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沉吟道:“這一戰已經超出了我的預料了,誰勝誰負,真的不好說了……”
冥藍長劍向下一指,在衆人的驚歎聲中漫天劍雨呼嘯落下。
劍未到,力先到,整座試煉臺表面的碎石几乎被無數長劍的劍勁爆成了粉末,而這些劍勁的來源都只有一個,那就是在半空中持殉天劍的雪壤。
一時間,數百柄各式各樣的長劍如同烏雲遮天蔽日。
劍雨中的少年似乎木然地站着,耳邊是比朔風還要陰寒的劍風,手中緊握的是他的劍,他的容易。
那一聲困獸般的低吼靜靜地環繞在整個試煉臺上,令人毛骨悚然。
可是精神之中的明楓卻還在掙扎,龍息在流血,化成血水卻不是從指縫間落下而是慢慢地滲透進少年的身體裡。
“離開我的身體,你想做什麼?”
少年看着被赤色血水纏繞的雙手,驚恐萬狀。
“借用你的身體。”
“不行,我不同意!”少年對着那一團蠕動的血水吼道,“離開我的身體!”
“不得你,我要用你的手讓他們知道什麼纔是真正的龍息劍和炎神訣。”音強硬起來,“他們因爲驚恐而尖叫,享受死亡的美妙吧!”
“那我怎麼辦?”
“這裡是迷惘海,不要渡海,就在這裡等我,千萬不要渡海,過去就再也回不來了。”聲音特別強調說:“不要渡海,知道嗎?”
“那我的身體……”
明楓在劍雨之中突然跳起,迎着漫天的劍勁,右手一轉,龍息劍上的火焰竟然化成六條火龍護住自身,隨即一劍刺出,那一道赤炎火勁比剛纔用過的“劍平蒼嵐”強上何止數倍,劍勁過處,連長劍都在半空中熔成了鐵水。
那劍勁到雪壤面前時竟然霍然展開,化成一張十來尺寬的火網。雪壤揮動殉天,一道幽藍劍勁直衝而下,逆襲火勁。
龍息劍勁與殉天劍勁再次碰撞,這一次被從空中轟下來的竟然是雪壤。
空中的少年大吼一聲,盤繞在身邊的六條火龍同時朝六個方向飛去,如同六道火翼在劍雨之中徐徐展開,譬如鯤鵬振翅於羣山之間。
原本懸浮在半空的長劍失去雪壤殺氣的支持,紛紛開始向下墜去,遭遇火龍的長劍盡數融化成鐵水,即使稍微沾到一些,長劍也被灼燒得發黑彎曲,足見這火勁的可怖。
在衆人驚恐的眼神之中,落下的長劍彷彿是一場火雨!
長劍是劍客們除了生命之外最珍視的東西,可此時天空中那恐怖的六道火翼卻是在場所有人目光的焦點。
這就是高原第二,殺念最強的炎神訣嗎?這纔是魔訣的真面目嗎?
“剛纔的劍招是劍式絕殺‘劍挽天華’和龍二式‘龍翼撕天’,這樣的身手與熟練程度,根本不像是明楓試出來的,而且氣息也完全不對!”霧雲霜凝視着天空,一字一字地說:“翱翔穹蒼,生靈草芥,龍神涅槃,劫火焚三界!關於龍息的字跡……”
“龍息劍的詛咒嗎?”紫澤不安地問道。
“是的,生靈草芥,這是殺戮之劍啊,剛纔的殺氣我可以感覺到,他好像要焚燬整個天空!”劍神霧雲霜的神情已經變了,如臨大敵。
天空之中的火翼一直延伸到足以遮蔽整個試煉臺,然後六道火翼又開始慢慢地向中心靠攏,這一切都是由明楓手中的龍息劍支配着,彷彿彈指之間他就會將整座索利斯皇城變成一片火海。
高空的強悍殺氣令所有的劍客不安起來,這樣的殺戮之心,簡直不屬於人類的範疇了。
彷彿是古老的怨恨埋藏了數百年後的一次噴薄,註定他要放手大開殺戒作爲重生的祭禮!
雪壤此時也被震懾住了,這樣可怖的殺氣,他難道想殺了全場的人嗎?
殉天劍的藍光閃爍不停,警告他,如果硬接,將會是玉石俱焚的一戰。
天空中的殺氣已經壓迫着所有人,一些定力稍差的劍客甚至已經兩腿發軟,跪倒在地上,身體不停地顫抖。
塔樓上的樺池熵也愣住了,這最後一戰雪壤竟然會戰得如此艱難,而前幾天崖述負傷回來報告,說有高人相助使他不能得手,當時的樺池熵甚至還臭罵了崖述一頓,可是照今日一戰的情況,縱使無人幫忙,崖述也決計奈何不了他。
“這個人不能殺,留在身邊是最好。”樺池熵畢竟老謀深算,“如果我索利斯可以得到兩名擁有高原神兵的劍客,別說攻下衛沃,就是一統高原也是……”
索利斯王竟然因爲激動而開始搓着手心,只是這個人應該是雅比斯皇室的後裔吧,可怎麼辦呢?
龍息劍變得赤紅,向下斜指着整個試煉臺。
劍尖部分正在不斷地吸噬着六道火翼上的灼熱火焰。
在天空中,火翼從原本覆蓋全場的大小漸漸收縮起來。那不是力量衰弱的原因,而是足以毀天滅地的蓄勢一擊。那些火翼漸漸凝聚成一條極細的,彷彿是紅色的絲線,可是卻蘊含着六道火翼全部的能量!
少年的瞳仁,沒有一絲不安於惶恐,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