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星宮的梅花香氣環繞。
兩人不自覺地端詳起對方的容貌來,即便兩人在已有過一面之緣,這樣仔細地端詳卻是從未有過的.
這樣的目光,這樣的面容.怎麼會,爲什麼會是那個花海中的人?
無數次的夢魘之中,天夕都曾經夢到過自己拉着一個女子的手在無邊的花海之中流連.他甚至親吻着她的額頭,他與她的臉上同時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這一切歷歷在目,只是對白卻彷彿已經遺失在滄海桑田之間,恍如數百年的歲月抹去的記憶.
“公主您找我有甚麼事麼?”天夕的態度恭敬起來.
“天夕,明楓昏迷在你這裡已經三天了,爲什麼你要一直瞞着不讓宮裡人告訴我?”若絮質問道.
“這是你父親的決定.”
“好,這件事暫且不提.”公主伸出右手,立起手掌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隨後說道:“你不是安都拉麼?爲什麼連一個普通的傷員都治不好?我告訴你……”若絮的法杖一指,對着珠簾之後的天夕說道:“你治不好他,你就是騙子,父王會押你下死牢,用最殘酷的刑罰……就用那個……”若絮不過是想嚇唬一下天夕,誰會去記得那些無聊的刑名.“就用下油鍋!”
這句話讓天夕一陣惡寒,,心想:“這索利斯竟然還有這麼野蠻的刑罰.”
“天夕,本宮給你三天的時間.”
天夕如何不知道若絮是在強人所難,嘆息道:“你想見明楓麼?那就跟我來吧.”
天夕領着若絮走進明楓的臥室,這個銀髮的少年躺在牀上,雪白的牀單,牀邊橫着他心愛的佩劍:龍息與雲慕雪.
“他一直昏迷了三天,沒有絲毫轉醒的跡象.”
“爲什麼會這樣?”若絮的語氣有些焦急.
“他還活着,可是又不像是活着.彷彿是失去了魂魄.”
若絮看着靜靜地躺在牀上的明楓問道:“他會不會一直這樣?”
天夕輕輕搖頭道;“誰也說不清楚,也許索利斯王不想讓公主知道這件事正是出於這樣的考慮.”
天夕有些哀憐地說:“倘若他一輩子都這樣形同死人對索利斯王並沒有利用價值,又何必羈絆住公主的一生幸福呢?”
若絮微微閉上眼睛說:“安都拉,我想與明楓單獨呆上一會.”
隨着“吱嘎”一聲,木門在她的身後戛然合上,淚水也無聲地從她的臉上滑落下來.
這個答應給她一生幸福的男子,這個因爲她的一句玩笑而赴湯蹈火敢於挑戰第一劍客的男人卻不省人事,這無疑是粉碎了她吹彈可破的渺小幸福.
她輕輕地坐到明楓的牀沿上,伸出手用袖子擦去自己眼角的淚水,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你這個傻瓜,爲了第一劍客的虛名值得將命都賠上麼?”
明楓的劍眉微微皺了一下,彷彿沉陷在痛苦的夢魘之中.
少女的玉手顫抖着伸向明楓的面龐,指尖接觸到皮膚的剎那,那隻手顫抖了一下,隨後她撫摩着明楓微微蹙起的雙眉,彷彿是要撫平他的傷痛.
“明楓,你一定要醒過來,你已經是高原第一劍客了,你還要向我的父王提親呢.”若絮輕輕地捧起明楓的頭顱靠在自己的身上用微嗔的聲音說:“我可是一點都不想嫁給成凱啊.”
皇宮中隱秘的一角,一棵粗壯的梧桐樹上傳來兩個男人說話的聲音.
黑髮劍客將頭低下三寸才勉強鑽了進去.
他往地板上一坐,有些無奈地說:“大師兄,你住在哪裡不好要住在樹屋.”
黑白髮絲雜亂,一身髒兮兮的灰長袍的劍神霧雲霜隨手抓起一隻酒罈遞給紫澤說:“你沒有發現這裡的風景很好麼,最關鍵的是,這裡的垂直下方就是皇宮堆放御酒的倉庫.”
紫澤一聽是御酒不禁接過聞了一下,迫不及待地品了一口讚歎道:“御酒就是不同啊,我只在招待天夕的國宴上嘗過……”紫澤面露覬覦之色,嚥下口水說:“想不到大師兄居然天天都可以喝到.”
“小師弟,你這麼急着找我,難道就是爲了來我這蹭酒麼?”
紫澤用袖子抹去嘴上的酒液說:“還不是你的徒弟,劍客大會之後就昏迷不醒,用脈象醫術都診斷不出病竈所在,簡直就像失去了魂魄.”
霧雲霜停下手中的活,問道:“你剛纔說失魂?”
“是啊,師兄,你看會不會是龍息的緣故?”
劍神霧雲霜一反常態地嚴肅起來說:“確實有可能,劍客大會上的,絕對不是明楓的實力。我得去查一下。”
紫澤敷衍一般地點着頭,卻饕餮般地猛喝霧雲霜的御酒。
霧雲霜堆起一臉的笑容,關切地問道:“小師弟,要不要來點下酒菜?”他顯然是想略盡地主之誼。
“有嗎?那真是太好了!”
“要煙燻毒花斑蛇還是要紅燒螞蟻?我這幾天才捉到的……”
只聽見一聲尖叫從梧桐樹上傳來,一個人影逃命一般踏空離去。他幾乎撞到了一棵樹上,引起無數不知名的鳥也跟着四散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