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羽戾天回過神來時,才發現就在這不知不覺之中,她體內運行的力量在快速的衰減着、虛弱着。
“不好!”羽戾天暗叫一聲,展動身形朝可卿撲去。日曜星使猛地擲出身後的鉤,將碧奴與那使娥眉刺的殺手分割開來,自己則左手使另外一件鉤,加入了戰團。
“我也看不下去了!”大鬍子從身後解下巨劍,站在甲板上用力一躍,如炮彈一般落在寶釵等人的船上,斷裂的木屑飛揚開來,整隻木船都朝船頭傾斜下來。“殺!”大鬍子揮舞巨劍朝使鐵爪的殺手撲去。
此時那隻已經漏水的船上只剩下如猩猩一般的木曜星使了。此時他站在齊膝的水中,要有多無奈就有多無奈了。“喂,你們這些混蛋都跑路了,我怎麼辦?我……我不會游泳啊……”
羽戾天右手直指捏住一支黑羽,直朝可卿刺去。可卿當然知道羽戾天的目的在於打斷《高山流水》的演奏,急忙起身,彎腰躲過了這一擊,懷中卻還緊緊抱着古琴,琴聲依舊幽幽不絕。但是這隻守不攻的情況,可卿也只能是拖延些許時間罷了。
就在這時,一個鵝黃色裙衫的身影驟然出現,一支竹笛擋在兩人面前,將可卿跟羽戾天分割開來。顯然是十二釵的首領,鳳姐到了。“這不是第二羽,羽戾天大人嗎?”鳳姐逼退羽戾天,似笑非笑地說道。
“來兩個,好,正好拿你開刀!”羽戾天此時哪裡還有心思跟這婆娘囉嗦,右手長袖前甩,三支火羽脫袖而出,鳳姐手中竹笛驟然變成一片綠雲,密密地擋在面前直如竹林一般,火羽發出三聲悶響,竟然被盡數擋下。
“篁竹破!”鳳姐手中竹笛一斜,萬千翠竹頓時倒斜,轉守爲攻朝着羽戾天打去。
羽戾天這才發現,隨着樂音的深入,身體彷彿也開始變得遲滯了,面對對手的攻擊,抵擋起來也變得越來越困難。
此時,一旁的可卿手勢一變,雄峻巍峨高山已經在樂曲中消失,而那叮咚嗡鳴的水,卻飛流直下。“七十二滾拂流水”正是這一曲《高山流水》中最重要的手法。第一次,在可卿使用這七十二滾拂流水的時候,沒有產生任何遲滯。雙手十指一氣呵成,行雲流水一般在古琴上律動而過。琴音的層次感頓時將整首樂曲推向了最高,潮。
羽戾天情知此戰的關鍵在於速勝,這樂曲連她都感覺難以抵擋,何況是身後的其他星使,不終止這樂曲,鎩羽盟今日就沒有絲毫的勝算。
羽戾天右手拈住一支白羽,猛地撒手,萬千白羽頓時從空氣中衍生出來,“啪啪啪啪”幾聲竹節崩裂的聲音,剛纔還勢不可擋的翠竹頃刻間盡數折斷,“風起!”羽戾天輕喝一聲,左手疾指藍天,一陣疾風驟至,頓時將飄逸的白羽推向鳳姐與可卿兩人。
“竹御!!”翠綠竹笛斜依着白羽,迴旋着將萬千羽毛擋住。
“區區一支竹笛,豈能擋我!”羽戾天一直背在身後的左手驟然前劃,手指並刀,“千羽刃破!”剛纔還柔順飄逸的白羽頓時間化成萬千森寒的白芒朝下斬去。
“千竹御!”鳳姐知道勝敗已然要在此刻決定,哪裡還敢鬆懈,無數勁竹竟然從船艙的甲板之上破木而出,化入到竹影之中。
“雲涌!!”羽戾天的右手揚起,五指纏柔如波紋妝,剛纔還從一個方向飛下的白羽瞬時間四散飛去。竟如雲裂蒼穹,沖霄而上。
“疾風勁草!”鳳姐手中的竹笛越旋越快,一圈一圈碧綠色的璀璨光芒朝白羽迎去。
此時嘈雜的聲音早已將高山流水的意境完全驅散,但可卿依舊讓流水的餘韻在空中飄蕩影響着實力稍遜的碧奴等人,直到她將雙手柔和地擡起,再輕柔的落在琴絃上才令餘音退去。
在《高山流水》的影響之下,鳳姐竟然與羽戾天鬥了個勢均力敵。可局勢已明顯對鎩羽盟不利了。即便土曜加入了戰團,但不熟水性的他在與使鐵爪的十二釵李紈對抗時,甚至處處還在拖羅候的後腿。
羅候星使時常不得不收住即將得手的攻勢來幫土曜擋下刺向喉嚨的鐵爪,即便如此,十來個回合後,土曜的板甲依舊被畫得面目全非,這全身鎧甲的土曜使者也着實是李紈的杯具,鐵爪最多也就是畫花他的鎧甲,想要傷到他這個人,可真是比登天還難。
而另一邊,碧奴,日曜雙戰使娥眉刺的十二釵湘雲,碧奴一對玉鐲只剩下一隻,環刃的奇招又已出過幾次,再難收效,便只好處處讓日曜關照。日曜星使手中雙鉤使得嚴謹無比,任娥眉刺幻化出數千殘影,終究在一聲銳響之後被鉤無情地擋下。日曜往往在聽到這一聲銳響後,根本不回頭,辨聲而去,另一隻手就是一道鉤擊,出手狠辣,絲毫沒有半點遲疑,如是幾次,湘雲只得在打出一擊之後隨即躍開一丈,避開日曜追命一般的還擊,隨後娥眉刺轉而刺向碧奴,引得日曜回救。
這時,海面上又傳來口琴的聲音,整個海面如漲潮一般,另外幾艘木船甚至被巨大的海浪的掀翻過來。正當衆人詫異之時,只見海面上陡然噴起數十米高的水柱,漩渦驟然間出現在水柱周圍,吞噬了幾艘木船後,猛然擡起頭的竟然是一頭鯨魚。藍色的背脊寬厚的如同山嵐一般。在它的頭上,竟然站着一名身穿藍色格子繡花衫的少女,在她淡淡的紅脣邊是一把象牙口琴,在樂聲之中,鯨魚朝着鎩羽盟衆人撲去。
“擦,這麼大的傢伙!”羅候星使手握短刀卻根本不知道怎麼對付這山一般的傢伙。此時,羅候星使跟土曜星使被李紈,寶釵和那一頭鯨魚困住,日曜與碧奴被湘雲纏住,羽戾天與鳳姐和可卿纏鬥,整個海面上變得混亂不堪,幾乎變成了亂鬥場。
就在可卿彈奏的最後一個音符消失的瞬間,羽戾天右手前探,中指扣起,一隻右手的陡然幻化出無數影像。
寶釵的手顫抖着卻根本無法再落在琴絃之上,“璫!”竟然是離羽戾天最近的可卿失手將古琴摔在了甲板之上。不但是天殺樓衆人,甚至連鎩羽盟衆星使也在這威壓之下難以移動半寸。
羽戾天的左手相疊而出,扣起左手食指,六片白羽飄飄蕩蕩,旋轉着在空中落下,正是霜天白羽陣的起手姿勢。那讓高階戰士莫龍在數萬大軍前命喪黃泉的詭異招式至今還令人心有餘悸。
剛纔還洶涌的海水霎時間變得寂靜起來,波濤彷彿都被凝固住了一般,將時間都停滯了。天地之間,唯有羽戾天變得幻滅的雙手,兩手張開,長袖無風而動,在身邊留下無數雪白長袖的殘影,陡然雙手在頭頂交錯,左手扣住中指,右手扣住無名指,右手上側,左手下側,隨即又迅捷地將雙手移到身前,此時的雙手已是同樣的結印方式,銀白色的光芒不可抑制地從那雙手升起。
彷彿是幻覺一般,在那隻似玉的手在胸前結印完成時,無數銀白色的羽毛從羽戾天的身後飄散出來,紛紛揚揚如同一場瑞雪,破空而來的一陣疾風將那些銀白色羽毛盡數向鳳姐吹去。
“你越動,羽毛就越纏你。”羽戾天笑道。說話間羽毛疾飛上天,開始纏繞在場的每一名天殺樓成員。
“我要你們十二釵覆滅在我的白羽幻術之下!”羽戾天冷然道。
鳳姐此時也因爲威壓而倒在地上動彈不得,十二釵雖然在總體實力上超越九曜星使,但羽戾天本身強橫的實力,凌駕與所有人之上,自是無人能比。就在她以爲絕望的時刻,一道黑色的身影立在風中,左右手各一枚銀白色戒指,上面的大鵬振翅欲飛,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如同純黑的雕塑。他深深吸氣,臉上的黑巾微微凹凸了一下。
他在羽戾天的威壓之下竟然依舊站立着,雙手前翻竟然將面前糾纏的白羽橫空撕裂開來。
“殺手之王,冥——殤——君!”羽戾天從對方的氣息已經感覺到了,他纔是天殺樓的最後一張王牌。
那黑衣人正是安都拉的近護衛,新任冥殤君影讓。
“鎩羽盟對閣下好像並沒有什麼仇怨吧。”羽戾天定神道。
“不錯,殺手之王一向是我冥殤君的稱號。”影讓雙手報肩說道:“今日鎩羽盟想奪去,我又怎麼可能袖手旁觀。”
“這麼說冥殤君今天是站在天殺樓一邊了?”羽戾天知道在影讓面前很難討好處,遂收回了四散飄落的白羽,整個海面再次寂靜到只能聽到海浪的聲音,海水拍擊在船舷上,彷彿是所有人的心跳聲。
冥殤君看着此時的戰場,依舊雙手抱肩說:“此時在海上,大家都施展不開,不如先到岸上再說如何?”
“是啊,到了岸上有你們受的!”木曜星使站在抵到胸口的海水裡說,“欺負老子不會水!”
“好,到了岸上大家再來一場公平的對決就是了。”影讓看着衆人說道。
羽戾天也點頭道。“正是,免得她們說我以一人之力,勝之不武。”她故意看着面前的鳳姐與可卿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