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曉若看着父親有點疲憊的身影,她沒有立即去問結果,從她的內心深處已經隱隱感覺到事情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
常寬在辦公室裡一直在思考着怎麼和女兒說這個事情,他不想自己的女兒再受到傷害,可是想來想去,卻沒有想到一個好辦法,估計這次傷害女兒是在所難免了。
既然已經決定要和女兒坦言,常寬沒有再猶豫,拿起電話打給了女兒。
常曉若接到電話後,懷着忐忑的心情走進了父親的辦公室。父親正坐在那裡,平時很少抽菸的他此時正在煙霧繚繞中,緊鎖眉頭,看起來十分憔悴。
常曉若有些心痛父親,如果這個出事的人不是龍兵,不是她常曉若深愛的男人,父親不用這麼爲難,不用這麼痛苦。
她輕輕地關上門,走到父親跟前,將香菸從父親的嘴裡拿下,有點嗔怪,有點撒嬌地對她父親說:“爸爸,你不能抽菸就不要抽,我知道這個事情讓你爲難了,不過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即使龍兵被開除軍籍也無所謂,我一定要跟着他。”
常寬聽女兒這麼說,是有喜有悲。喜的是女兒這麼乖巧懂事,能夠理解父親的爲難和苦處。可是悲的是女兒並沒有猜到結果。那個讓常寬也不能接受的結果。
本來常寬準備好的說辭也凌亂了。
“女兒,不管我下面和你說什麼,你都要記住一點,我是爲你們好,爲你們好。”
父親的話突然讓常曉若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
“曉若,離開龍兵吧!”常寬幾乎是拼盡了所有的勇氣說出了這句話。
“啊!”常曉若聽完父親的話感覺天旋地轉,眼淚差一點奪眶而出。她以爲等來的最多是龍兵開除軍籍的消息,這樣她可以轉業,她還可以和龍兵在一起。
沒想到等來的竟然是父親讓她和龍兵分手的消息。她強制鎮定着自己的情緒,不讓眼淚掉下來,她想知道這是爲什麼。
“爸爸,能給我一個說服我的理由嗎?”
“具體的理由我沒有辦法告訴你,我只能告訴你,如果想保住龍兵的軍籍,你必須要做出犧牲。”常寬看着女兒痛苦的樣子,他心如刀絞。
“我們不要軍籍,我只要和他在一起。爸爸,我要和他在一起,我不想嫁給姓蘇的那個混蛋。”常曉若已經開始瘋狂地怒吼了,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來。她誤會了她的父親要將她嫁給蘇晨。
“不,他必須要軍籍,不然他這一輩子就毀了,還有一點,沒有人叫你嫁給蘇晨,這個你不用擔心。”
常曉若聽了父親的話止住了哭泣,她漸漸冷靜下來,保住龍兵的軍籍唯一的條件就是和龍兵分手,而父親並沒有逼着她嫁給蘇晨,她被搞糊塗了。
“爸爸,你能告訴我這是爲什麼嗎?”
“哎!女兒,我不能告訴你其中的緣由,你只要相信一點,爸爸不會害你的,或許以後你會明白的。”常寬現在只能寄希望於女兒能夠理解他,可是這種遮掩着事情的真相又怎麼讓女兒理解他呢。
“爸爸,我不能夠理解,但是爲了龍兵,我可以答應你,和他不再來往。”常曉若最後幾個字差不多是崩出來的,嘴脣都被她咬破了。說完她就搖搖晃晃地走了出去。
常曉若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宿舍的,她一路上眼神呆滯,渾渾噩噩。等到了宿舍以後,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將頭深埋在被子裡,放聲大哭……
她感覺天塌了,地裂了,剛剛一個多月的愛情沒有了。她好像失去了所有,心被掏得乾乾淨淨。唯有大哭才能讓她不被憋壞。
就在常曉若嚎啕大哭的時候,常寬讓人把龍兵帶了過來。
看着一臉無所謂的龍兵,常寬心中十分惱火,就是這個年輕人,第一次把自己的女兒帶入了危險之中,第二次,自己惹了禍,把女兒帶入了悲痛之中。要不是愛才,常寬早讓他滾蛋了。
龍兵只是表面上無所謂,其實他的心裡也在打着鼓,如果能夠不被踢出參賽隊伍那是最好了,不過看對面常大隊的表情,應該是凶多吉少了。
“現在讓你過來,是給你宣佈一下處理結果的。”常寬對他比較直接了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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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是一個什麼樣的處理結果呢?”龍兵心裡開始緊張起來。
“對於你的行爲,經過大隊研究決定:取消你的選拔資格,立即退回原部隊,建議原部隊給予大過處分一次,永遠不得參加“獵鷹”的選拔。”
常寬的話音剛落,龍兵就懵了,聽到這個結果他如五雷轟頂。再也不能像剛纔那樣淡然自若了,本來預想最多是退出選拔的,沒想到被記了個處分不說,還被永遠禁止參加“獵鷹”的選拔,這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
以前有夢想,現在這個夢想直接就被抹殺了。那以後還怎麼見到曉若。龍兵的臉憋得通紅。
“大隊長,我想知道你們是怎麼處理蘇晨的,你們也知道是他先要我命的,如果給我這個處分我可以接受,但是他也必須得到應有的懲罰,這樣才公平。”
“公平?你知道你打得是誰嗎?軍區副政委的侄兒,你他媽的能保住軍籍算不錯的了。你和我談公平,我和誰談公平去。”常寬的怒火突然間爆發出來,他也不知道今天怎麼了,連髒話都出來了。或許他也是在發泄,發泄他心中的煩惱。
龍兵被常寬一頓怒罵,他沉默了,他才知道蘇晨竟然有那麼大的背景,他不是傻子,他當然明白一個大校想從中將手裡把他救出來是有多麼的不容易。
“常叔,對不起,我不知道蘇晨有那麼大的背景,給你帶來了那麼大的麻煩,真的對不起。”
“嗯,既然你叫我一聲叔叔,那叔叔拜託你一件事,現在參賽隊情緒很激動,他們並不知道其中的內情,希望你能夠勸勸他們,也算是幫叔叔一個忙了。”
“他們怎麼了?”龍兵心裡一緊張,自己已經退出了選拔,如果他們再鬧出什麼事情來,怎麼和猛虎團的領導交待。
“你不要緊張,他們現在沒有什麼,就是在等你的處理結果,我怕他們聽到是這樣的結果會鬧出事來,所以想讓你勸勸他們,畢竟你在他們當中,說話有分量。”
“哦,原來是這樣,那行,我這就去勸勸他們,勸完我就走。”
“嗯,龍兵,叔叔對不起你,希望你以後能夠明白。”
“常叔,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龍兵對於常寬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搞得有點迷糊。
“沒什麼?你去吧!”
“嗯。”等到龍兵走了以後,常寬疲憊得仰躺在椅子上,不知道龍兵聽到和女兒分手的消息,他會怎麼想。這個秘密守在心中真的好累……
龍兵出了常寬的辦公室後,直接走向了操場,他讓自己儘量自然一點,他不想讓這幫戰友看到自己的失落。
參賽隊的隊員此刻還在訓練着,他們已經看到了龍兵正向他們走來,大家一窩蜂似的跑了過去,將龍兵圍了起來。
“連長,沒事吧!”李明是最激動的。
“沒事,就是不能和兄弟們一起參加選拔,一起進入“獵鷹”了。”龍兵儘量讓自己顯得無所謂一點。
“啊,他們還是處分你了,那有沒有處分那個中校,連長,如果他們不能夠公平處理,我們就全部退出選拔。”大家還是堅持着那個原則,一定要公平處理此事。龍兵看着大夥能夠爲他做出這些,他很感動。
“有什麼公平不公平的,我退出選拔,那個蘇晨也不再負責選拔的事了,算是一同受罰,也算是公平處理了。再說了,我還年輕,有的是機會進入“獵鷹”。倒是你們,一定要爭口氣,不要讓“獵鷹”的人小瞧了我們。”
龍兵遮掩了他被記過和永遠不能參加“獵鷹”選拔的事,他不想讓這幫兄弟們再爲自己操心,影響了選拔。就讓痛苦由他一個人承擔吧。
“可是,那……”李明還想說什麼,被龍兵給打斷了。
“沒什麼可是的了,每個人都要爲自己所做的事負責。兄弟們,都別哭喪着臉了,大家開心一點。”
“嗯。”
李明過來抱住了龍兵,張曉成走了過來,三個,四個……最後所有的人抱在了一起,沒有人哭泣,因爲他們不相信眼淚,他們是兄弟,他們是戰友……
“兄弟們,加油!”龍兵給了他們最後一個祝福轉身離開了……
大家看着他走遠,那挺直的身板好像有點悲壯,有點淒涼,有點落寞……
既然要走了,他決定去看一看常曉若,和她告個別。
龍兵問了幾個人才知道常曉若在宿舍。他敲響了宿舍的門……
過了很長時間,門纔打開,常曉若看起來很憔悴,雙眼通紅,像是剛剛哭過的樣子,這些龍兵都不奇怪,畢竟她肯定知道自己的事了,悲傷是難免的。
不過令龍兵奇怪的是常曉若對他的態度,有點冷冷地,像是對待陌生人。讓龍兵很不習慣。
“曉若,你怎麼了?”
此時常曉若心如刀絞。告訴他吧,不能這樣拖下去,否則對他不利,常曉若心一橫。
“龍兵,我們分手吧!”
“什麼?曉若,你再說一遍,你是不是瘋了。”
“我說我們分手吧!再也不要來往了。”常曉若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吼了出來,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吼給龍兵聽的,還是吼給自己聽的。
龍兵的腦子裡面一片空白,身體不停地顫抖,這句話給他帶來的打擊遠比處分來得更重。他看着戀人冷冷地表情,心都碎了。
這是爲什麼?爲什麼!龍兵不停地在心裡問自己 ,他從沒有對不起過她。
突然,龍兵開始憤怒地大喊:“一定是你父親害怕蘇家報復,爲了討好蘇家,就將你嫁給蘇晨,對嗎?”“一定是,一定是……”
龍兵感覺自己沒有理由再呆在這裡,癡癡傻傻地向門外走去……
常曉若看着自己的愛人這個模樣,心在流淚,在滴血,她一邊又一邊在心裡唸叨:“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龍兵,對不起……”
龍兵拎着自己的揹包坐上了車,頭也不回,這裡他不會留戀,這裡給他太多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