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店小歸小,做事卻是麻利,片刻之後,十壇貼着封泥的酒整整齊齊地排在了三人面前。
明楓剛準備順手拎來一罈酒解饞,卻被風碎劈手奪下,對着掌櫃招了招手說:“掌櫃,再來一罈甜酒……”
“前輩,請慢用吧。”風碎彬彬有禮地對霧雲霜說。
劍神嘿嘿一笑,推過一罈酒給風碎道:“小兄弟,不如你陪我喝吧。”
只見風碎與霧雲霜賭氣一般成壇成壇地喝着酒,明楓卻不得不在旁邊小口地呡着甜酒,心裡實在不是滋味。失望之餘,明楓只好將一腔憤懣宣泄在滿桌的菜餚上,直吃得食指大動,筷子宛如秋風掃落葉一般迅速消滅着桌上的各式菜餚,其速度之快令人歎爲觀止。
與此同時,風碎與霧雲霜的比酒也到了關鍵時刻,霧雲霜不僅是劍神,還是堪稱千杯不倒的酒神,更兼劍客大會那段時間裡,嚐盡了皇家佳釀,這區區燒酒更是不在話下,風碎這個貴族公子哪裡是他的對手?
三壇下肚,風碎連站都站不穩了,而反觀霧雲霜卻是臉都不紅一下,就像沒有喝酒一般,強弱高下,已然分曉了。
風碎拼力提起一罈酒,一仰頭又倒空了,圍觀的人紛紛鼓掌一陣叫好,然而喝完了這一罈酒之後風碎順勢一栽,趴在桌上醉死過去。
“起來啊,年輕人。”霧雲霜慢慢悠悠地提起第四壇酒,幾口灌完,隨手將酒罈摔在地上。明楓正好擡起頭,撞見師父的目光,劍神提起另一罈酒衝着明楓晃了一晃說:“明楓,最後兩壇酒你陪我繼續喝掉吧。”
這一句話正中明楓下懷,他忙不迭地點頭,誰知劍神喝完自己的一罈酒後隔着桌子將那隻酒罈拋了過來,明楓剛準備接住突然一陣劍風襲來,那道劍氣竟然在半空中托住酒罈,隔空一挑那隻酒罈在明楓的面前倒飛回去朝霧雲霜砸去。
明楓大駭,“師父小心!”正要拔龍息劍劈碎那隻酒罈,但霧雲霜左手輕揮,半空之中又一道劍氣將酒罈托住,穩穩地落在了他的右手掌上。霧雲霜左手摸了一下鬍鬚道:“這麼重的內傷還想喝酒?就不給你喝……”說完揭開封泥,慢慢地喝完了右手託着的酒,慢悠悠地上了樓,不多時,樓上就傳來了響亮的鼾聲。
明楓雖然鬱悶卻也只好扶起爛醉如泥的風碎上了樓。
清冷的月亮從樹梢爬上樹頂,月光透過稀疏的樹影照在地上,宛如一層白霜。
那個銀髮的少年此時正坐在窗前,對着天空的一輪明月,由於沒有飲酒,這是明楓從索麗斯皇城出來後第一個清醒的夜晚,這一路上渾渾噩噩如同醉生夢死一般的生活,掐指算算也已經近半個多月過去了。
此時此刻,她是不是也在重山之外的索麗斯皇城仰望這一輪明月呢?
他飲了一口淡淡的甜酒,望着中天皓白的明月,體味着只有自己才能理解的心酸。
這一夜,異常地漫長。
門外有人敲門。
“我不是說了,把酒送來之後就不要再來煩我了嗎?”明楓有些不耐煩地站起身打開了房門。
門外站着的,赫然是喝的醉醺醺的霧雲霜,一張飽經風霜的臉此時漲的通紅,彷彿是積聚的燒酒酒勁一齊涌上來似的。他彷彿是怕夜寒,裹着一件大麾。
“怎麼,你不歡迎師父我嗎?”
“沒有,沒有。我還以爲是……是店夥計。”明楓慌忙讓開把霧雲霜迎進屋裡,隨即關上了房門。
霧雲霜在桌子的另一邊坐了下來,隔在兩人中間的只有一盞孤燈,發出瑩瑩的微光。
霧雲霜看了看桌上僅有的幾瓶甜酒,壞笑了一下,從大麾裡摸出一個油紙包。
只見霧雲霜漸漸打開,裡面是幾塊新制的小點心,鴨肉卷、櫻桃燒餅、筍丁燒賣和水煎牛肉餃,以及一大塊幹吃牛肉。
未等明楓反應,霧雲霜又從那襲籠罩全身的大氅下拿出一個錫瓶,打開塞兒,濃郁的酒香就溢了出來。
他又從大氅下拿出一個白銅的小盒子來,裡面是些炸得酥脆的花生米……誰也不知道他把這些東西藏在身上哪裡了,就這麼一個個掏出來,一會兒七八樣精緻的吃食放在了桌上。
明楓目不轉睛地盯着霧雲霜看,直到中年人拍了拍身上說:“看什麼啊,沒有了。”
明楓夾起一顆花生米,放在嘴裡嚼着笑道,“師父的大氅用處真多,我就說你不是怕冷的人。”
“就圖它一個寬敞。”霧雲霜道,“你也別挑了,廚房裡就這麼點了……”
“……”明楓剛準備去拿那個錫瓶,霧雲霜的一隻大手早已落了下來,罵道:“死性不改……”說罷推了一罈甜酒過去,自己則翻過一個茶碗,倒上一些自斟自飲起來,而明楓只好再次不甘地去喝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