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楓見醫生的神色十分拘謹,不禁追問道:“說嘛,我到底要如何做?”
“殿下,這需要您硬撼這一道炎勁才行。”一個熟悉的聲音陡然在明楓的耳邊響起。明楓轉眼望去,正看見一身黑色幻術袍,左肩用金絲線繡着兩顆六芒星的金髮男子在站在走廊的盡頭。正是幻術星團團長,薩蘭公爵毅暉。
“你小子怎麼來了。”明楓終於又看到一個熟人,心情頓時好了許多,走到毅暉面前敲了他一下,用粗暴的方式與他打招呼。
醫生向着毅暉行了一個禮,退了下去。
“咦……”毅暉不自覺地將視線投向明楓的身後,張望了一番不禁問道:“翼朔雪呢?他怎麼不在?“
這一句話正點到了明楓的痛楚,他的眼神黯然下來,低下頭不再說話。
“怎麼了,殿下,你們鬧變扭了?”毅暉一直都認爲明楓與翼朔雪有斷袖之癖,只是顧及明楓的威信纔不隨便亂說。但他細想想翼朔雪倘若是女子也的確是國色天香,也難免明楓會錯愛。
明楓依舊不說話。
毅暉也是聰明人,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急忙嚮明楓告辭,退了下去。
明楓聽到毅暉的腳步聲漸漸走遠,空曠的走廊裡,只剩下了孤單的劍客,夕陽映照的影子。
他是在戰場上一騎當千的戰神,他是傳說,他是聖,也是魔,可是神魔也會墮淚,他終會軟弱。
他將手舉起,重重地拍在牆磚上,深深嘆了一口氣,從他的背後,投射進走廊的夕陽,彷彿把他渲染成了一尊銅像。
明楓只覺得眼前化成的是一堆一堆的白骨,他知道,這裡肯定有翼朔雪,可是他又不願意相信,他告訴自己,沒有找到翼朔雪的屍體,他絕不死心,也絕不放棄。
但要找到翼朔雪,唯一的線索只有那個倖存的女子。所以她不能死,絕對不能死!
想到這裡,明楓強打精神推開了病房的門。
明楓只感覺到空氣中彌散的藥味瞬間變濃了許多,他不禁將手放在鼻子前擺了一擺。這時,他的目光凝滯了,在那名女子的臉上凝滯了,再也沒有勇氣挪開。
明楓承認,那一張臉太美了,無暇到堪比連城玉璧,五官更是精緻到了極點,柳葉眉,美目微瞑,朱脣一點桃花紅,銀白色的長髮點綴在微微彤紅的臉龐上。
明楓如今已不是當初那個十八九歲的懵懂少年了,他已經二十二歲的男子,雖然還沒有成爲真正的男人,但是與彌絮公主在索利斯皇宮定情一般的初吻卻已經接近一年過去了。而且,那個女子又彷彿與明楓那樣地熟悉,這種感覺簡直就像是冥冥之中註定,要將她送在這裡……與他相會。
這時,明楓的視線漸漸移到了那個女子露在被外的一抹香肩上,如同牛乳一般,似玉生香。她的皮膚,一定很好吧。明楓不禁想着。
天啊!明楓,你在想什麼.怎麼能有這種齷齪地念頭,你才第一次看見她啊.他用力甩了甩頭,試圖將自己腦海中那些口乾舌燥地東西甩開,可越是這樣,內心深處卻更像有千萬只小螞蟻在爬似的。
他一向如鐵的劍客殺意,此時彷彿要被一股強烈地熱意突破似的。他努力合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調整着凌亂的呼吸。
明楓告訴自己,在面前的是一件完美無瑕的藝術品,不容絲毫的褻,瀆。他走到牀邊,右手顫抖着揭開了覆蓋她的棉被。他腦海中已經不知道出現了多少種判斷.但是當他真正看到時卻有些失望,但還是長舒了一口氣。她穿着的是斜露肩的月色長裙,露出的也僅僅是那一方香肩而已。
可就在他去拉她的手,想要扶她起來時,明楓猛地縮回了手,彷彿被火苗舔,到手一般。龍息劍客的直覺告訴他,那一股異化的炎系力量,正在不斷破壞着她的身體,那霸道的程度不遜於炎神訣。明楓看了看被那神秘力量傷到右手,猛地一咬牙,右手握拳,又再變掌,將自己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右手上。
龍息劍客可以感覺到,手心在微微發熱,全身的殺氣力量正在明楓驚人的殺氣控制天賦下漸漸地朝一點聚攏。但正如明楓曾經對翼朔雪說過的,以他的實力還不足以用自己的身體發動炎神訣,必須藉助龍息劍,原則上說,劍術也都是這樣的,需要藉助武器,即使劍法化境如霧術牙之輩,也需要一草一木一石爲劍才能施展劍術的奧義,卻劍門的劍客也只是讓手掌變成鋒銳的劍刃而已。但這一次情況卻又有不同,劍術不是傷人,卻是爲了救人。
正如明楓敢於嘗試風散雲流劍意陣一樣,正是他天賦的殺氣控制,明楓才能一次一次挑戰劍術的禁忌。
明楓不禁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只見一團縹緲的,淡色的火焰出現在他的右手掌心,雖然那火焰的顏色近乎是白色的,但這細小的成功依然鼓舞了他。
他將手緩緩地放下,翻轉,按在女子的右手手腕上。明楓感覺到了那道詭異的炎系力量正在拼命反抗,但炎神訣畢竟是高原最霸道的炎系劍訣,鋒芒豈可抵擋?那股率先接戰的炎系力量很快就被炎神訣分裂同化了,
只是明楓用身體發動炎神訣的法門還尚在嘗試,根本無法持久。果然,當盤踞在對方身體裡的炎系力量傾巢抵抗時,炎神訣就有些吃不消了。
陡然明楓發現,那女子的兩撇眉毛皺了起來,面露痛苦之色,顯然兩股都很強大的炎系力量在她的身體裡較量對抗,對於宿主的傷害反而是有增無減的。就在劍客分神的霎那,炎系力量陡然反撲,震開了明楓放在女子手腕上的右手。明楓的身體雖然在嘗試突破霜炎極壁時經過了霜炎風,三系元素力量的強化,但在這反噬的威力之下依舊倒退幾步,喉嚨一甜,噴出了一大口鮮血在地上。
”可惡!“明楓舉起左手,狠狠擦去嘴角邊的血跡,作勢就要再次聚集炎系力量,陡然一個聲音在他的腦海中冷冷說道:”你活膩了嗎?“
明楓陡然一驚,停下了手。只見明楓腰間的”腰帶“慢慢地蠕動起來,順着明楓的背,慢慢地爬了上來,那是一條金色的小龍。它最終自在地坐到了明楓的肩膀上。
“那炎系力量強到如此程度,你繼續用炎神訣強攻,那只有兩個結果,一個結果是你不敵,筋脈被它震斷,另一個結果就是,你元氣大傷擊敗了它,但那個女的肉身已經被你們霸道的對決摧毀了。”腰帶伸出自己的爪指,有意在明楓的臉上颳了一下奚落道:“這樣有意思嗎?”
明楓正愁一肚子火沒處發,更兼腰帶的指甲很尖,下手又沒輕重,劃在臉上頓時就是一道血痕,火辣辣地疼,當下兩股怨氣變成一股,右手一個巴掌就朝左肩膀上打去。腰帶哪裡想到明楓一言不合就要動手打“龍”,趕忙想躲開卻已經被打得從明楓身上掉了下來,哀嚎一聲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我擦,不帶這樣玩的……”腰帶恢復肉身也有一段時間了,也經常以明楓腰帶的身份參加火楓之輝騎士團的訓練,耳濡目染,別的沒學會,粗話俚語倒是學會了不少。腰帶嘟噥了一聲,抓住明楓的褲腳,一步一步又艱難地朝上爬去。
“那你說,該怎麼辦?”明楓上次在幻星雙塔就因爲腰帶的裝死而大爲光火,如今終於出了一口惡氣,心情也隨之好轉了許多。
“你先去找一些銀針來……十根左右……”腰帶終於又爬上了明楓的肩膀,雙手抱肩說道。誰知道,明楓又是一隻大手抓來,硬將腰帶抓回腰間,還打了一個死結說道:“好,我這就出去弄來……”
不多時,十根銀針整整齊齊地放在盒子裡排在了牀邊。銀針一般都是殺手們用來淬毒的暗器,此時卻要拿來救人,倒也真是奇怪。但明楓想到這腰帶是龍神巴菲尼索斯,主意肯定是有的,這才照做了。
腰帶輕咳了一聲說:”今天,我要跟你講解的是,鍼灸……“
"啥?鍼灸?“明楓感覺自己一頭霧水。
”鍼灸一般都是用金針在火上灼燒之後下針的,但你這次不同,你要用的是霜神訣,又要剋制炎系力量,所以我才讓你準備了銀針。“
且不管腰帶說着些什麼,明楓只是似懂非懂地點頭。
“現在,你把銀針拿起一枚,用剛纔聚集炎神訣的方法將殺氣運到右手的銀針上……”
“那不就是霜炎抵制了嗎?”明楓至今都不敢在用霜神訣就是害怕觸發霜炎抵制,那種又變成廢人的感覺,真有夠打擊人的。
“你不到達臨界點,怎麼可能觸發霜炎抵制?我會害你嗎?”龍敦促道。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明楓只得集中注意力,右手托起一枚銀針,默唸霜神訣口訣,一道若隱若現的白光出現在明楓的額頭上,殺氣緩緩地流轉着從手掌中向銀針靠攏。
“現在扶起那個小丫頭。”龍魂平時叫翼朔雪小丫頭叫多了,此時反倒改不過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