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叮——”又是一串暗器打下,日曜手中的鐵鉤竟然沒有出現偏差,卻不得不動用另一隻手上的鐵鉤來擋開背後扎來的銀針。
“日曜竟然動用了另一隻手來防禦,看來情況越來越危急了。”羽戾天看着場上說道。
那接連不斷的暗器聲如催魂的鈴音,一串一串彷彿銀鈴般脆響。此時日曜星使的腳步也從原來的緩急不驚變得急促起來,不斷地用腳步恰巧躲開李紈打出的銀針。而十二釵李紈也是疾步如風,十指如電,寸寸銀芒帶着詭異的寒光不斷攢射出去。
突然,李紈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雙手放到腰間,這個動作極快,顯然是剛纔她那種漫天花雨的手法對於銀針的浪費太過厲害,直接導致了這樣的進攻間隙,就在這稍縱即逝的一秒鐘裡,日曜星使彷彿知道李紈已經沒有暗器,猛然轉身,門戶打開,兩柄鐵鉤竟然完全放棄了原來一防一守的架勢,齊齊朝着對方面前刺去。
“等等,他不是瞎了,是六瞑術!”鳳姐此時在頓悟,喃喃道。“封閉自身一感,達到可以洞悉對手心思的能力,擁有這樣失傳禁術的人,居然也被鎩羽盟蒐羅到了。”
只見兩道灼眼的光芒狠狠打在李紈的胸口上,雖然李紈憑藉本能將雙手的鐵爪護住身前,依舊一腳貼地向後飛了出去,倒退了十多步,直撞到外圍的土牆上,一身素衣已經沾滿了塵土,顯得有些狼狽。
李紈剛想直起身體再戰,雙手已經被鮮血染紅了,手中的鐵爪已經在剛纔的碰撞中被生生折斷,喉嚨一甜,又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回來吧,這一場算我們折了。”鳳姐看了看李紈,有些不忍心地說。即便被鎩羽盟扳回一局,也不過是雙方鬥了個旗鼓相當,但若是爲此損折了十二釵一人,這些人都是天殺樓精心培養的,損一人如損千軍,實在是划不來。
而且經過李紈與日曜的一戰,已經基本摸清了對方的武技路數,並且窺知了對方身負六瞑術這樣的絕學,可以說已經達到了目的,再戰下去也就毫無意義了。
另一方面,鎩羽盟衆人見日曜連勝兩場,挽回危局,心中也都鬆了一口氣,倒是羽戾天此時皺眉了。可以說,身負六瞑術絕學的日曜是她的一張王牌,用來剋制天殺樓的鳳姐與可卿,誰知道日曜星使沉不住氣,自行出場,雖然連勝兩場,但已然被鳳姐看出了底細,若是被她想出破解的對策,剩下的水曜碧奴,土曜與木曜星使都難以跟天殺樓剩下的鳳姐與可卿抗衡。在自己不能出手的前提下,此戰的敗局幾乎註定。
“寶釵,一會你直接用音律強襲他的聽覺,他既然封閉了視覺,聽力必然敏銳,這是他之前的優勢,也會成爲他最致命的弱點。”鳳姐用腹語對着身邊的寶釵說道。
“是,寶釵一定不辱使命。”一身寶藍色長裙的寶釵,捧着古箏緩緩走到競技臺的中央。
寶釵向日曜星使點了點頭。道:“天殺樓寶釵,領教了。”
日曜星使知道這人並不是泛泛,手持鐵鉤回禮道:“鎩羽盟日曜星使,請指教。”
影讓飄身後退,看了在場的兩人一眼,宣佈道:“天殺樓對鎩羽盟比試,第三場,開始!”
開始二字話音剛落,日曜第一時間就做出了反應,手中鐵鉤瞬間燃燒起強烈而灼眼的白光。兩條雖然不長但極爲有力地腿重重的在地面上跺了一下。宛如炮彈般貼地飛行,直奔寶釵衝了過來,一改剛纔那種以守爲攻的作戰方式,顯然是想要以快取勝,防止音律響起自己陷入不利。
他有和剛纔在船上與天殺樓衆人戰鬥的經歷,自然明白不能讓天殺樓的琴曲發揮出作用,否則自己就很難獲勝了。
眼看着日曜朝自己撲來。寶釵紅潤的面龐上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也未見她如何作勢。一串柔和的琴音已經從指尖飄蕩而出。
奇異的一幕發生了,一向以攻擊精準著稱的日曜星使,雙鉤上的白光竟然從寶釵身邊三米處劈了出去。轟然巨響中,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深深地溝壑,卻並沒有碰到寶釵分毫。
寶釵的手並沒有停止。站在原地,右手柔和地在古箏弦上划動。柔和的樂曲聲響起。輕鬆地節奏和愉快的音律給人一種恬靜地感覺。淡淡地紫光向從琴絃上揮灑而出。始終追蹤着日曜的身形。化爲一道紫色光柱將他籠罩在內。
站在原地,彷彿無意中的彈奏卻顯示出了寶釵琴技無比奇異的魔力。在那紫光籠罩之下。日曜星使不斷地劈砍揮刺,卻像是一個人在場中舞蹈,他彷彿根本就看不到寶釵似地,澎湃地日曜殺氣不斷閃耀。卻始終在寶釵五米之外,一時間場上白光閃爍,到處飛沙走石。日曜星使的攻擊速度越來越快。但他距離寶釵也越來越遠了。
柔和而輕鬆的音律始終的寶釵右手五指間流淌而出,淡淡的音樂。卻顯示出不凡的魔力。同樣作爲場上不得出手的旁觀者,羽戾天與影讓彼此心中都已然明瞭,這一戰日曜輸了。
原本以爲寶釵會用爆音刺激日曜,以強力直接取勝,誰知寶釵彈奏的,只不過是琴曲中一首本身並沒有任何攻擊效果的《春江花月夜》,但就是這樣一首再普通不過的琴曲,卻令以音辨位的日曜星使拿他沒有任何辦法。
在場所有人中,只有影讓與羽戾天明白寶釵是怎麼做到地,當日曜剛向寶釵撲擊時。寶釵彈奏的那一串琴音聽上去雖然柔和,但卻包含着最獨特的爆音威力,那是一長串至少十五聲連奏,比之殘酷霸道的十三音爆又是一種咒術音律絕技,又怎麼是日曜星使的精神力所能抵擋的?所以,在第一時間寶釵就破開了日曜的精神防禦,令他眼前幻象頻頻,根本就無法把握寶釵真正所在地位置。接下來,日曜星使的精神與情緒已經被古箏曲控制,這場戰鬥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可以結束了。”羽戾天心中暗歎,阻止了比試繼續進行。
寶釵右手按弦,伴隨着樂音地停止,古箏上釋放出那始終追蹤着日曜星使的紫光也消失不見。
日曜星使揮舞鐵鉤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單膝跪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氣,彷彿在剛纔的一戰中耗盡了力氣。這時他才驚訝的感知到,自己距離寶釵竟然還足有二十米的距離,剛纔的攻擊居然全部都是無效的。
“承讓……”寶釵盈盈起身,對着日曜星使行禮道。
羽戾天輕嘆一口氣,說道:“這一場,我們鎩羽盟輸了。”羽戾天轉過身,看着身後的水曜碧奴,以及木曜和土曜星使,眉頭緊縮。對方派出來的音律咒術師,主攻精神層面,身爲戰士的土曜星使如果上場,精神力脆弱的他,甚至會敗得比日曜星使還要慘。那顯然只有第二張王牌了。
就在這時,猩猩一般的木曜星使彷彿看懂了羽戾天的眼神,走到羽戾天身邊,俯下身說:“羽戾天大人,這一場交給我吧。”
“你再等等……”羽戾天竟然阻止了木曜星使,轉而對碧奴說道。“這一場碧奴接戰吧。”
碧奴也不多問,款款走到競技場的中央,向着寶釵行了一個禮,淺笑道:“碧奴還請寶釵姐姐指教。”人道是水曜星使碧奴,如水一般,本就擁有對男子銷心蝕骨的魅惑,讓對手根本難以下手,從來克敵制勝,但這錦雲十二釵卻多是女子,這一等天然優勢基本無效。
寶釵手中十指在琴絃上輕輕拂過,算做回禮。空谷傳響一般的餘音尚在,只見寶釵的指法一變,採用隔空下指的指法猛然按在古箏弦上,一聲爆音如炸雷響起,登時就讓碧奴倒退了一步。
顯然她也預料到對方會用拿手的爆音先發制人,即便如此,碧奴依舊被這咒術力量灌注的琴聲爆得嘴角流下一絲鮮血。
只見碧奴從腰間解下兩隻翠綠晶瑩的玉鐲,相互碰撞了一下,發出清脆如泉水一般的聲音,空氣中竟然出現了一圈若隱若現的漣漪激盪開去。這顯然又與之前她在船上打鬥時使用的技法不同,當時的玉鐲可謂是以攻擊爲主,干擾爲輔,現在面對以樂音爲主要攻擊方式的寶釵,這一對玉鐲此時就變成了純粹的樂器,在力量的灌注之下,激盪出清脆的樂音,竟然與寶釵的爆音隱隱相對。
但見寶釵雙手律動的速度極快,但那行雲流水般的感覺卻絲毫不令人覺得突兀,古箏的聲音清亮悠遠,雖然被那玉鐲的清音干擾不足以覆蓋全場,但在動聽的箏音嗡鳴之中,依舊清晰的傳入每個人耳中。悲涼委婉的箏曲帶動着衆人的情緒,每個人的神色多開始隨着箏曲的波動而上下起伏,即使是實力拔羣的羽戾天也不例外。
這時,他的目光已經迷離了,或許,別人都是因爲箏曲那悲涼的音波而迷失了自我,但她的心,卻已經完全沉浸在了這美妙箏曲那和諧的彈撥與曲意深處。只有真正懂的人,才能完全理解這箏曲內的一切。
“清如濺玉,顫若龍吟。”冥殤君影讓畢竟也跟隨天夕多年,對於音律也已具備了極高的體悟能力,不禁讚道:“好,好一首《莫失莫忘》!”
此時寶釵已經將桐木古箏挪至自己面前,他並沒有調音,雙手已經輕拂弦上。右手拇指輕託,雙手已經渾。圓如意的飄然與十三絃之上。
古拙質樸的古箏聲悄然響起,雖然動作比之前要慢了許多,但是,每一聲琴音,都帶着嫋嫋餘音,指法不動聲色地控制着輕緩急重,帶着迴旋往復的纏綿,使原本的樂曲增添了幾分沉厚之勢。
就在這時,一陣清音響起,竟然來自於碧奴手中的玉鐲,卻不似與之前那般針鋒相對,而是伴隨着古箏的節奏,彷彿沉入水中的翡翠,渾然已經與碧水融爲一體。
寶釵雙手姿勢再一變,向琴絃輕摟中彈動,圓潤的嗓音就在這曼妙的古箏與環佩聲中響起。
“晚風拂帷裳孑影無燈伴
相離莫相忘天涯兩相望
月如霜並淚沾裳沾溼單羅杉
鈴兒輕輕蕩。聲聲入愁腸
遙寄相思遠眺舊鄉伊人何方
靜夜闌寥落微星掛天上”
此時此刻,彷彿不是在競技場上一決生死,而是在秋水湖畔,只剩下他們兩人一般,古箏的基本演奏方法有兩種,一種是獨奏,而另一種,就是琴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