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奴眼中的冰冷似乎已經融化,剩餘的竟然沒有了敵意,只有無盡的憂傷,略帶沙啞,卻如鳳鳴般動人的聲音隨着接上了後半闕。
“不思量自難忘濁酒一杯慰情殤
憑欄空對愁歲月盡成憾
寒鴉秋雁攜淒涼
危坐思君爲哪般
秋水望穿臨風輕嘆
燕子不歸徒留情長
歷遍巫山滄海看盡洞庭雲雨
楓落時姻緣散
夢迴幾轉淚輕淌”
寶釵的手勢再變,右手食、中二指成半圓,左手大、中、無名三指同時按弦,音波顫動,變得比之前柔和了幾分,將《莫失莫忘》曲中的憂傷沖淡了些許,自己卻轉而唱到:“
“不思量自難忘濁酒一杯慰情殤
憑欄空對愁歲月盡成憾
寒鴉秋雁攜淒涼
危坐思君爲哪般
秋水望穿臨風輕嘆
燕子不歸徒留情長
歷遍巫山滄海看盡洞庭雲雨
楓落時姻緣散
夢迴幾轉淚輕淌。”
配合無間的歌聲悄然而止,但這環佩與古箏合作的樂音卻嫋嫋而動,在同時的一聲嗡鳴中,帶着無盡的餘韻方悄然淡去。寶釵的眼眸依舊如明鏡,而碧奴的黑眸卻已經多了幾分迷惘。
“風驚鶴舞勢,風送輕雲勢,鸞鳳和鳴勢,落花隨水勢,你用了四種手法來完成這一曲,古箏的特點被你發揮到了極致。”,身邊的可卿卻站起身說道,在她身上淡淡的落寞,更襯托出這名白衣女子的美麗出塵。“可是妹妹,你的箏曲太悲傷了。”
正是這一句話將碧奴從迷惘中清醒過來,心中暗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從來沒有唱到過《莫失莫忘》的最後一闕,今天卻不知不覺的唱了出來,難道是她給我帶來的感染麼?
就在這時,她手中的玉鐲卻隨着一聲叮噹的輕響,裂爲均勻的三半掉落下來。看到自己心愛的玉鐲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被寶釵弄碎,碧奴剛纔還明澈的眼神裡,已怒火中燒。
“我剛纔從你的歌聲中感覺到,你也不想殺戮,來此參戰純屬無奈,你我俱是如此,所以我纔沒有趁你被《莫失莫忘》影響心智時,取你的性命,而是弄碎了你的玉鐲。”寶釵收起古箏,看着面前的碧奴緩緩說道:“沒有了武器,你就可以下去了吧。”
“你!”碧奴雖然心中確實不想殺戮,但羽戾天在側,寶釵故意將碧奴心中所想和盤托出,羽戾天必然不悅,此時即便碧奴不願與她一決生死,也只有魚死網破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碧奴從袖中取出環刃,眼露兇光朝已經收起古箏的寶釵撲去,誰知寶釵紋絲不動,像是根本不知道碧奴的環刃也是一件吹毛斷髮的利器。誰知,腳步沉穩輕盈的碧奴才走幾步竟然猛摔了一跤,跌跌撞撞地站起,居然又跌倒了。
“不必再作困獸之鬥了,剛纔我已經用樂曲壓制了你的功力,一個時辰之內,你完全就是一個毫無能力的廢人。還是下去吧,我也不願意再造殺戮了。”寶釵看着面前跌倒在地上的碧奴,語重心長地說道。
僅僅一個寶釵又連續擊敗兩名鎩羽盟九曜星使,將局勢重新扳回,羽戾天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但碧奴這一戰已然輸了,再鬥下去也沒有絲毫的意義,只得說道:“碧奴,回來吧。以後你不要用音律了,專修環刃和流水式吧。”
水曜星使碧奴緩緩地從地上爬起,黯然地拾起環刃,踉蹌着走下臺去。
“羽戾天閣下,我天殺樓已贏三場,這場比試還有沒有繼續進行下去的必要呢?”鳳姐挑起描青的丹鳳眼,對着羽戾天得意地笑道:“不妨告訴您,下面兩人便是我與可卿,不知道剩下的兩位星使出哪一位與我們三人對戰呢?”
羽戾天此時握緊在右手中的一截羽毛,已經被汗水浸,溼了。木曜朝前幾步,俯下身低聲問道:“羽戾天大人,還是我上去吧。”
羽戾天看了看眼前面露得意之色的鳳姐等人,低聲對木曜星使說道:“你不到最後關頭,絕對不能動用巫蠱術,要保存實力。”
木曜星使用力點點頭,直起兩米多的身板,開始往競技場上走去。
若不是冥殤君影讓這個不速之客陡然殺到,羽戾天完全能夠以一人之力解決到天殺樓的幾人,其他星使的實力也就無足輕重中了。另一方面,不知爲何,第一羽,羽無間竟然不同意羽無情參加如此重大的對決,讓羽戾天白白少了一個琴心階的強助,彷彿是少了自己的右手。倘若羽無情在此,以羽戾天實力壓制冥殤君影讓,羽無情的實力至少可以對付掉鳳姐。可如今卻整成這局勢。如果此時來問羽戾天,木曜星使連敗寶釵,可卿,鳳姐三位有多少把握,恐怕連這位鎩羽盟的強者都會做出最悲觀的回答。
在木曜星使那兩米多的身高面前,寶釵幾乎只能抵到他的腹部,但是寶釵有信心,用自己的音樂來擊潰這樣龐大的對手。
木曜星使的腳板,用力踩在地面上,揚起的塵埃足有一尺多高。木曜星使彷彿是要故意讓寶釵把自己的身材與職業聯繫起來,產生自己就是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蠻戰士印象,爲下面出奇制勝奠定基礎,
只見天殺樓的寶釵又坐了下來,將抱着的古箏穩穩地放在自己的腿上,剛纔還柔媚如水的姿態陡然間又變得剛硬如冰
她擡起右手,猛下一指,按出一個爆音震響全場,算作是對尚未上場的木曜發出挑釁。腳步可以僞裝,身爲蠻族巫師那雄渾的精神力卻根本無法僞裝,卻見這戰士在羽戾天都感覺無法忍受的爆音面前,竟然面不改色,紋絲不動,對面的鳳姐頓時發現了蹊蹺。
羽戾天對於寶釵的機智敏銳也暗暗讚許,居然用爆音試出看木曜星使精神力的強度,但換言之,鎩羽盟的最後一張底牌已被人識破了。
就在此時,一個爽朗的聲音陡然響起。“今日盛會,在下也來湊個熱鬧如何?”
在羽戾天與影讓耳中,這個聲音還算熟悉,但對於天殺樓一干人等則是無比陌生了。如果對方是敵非友,那隻會是鎩羽盟的羽無間了。
但是第一羽,羽無間的實力至今沒有任何人知曉,此次現身的若真是第一羽,那對於天殺樓必然又是一大打擊。
在看到那人時,羽戾天險些叫出聲來。只見來人用一塊黑色頭巾蒙在頭上,銀白色的長髮如瀑布一般從兩側傾瀉下來,擋住了面龐,由於暮雲天闕地處沿海,十分潮溼,那人也披了一件單薄的黑色披風,就在他用手解開披風的瞬間,露出了穿在身上的墨綠色劍裝,逆風飛揚的火焰無比醒目,更醒目的是他腰間繫着的一條閃閃發光的小龍,龍皮凹凸的質感展露無遺。不是第一羽,卻是比鎩羽盟第一羽還要可怕的存在,雅比斯復國軍統帥,高原第一劍客,劍魔明楓!!!
“哼哼,明楓……”影讓對於明楓殺死紫澤的事還是耿耿於懷,即使大家原本有的情誼,此時也只是化爲了一聲冷哼,權作老友重逢的回答。
“羽戾天閣下……”明楓緩步走到羽戾天身邊說道。“當初綠華城惡戰,明楓得到閣下的幫助,才起死回生,但卻因爲雷諾將軍的緣故,不能報恩,還多有冒犯……”明楓對着羽戾天行了一個禮說道。
“你不必再說了……”羽戾天顯然也對明楓綠華城一戰時,那種不分敵友,不識好歹
的行爲無比厭惡。
明楓快步走到羽戾天面前,略微低下頭說道:“你也不要再說了,翼朔雪.”羽戾天的身體不禁顫抖了一下,他居然識破了自己的這一重身份.雖然在她下定決心於綠華城惡戰中現身相救時,就已經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但真當事到臨頭,羽戾天的心還是禁不住顫抖了一下,難道自己的另一層身份也曝光了?明楓當然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對着羽戾天微笑了一下,表示自己並沒有因爲翼朔雪是羽戾天而存在一絲的敵意,他轉過身不再管身後的羽戾天,轉過身對着影讓與天殺樓錦雲十二釵說道:“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何況是救命大恩?今天我明楓就代表鎩羽盟出戰!”
此話一出,鳳姐等人一齊變色.紛紛將目光投向一旁的冥殤君影讓,寄希望於他能夠出手相助.
影讓也側過身,用右手慢慢摩擦着左手手套的背部,沙啞的聲音漸次傳來,犀利如冰:“救命之恩?!那麼殺友之仇又當如何?”撫摩手背的動作是爲了鬆開鋼絲,也是冥殤君準備進攻的開始,一個聲音卻再次響起,“冥殤君何故言而無信?我們不是事先說好,爲了維護比試的平衡性,你我都不出手嗎?”在明楓身後的羽戾天冷言道:“如果閣下執意要出手,我也就只好得罪了!”羽戾天邊說,左手慢慢地摸向袖口,劍拔弩張之勢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