上讚揚,可對一個男人來說,簡直比殺了他還要恐怖。
可是,夜伯的實力是比不上阿六的。
他強吸了一口氣,握緊了拳。
居然是不他。
夜伯現在真是後悔得要死了。
他想要試探東天護法的真實身份,結果試探結果一出來,就發現事情根本就不是自己期待的那樣,反而是讓自己在那麼多人面前被羞辱。
“東天這一招,玄力陰寒,和陳昊完全不同。一個人的外貌,氣息都可以掩飾,但是玄力是騙不了人的。就算陳昊能夠暫時僞裝成別的屬性的玄力,可是,他的實力,絕對不會有這麼強。”夜伯心思飛轉。
他有些五味陳雜地看着陳昊。
“不捨得提褲子了?”陳昊似乎是感受到了夜伯灼灼的目光,回頭看了過來。
這一句話,無疑是火上澆油。
夜伯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陰沉沉的,他的手都已經握緊了長劍,就要出手,卻是想到了誅殺洞內,禁制生死搏鬥,只能是鬆開了手。
他到底是經歷過風風雨雨的了,忍得下羞辱,也沉得住氣。
所以夜伯在考慮半秒之後,飛快地從儲物戒中拿出另一件紅袍披在身上,對着陳昊抱了抱拳,“東天護法實力卓越,夜伯甘拜下風。先前是我魯莽,我保證,從今以後都不會再有這種事情發生,還望東天護法不要介意,以後,我們就是誅殺洞共同處事的護法了,還請東天護法多多關照。”
不得不說的是,夜伯真的是快要成精了。
在這種情況之下,還能顛倒是非一般說出這種話來,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甚至露出一臉真摯的模樣。
陳昊都不禁有些佩服起了夜伯。
今天如果換了別人,和夜伯沒有深仇大恨,估計早就是將這件事情翻過,不放在心上,還會和夜伯拉近距離。
但是,陳昊是知道自己和夜伯的關係的。
冷冷一笑,陳昊意味深長地看向夜伯手中的長劍,“夜伯護法謬讚了,即是切磋,你不用盡全力,自然就註定了要輸。要是我沒有記錯的話,夜伯護法是有一把五品玄器的吧,陰月刀?這個東西,還是你用來懸賞那叫陳昊的小子的。”
夜伯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