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浩然盯着那螃蟹精,言語中充滿了殺意,道:“沒錯,正是道德宗。這紫蕭寶劍是我師弟的佩劍。”
“你們究竟是道德宗的什麼人?紫蕭寶劍居然是你們的佩劍!”
“哼!”唐浩然冷哼一聲,道:“權且不論我們在宗內是什麼身份,難道道德宗一名最低微的弟子,就是你們這些小嘍囉能夠欺負的嗎?”
言畢,唐浩然雙手反在背後,展現出了他這個年紀少有的氣勢,厲聲道:“敢犯我道德宗威嚴者,必死無疑!蟹大王,你若不信,今日就試試與我們一搏。無論今日一戰輸贏如何,日後宗內必將再來這西海,將你趕盡殺絕!”
唐浩然忽然又微微一笑,道:“哼哼,你信不信?”
雙方船上都是一陣壓抑的沉默。
“哈哈哈哈哈哈——”良久,海盜船上傳來螃蟹精的大笑聲。“行有行規,盜亦有道。既然是道德宗的朋友,我們自然是要放行了。道德宗是什麼?道德宗就是這西海的通行證!哈哈哈——冒昧了,冒昧了!三位少俠就此別過,還請恕罪,我等就先離去了!”
唐浩然抱抱拳,淡淡的說道:“請便。”
“走!”螃蟹精大喝一聲,那海盜船再次加速,從楊逍足下之船旁駛過。
鏘!紅魚單手一招,紫蕭劍回鞘。
看見螃蟹精率海盜們離開,楊逍忍不住讚道:“真是好威嚴!好霸氣!道德宗的威名果真如兩位兄臺所言,震懾西海!”
“那是當然。”唐浩然望着已遠去的海盜船,面色凝重,道:“也託了宗派的面子,不然真打起來,我們就算能贏,怕也是兩敗俱傷。”
“爲何?”
“那螃蟹精體有一半化成人,並且已能說人話。剛纔在大笑之時,血氣澎湃,怕已經是一個先天血戰的高手了!”
“先天血戰……那唐浩然兄,你們的修爲?”
唐浩然朝紅魚望了一眼,見紅魚點頭,唐浩然才自豪的說道:“我們師兄弟都是血術師,肉身是一流血戰,血靈脩爲已是大成六階!”
從唐浩然的眸子裡,楊逍看得到那種無法掩飾的驕傲。的確,他們有驕傲的資本。大成六階的血術師,同時肉身也練到了一流血戰,這樣的底子打得非常好,潛力無限。
楊逍疑問道:“以你們這樣的修爲,聯手還怕打不過他嗎?”
“大成和圓滿境界都分爲十階,而毎三階又是一個差距巨大的層次。大成一階和大成三階差距不大,但一到大成四階,差距就大了。之後的大成七階,大成十階,都是一個坎。過了這個坎,實力就會大進。要對付螃蟹精那樣的先天血戰,純靠血術,我們得練到大成七階才行。當然,我們有宗派的武學,還有法寶,也能以弱勝強。但問題是,他一個蟹妖,居然能練成如此修爲,必定在這西海下還有幫衆。在別人的地盤,若真的拼殺起來,我們總是吃虧的。況且,我們還得照看楊逍你……我們答應過師父,一定要安全把你送到龍血大陸,不能辱沒他老人家的誠義。”
“所以,能不動刀兵就不動刀兵吧!”唐浩然轉過身,往船艙走去。
紅魚走過來拍拍楊逍的肩膀,微笑道:“來,外面風大,進來喝酒吧!”
“請。”楊逍點點頭。“這唐浩然目光長遠,是個精明謹慎的人。”他想。
……
……
船隻在西海上又航行了五天。相比之前五天,這五天來三人的交談就要少很多了。
唐浩然和紅魚接楊逍一趟,來回要四十二天,這還只是海上的行程。他們是第一次來西海,雖說也是一種增加閱歷和見識的過程,但他們仍不肯在修煉上有所懈怠。於是和楊逍聊得差不多了,便開始修煉起來。
他們在船艙內修煉血術,楊逍只是偶爾看看,便是在艙外欣賞西海景色,爲了隱藏實力,也不在他們面前修煉。
倒不是楊逍要故意隱藏,而是這唐浩然和紅魚一直小看他,認爲他就是一個靠練力量練起來的蠻荒莽夫,不會厲害到哪裡去,所以在遭遇海盜時擔心他拖後腿。而楊逍一開始又沒有說,到現在已不好解釋了。若是練功被兩人看出了實力,覺得楊逍的實力比他們還要強,那他們就太沒顏面了。
楊逍現在是在別人的船上,這些不得不顧忌到。
兩年前,楊逍已是二流血戰的肉身,血遊境界的血術師。兩年來,楊逍已把三本塑造肉身的天級秘典練成,並堅持不懈的修煉《萬妖凝丹大-法》。兩年是個很短暫的過程,對很多修煉者而言都不會有太大的變化。但對於擁有天級秘典的楊逍來說,兩年已足夠練出很多東西了。他如今的修爲究竟是什麼樣子?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月朗星稀,感受到從肌膚傳來的絲絲涼意,楊逍走進船艙。唐浩然和紅魚還在專注的修煉,楊逍也不打擾,走進自己的艙室睡下了。
這一覺感覺很短暫,就是眼睛一閉一睜的功夫,楊逍揉揉眼睛,隱約聽見艙外有喧鬧聲。推開窗戶朝窗外望去,楊逍這才知道自己原來是被吵醒的。
穿好衣服,走出艙外,唐浩然和紅魚兩人正站在船頭。
“發生什麼事了?”楊逍走上前問道。
紅魚目光如炬的望着不遠處,神情不悅,沉聲道:“前面那艘船被海盜劫了。”
楊逍和兩人並肩,朝那艘被劫的船望過去。相隔不是很遠,看得清,也能聽見船上的人大聲說話。
那是一艘雙層客船,此時上下兩層都已被海盜佔據,陸續有人被海盜拉拽出來,或用腳踢,或用鞭打,讓他們跪下來。從船上的破損痕跡和十幾具堆積在船頭的屍體來看,很顯然經歷過激烈的打鬥,結局顯然是海盜勝了。
“快!快點!把東西全部搬到船上去!”
在衆海盜的簇擁下,一個大高個從船艙中走了出來,看見他,楊逍等三人都是一驚。
正是那螃蟹精!
“蟹大王,這些投降的人怎麼處置?”海盜們詢問螃蟹精。
螃蟹精搖晃着兩個大鉗子,走到船頭的屍堆前,用大鉗子夾起一具屍體,就往海中扔去,喝道:“和這些屍體一樣,統統扔進海里餵魚!”
“不要!不要啊……”
“大王饒命!”
“怕什麼!死就死,求他作甚!”
跪在船頭的人有十幾個,知道了自己將要面對的命運後,紛紛暴露出本性,有哭的,有求饒的,有不怕死的。
螃蟹精大步邁到那不怕死的人面前,大鉗子一揮,竟生生將那人剪成了兩截,鮮血頓時如泉般噴出來。看見這一幕,其餘的人都不敢再出聲了。
楊逍捏拳,低聲道:“混蛋!”
船上的情形還如地獄般一幕幕上演着,在螃蟹精的號令下,那些屍體紛紛被丟下海,財物也一箱箱往海盜船上運。
“蟹大王,我們這次的獵物真富裕啊!這船上光珠寶就有十多箱!發了啊!”
螃蟹精用鉗子指着一個跪着的中年男人,喝道:“說!哪來這麼多珠寶?運這麼多金銀珠寶在西海上航行,怎麼船上連個護衛的高手都沒有?”
那中年男人戴着一個士紳帽,渾身上下也有股士紳的氣質,恭敬的說道:“我們……其實我們這艘船是送親隊伍,船上的金銀珠寶都是嫁妝。”
“送親隊伍?送到哪去?”
“血槍門。”
螃蟹精怒目一瞪,頓時殺氣沖天,怒喝道:“想用血槍門嚇唬我麼!?雜碎!快給我說實話!”
那士紳連忙給螃蟹精磕頭,“大王,我沒有說半句假話,我們真是給血槍門送親的!本來我們船上有一個血槍門的先天血戰,可是幾天前他突然犯病,死在船上了。不然……今天你也未必能拿下我們。”
“晦氣!幾天前碰上道德宗,現在又是血槍門!既然如此,我就一不做二不休,把你們全宰了!”
就在螃蟹精撒怒過後,一段悠揚悅耳的曲子從船艙內傳出來。
這是笛聲,音律流暢,極富情感,哀聲綿綿,彷彿一個女神在抱膝痛哭,哭的很動聽,但聽者皆狠傷情。
笛聲飄蕩在海面上,彷彿在悼念那些剛剛被扔下海的殉難者。
螃蟹精哪裡懂什麼音律,只覺得有人打擾了他殺戮的‘雅’興,喝道:“是誰!?”
過了一會,幾個女子被一羣海盜帶上了船頭。
看見那爲首的女子,那跪着的人都是大驚失色,那士紳臉色已是慘白,一屁股癱倒在上,哀聲道:“小姐!小姐啊!!我讓你好好躲着,你爲何還要吹笛啊!”
那女子身着黃色紗衣,白色長裙,乍一出現,讓人眼前一亮。只覺得在這充滿殺戮和血腥的氛圍內見到了一抹清爽。女子五官端正,雖不是那種驚豔的美,但也的確長得非常耐看。小鼻子小嘴巴,除了四肢修長外,其它部位都透着小巧的味道。她手中握着一根玉笛,臉上雖是淡淡的哀傷,但從眼神中能看出她十分悲痛。
她朝士紳望去,淡淡的說道:“你們都死了,我一人也無法到達龍血大陸。遲早是死,我還不如吹一曲鎮魂曲,慰藉亡魂……”
士紳狠狠的拍着甲板,撕心裂肺的喊道:“哎呀!我的小姐啊!你不該出來的啊!!”
“喊什麼喊!”螃蟹精狠狠踢了士紳一腳,走到那女子面前,仔細的打量着她。也可憐那女子,被眼前這樣一個蟹頭的醜陋傢伙打量卻還沒有把早餐吐出來,也算是定力不錯了。
“美人吶!美人吶……”螃蟹精嘴中念着,又朝另外幾個女子望去,隨即道:“這個美人我要了,其她的分給你們!”
“謝蟹大王!啊哈哈哈——”海盜們紛紛淫笑道,有些猴急者已經迫不及待的撲了上去。
這時,那士紳身旁一個魁梧大漢高聲道:“蟹頭!她是血槍門少門主即將過門的媳婦,你敢碰她!就不怕血槍門來報復嗎!?”
螃蟹精冷笑道:“我若把你們放了,怕是纔會遭來報復吧?若是把你們都殺了,血槍門能知道是我乾的?血槍門雖在大陸勢力龐大,但在這西海,卻是不行!”
大漢掙扎着,喝道:“孃的,給我鬆綁,我們再打一場!要碰她,先把我殺了!”
“殺你是肯定的。不過我現在已經沒心情和你打了,嘿嘿嘿嘿——”
螃蟹精轉過頭,又看着那女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女子臉上的神情沒有懼怕,只有哀傷,她淡淡的說道:“笑笑。”
“笑笑?多好聽的名字啊!可是我並沒有看見你笑啊!給我笑一個怎麼樣?”
“你能讓我笑麼?”
“當然能啊!”螃蟹精瞪大眼睛說道:“我們現在馬上進船艙快活,我不殺你,讓你給我生出好多小螃蟹來!到時候你帶着小螃蟹們去海中游玩,你不自然開心嗎?那時你不就笑了?”
那叫着‘笑笑’的女子的神情很明顯僵硬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螃蟹精會說出這種話來。如果她手中拿着的不是一根玉笛,而是一個棒槌,她會毫不猶豫的朝螃蟹精那一對噁心的眼睛上砸過去。
“快快快——我等不及了,要不我們就在這裡也可以啊!哈哈哈——”
“……”
“可惡!畜生!”楊逍拳頭捏的‘咯咯咯’直響,終於忍不住了,喊道:“把船靠近,我們上去救人!”
“楊逍,別衝動。”唐浩然道。
楊逍偏過頭,睜大眼睛看着唐浩然,皺眉道:“別衝動?我們再不去,那些人就被他們殺了,那些女人就被那妖精糟蹋了!”
“護送你去龍血大陸要緊,能不惹事最好不惹。”
“和眼前的事情比起來,護送我纔是最輕的事!”楊逍看看唐浩然,又望望紅魚,催促道:“浩然兄,紅魚兄,我們先去救人吧!”
“可五天前我就說了,這螃蟹精不好對付。”
楊逍道:“再不好對付也得上啊!難道看着他們作孽?”
一直未說話的紅魚向唐浩然靠近,也道:“這螃蟹精作惡多端,浩然師兄,要不我們去救人?除了這螃蟹精?”
唐浩然厲聲道:“紅魚師弟,師父的命令纔是最大的。我們出了什麼變故,就是破壞了師父的計劃!”
唐浩然突然朝紅魚使了個眼色。
紅魚皺眉,便不再說話了。
“別多管閒事了,我們走吧。”唐浩然長長一個呼吸,轉身向船艙內走去。
楊逍朝唐浩然追過去,詫異道:“走?浩然兄,我沒聽錯吧?看見這樣的不平事,你真的打算不管?”
“天下的不平事多了,你管得了多少?”唐浩然反問道。
“其它的我管不着,但我看見的就要管!”
“哼!”唐浩然冷哼一聲,冷聲道:“稚嫩!”
“這不是稚嫩!”楊逍喝道:“這是良心!唐浩然,你們道德宗名爲道德,見死不救,就是所謂的道德麼?”
“楊逍你放肆!”唐浩然猛地轉過身,對楊逍怒目而視,厲聲道:“道德宗也是你這蠻荒小兒能評價的!?”
“行!你們不去,我自己去!”楊逍轉身就走。
“你也去不得!我們答應過師父要護送你去龍血大陸,就必須完成任務。”
“我下了你們的船,就不需要你們負責了,去向你們的師父交差吧!”
楊逍小跑到船頭,拾起一塊堆在船頭的半截甲板扔進海中,他縱身一跳,平穩的落在甲板上,然後朝那艘被劫的雙層商船滑去。
啪!
楊逍走後,唐浩然在茶几上狠狠一拍,怒道:“這個蠻荒小兒,太放肆了!我們不辭辛苦大老遠來接他這樣一個無名之輩,對他已經是夠好了,他卻這樣說我們!”
紅魚緩緩的走進來,臉上平淡如水,在唐浩然對面坐下。
唐浩然擡起頭,看了紅魚一眼,“爲何不說話?”
“說了,怕師兄你生氣。”紅魚淡淡的說道。
“說啊!婆婆媽媽幹什麼!”
紅魚端起茶杯,先給唐浩然斟滿,再將自己的杯子滿上,才緩緩的說道:“我覺得,楊逍並沒有錯。”
“你的意思是,我錯了?”
紅魚搖搖頭,“我們也沒有錯,只是立場不同。師兄的爲人我難道還不清楚嗎?我想,如果那艘船上不是血槍門的人,師兄肯定會拔刀相助的。”
“哼!”唐浩然生氣起來,模樣也是極好看。
“師兄別生氣了,你已經到了衝擊大成七階的時刻了,別因爲怒氣擾亂了心性。加速前行,我們走吧!”
“不,不走!我們只是把船開遠點,然後血遊。楊逍這小子自不量力,我要看看他是怎麼吃虧的!”
紅魚雙眼一亮,道:“我明白了,師兄並不希望楊逍死,而是想在他吃過苦頭後,再救他?師兄真是用心良苦!”
“哼!沒本事也要逞英雄,傻小子!”唐浩然舉起茶杯,一口飲盡。
“師父說了,這個人是宗主點名要的,據說和宗內那天砸下的的紅雷有關。師父曾說過,紅雷現,便是暗示着大手段者從另一個世界傳遞來信息。誰知道這個楊逍身上究竟有什麼秘密?我們一定得把他帶回去。”
紅魚這才鄭重的點了點頭,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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