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高的詩情畫意 但這些對於我們道門中人來說 都起不了什麼作用 再說 你這魔頭也沒什麼才學 否則也不會念誦別人的詩詞 若是老道我記得不錯 這首詩本是唐朝詩人李白所著 你好歹也是幾百年前的秀才 什麼吳門三傑 難道就沒有自己的詩意麼”
師父的葫蘆裡不知賣的什麼藥 居然左拐右拐的和那魔頭蘇秀才研究起了唐詩 不過師父這一點還是讓我有些意外 他居然也是個通達詩詞的弄情之人 沒想到啊沒想到……
或許師父年輕的時候 也是有着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故事呢 嘿嘿
“臭小子 剛剛平靜下來就想拿師父開涮 若是再想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小心師父打斷你的腿 ”
哪知師父霍地扭頭瞪了我一眼 嚇得我屁滾尿流 我這是怎麼了 居然忘記內心的想法都難以瞞過他老人家的 唉 還是別想那些自找罪受的事情了
猛然間 山谷中的琴音漸漸升高 如湍湍急流 兇猛異常 或如高山流水 一馬平川 總之失去了先前的柔和之氣 變得狂野不羈
“木葉黃 花漸褪……流水與山靜 黛影隨心碎……車與江水相低昂 寂寂蟲吟人不寐……燈影殘 珠簾垂……弱水自向東 相思漸成灰……五糧酒好醉難歡 依稀夢影還相隨……風一縷 愁一縷……樹靜棲野鷺 水冷隱河魚……未有江楓映漁火 但聞村笛斷腸曲…………”
“轟 ”
輕緩的詩詞 卻帶着兇猛的氣勢 最後一聲落下 周遭山峰 應聲坍塌崩裂 竟然向着我們三人 瘋狂地奔來
“啊 山谷坍塌 師父我們退 ”
我心驚肉跳地拉住師父 但卻被師父掙脫
“退什麼退 這些都是虛而不實的幻象 你們若是不相信 且讓師父試試給你們看 那些山石 是砸不中我們……啊 ”
“轟通 ”
師父的話音未落 便瞬間被一塊巨大的石頭 生生拍出十餘丈之遠 應聲摔在一個旮旯地兒 我震驚地張大嘴巴 飛快地跑到師父跟前 而田七郎則慌忙抵擋石塊的飛射
“師父 您沒事吧 師父 ”
我用力搬開石塊 但見師父鼻青臉腫地躺在下面 看到我 頓時氣呼呼地坐了起來 喃喃自語道:“沒理由啊……怎麼可能砸得中我 難道我也有心魔”
“嘿嘿 師父是不是想起年少時愛過的姑娘了 ”
看着師父沒事 我卻是咧嘴一下 忍不住調侃一句 不過我覺得應該是如此 心魔不起 怎麼可能被這些幻境中的東西砸中 說明師父的心也動了
“想個屁 ”
“咚 ”
“哎呦……”
師父霍地站起身 一個脆生生的爆慄賞給我 當即疼得我抱頭鼠竄 繼而師父沒好氣地罵道:“師父我少年便開始學道 哪裡認識什麼姑娘……啊呀 原來如此 雖然沒有愛情 但卻是讓師父想起了那些陳年往事 心隨魔動 而受制於魔 原來如此啊 ”
“嗡 ”
一股轟鳴再度響起 我詫異地看去 但見起初看到的清幽山谷 再次出現在眼前 而山谷中的琴音 也再一次變得舒緩優雅……
“小苑靜 漏斷催……月殘樹影亂 岸遠水聲微……秋風吹盡花濺淚 且待冬心聽雪醉……天欲曉 思未了……秋風瘦花影 流水亂岸草……相逢未肯輕言笑 卻嘆青絲與花少…………”
魔頭蘇秀才恢復了起初的優雅氣質 就連山谷內的空氣 也變得柔和而富有詩意
“煩死了煩死了 ”
師父突然蹦了起來 雙手捂住耳朵大叫幾聲……“瘋老道我遊歷天下數十載 見過無數邪魔外道 更是誅滅過無數個奇奇怪怪的山精鬼怪 卻沒有遇到一個 像你這麼個臭書生氣集於一身的魔頭 你簡直就是奇怪中的大老怪 ”
“哈哈哈……哈哈哈……”
整個山谷之中 突然被魔頭蘇秀才的笑聲所充斥 許久後 蘇秀才再次說道:“沒想到如此動情的詩詞 竟然讓名動大江南北的龍虎道人抓了狂 呵呵 好笑啊好笑 並非本座不會作詩 而是當年的那個窮酸秀才 被世人踐踏的可憐人 已經不復存在 本座是魔 魔 自然可以橫行無忌 誰人作詩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本座要殺光你們這些自稱正道的道門弟子 與天爭鬥 ”
“大膽妖孽 你好放肆……竟敢把自己的因果承負 歸咎於天 你自己造的孽 難道要天來承受惡果麼 哼 魔就是魔 一派胡言 ”
師父氣得吹鬍子瞪眼 魔頭蘇秀才明顯是在假己爲天 將自己的罪孽 歸咎給上天 上天何其無辜 不過蘇秀才若非如此 也無法成魔了 師父說的沒錯 魔就是魔 慾求不滿而遷怒一切造化
“哼 既知今日之魔 何以有當日之我”
空蕩蕩的弄情谷內 琴音戛然而止 伴隨而來的 卻是蘇秀才憤怒不已的怒吼之聲
眨眼間 弄情谷的山頂之巔 出現了一個蕭條的身影 他正是前番我遇到的蘇秀才 和這個本尊一般無二 他的腳下 高約百丈的石壁上 刻畫着幾個巨大的字眼“弄情谷 ”
“哈哈哈……愚癡啊愚癡……蘇秀才 當日之你 並非天造 而是你自造輪迴 與天道何干 今日之魔 更不是上天成就於你 而是你不感念上天有好生之德 將你寄於清風觀 度化你數百年 不感念也就作罷 可你卻走向了魔道 所以今日的魔頭 也是你自己造成的 ”
師父怒而發笑 隨即大聲怒喝 直把整個山谷 震得顫了幾顫
我皺了皺眉頭 敢情這山谷一點也不結實 魔氣一出 毀滅一切 道氣一出 更是時刻崩裂 我得做好全力以赴的準備 不能丟了正道門庭的臉面
“臭道士 你不懂情 怎會明白本座內心的痛苦 ”
蘇秀才的周身 魔氣流竄 兇猛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