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在哭、神在嚎,谷內一片人間煉獄的慘象。
已經死去,因爲烈火的灼燒導致肌肉抽搐的戰馬;爲抵擋滾木礌石而被砸斷的兵器;被射成刺蝟般仍舊拖着長長的血跡想要爬出這裡的士兵。夜風將烤焦的肉味吹到了遠處的叢林,引得那裡的一衆魔獸一陣神往,頜下的涎水拖的老長。
谷內的艾草沒有了,留下的僅僅是一攤攤的灰燼;湖水也因爲火油和血河而變得渾濁不堪,水裡的魚也因爲大火的燃燒導致缺氧一個個都翻着肚皮浮了上來,整個湖成了偌大的一鍋魚湯。這裡的土地向下挖一尺有餘都會攥出血水來,八萬人,整整八萬人!被玄錚一把火燒了個精光。在今後的幾年內,這谷里長出來的植物,將會是血紅色的。
“真香啊!”玄錚吸了一口從谷內傳上來的焦味,意猶未盡的說道。
在他身邊的士兵都用一種驚恐的眼神看着他,喉中滾動間硬是將那翻滾上來的不適嚥了下去。一個個都不自覺的稍稍離開了玄錚一些,待在這個青年的身邊就像是同死神相對一般,那種冷,是從心底泛起的,冰涼、剔骨,而又揮之不去。
玄錚感受到了這些士兵的輕微的變化,但是他並不在意這些。這些人除了今天,可能就不曾見過這樣的大場面,他們有一些不適也是應該的。值得慶幸的是,他們並不是自己手下的兵。否則,這樣的場景也許他們會經常見到的。對待敵人就該絕情、就該冷血!否則血變冷的可能就是你了。
蕭胤也是驚訝的看了一眼玄錚,隨後微微一笑,對着玄錚說道:“你真應該去見見月夜,也許你們會成爲很好的朋友。”
玄錚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的點了一下頭,隨後看向谷外剩餘的那些沒來得及衝進艾林蕩的匈奴人。那些人正在向匈奴的地盤撤退,他們知道里面的人完了,根本沒有活下來的希望了,現在所能做的就是回去向左賢王報信,而你們這些中原人就等着承受左賢王喪子之痛的滔天怒火吧!
而玄冥城這邊,由於雅格布已經帶人衝出了山谷,那些萬狼門和吳家的人以爲匈奴的大部隊已經到來,破城近在眼前,也是嗷嗷叫着,向玄冥城發起衝擊,期望一舉破城。
可他們不動還好,這一動,就投向了死神的懷抱。
“蕭城主,我就先回去了,看看城裡那邊的情況,順便也把已經將忽雷駁和須卜桀斬殺的消息告訴展兒,她一定會很高興的。”玄錚隨後對蕭胤說道。
“好吧,這邊有我在,都會處理好的。多虧了你啊玄錚,不然我們不會這麼輕易的就將匈奴人打發掉。”蕭胤說道。
“蕭城主客氣了,那麼玄錚先告退了。”玄錚向蕭胤拱了拱手,然後下山向玄冥城奔去。
蕭胤看着玄錚離開的身影,嘴中喃喃的說道:“這小子也是個狠辣的主啊!”
玄冥城下。
“呔!那城上的,趕快叫蕭胤出來!將城門打開放我們進去,把那寶地玄冥澗讓給我們。如若不然,待破城之時,管叫你等玉石俱焚,死無葬身之地!”城門外一個長着三角眼的傢伙對城上的月夜尖聲喊道。
月夜不理他,擡頭看向遠處,一支匈奴的衝鋒騎部隊向這裡高速奔來。
匈奴的主力精銳騎兵分爲兩大類,分別是衝鋒騎與控弦騎。這兩隻部隊在人員配置上都是一些好手,技術嫺熟。而且他們的裝備比那些普通的騎兵不知道好了多少個層次,馬匹也都是上上之選,都是匈奴人精心培育出來的優良品種。
衝鋒騎的馬匹在所有的匈奴騎兵中是最上等的,包括控弦騎在內在馬匹的質量上都比不過他們。他們的馬匹個頭高大、極其神俊,而且負重量大,能夠負擔起衝鋒騎士兵身上的沉重的鎧甲,並且耐力極強,能夠長途跋涉發動奇襲。
而控弦騎相對於衝鋒騎來說,對於馬匹的要求不像衝鋒騎那樣的苛刻,他們更注重的是對於馬上騎手的要求。一般來說,控弦騎的士兵比起衝鋒騎的士兵要更強一些,他們的個人能力更強,射術更精。不論是什麼姿勢,不論是靜止的還是移動的,他們都能夠很準確的命中目標。
衝鋒騎和控弦騎對於匈奴來說,那就是寶貝疙瘩。這次一下被玄錚一把火燒掉八萬人,匈奴那邊不知道要心痛多久呢。
那萬狼門的頭目,也就是那個三角眼這時也是聽到了隆隆的馬蹄聲,回頭一看,一大隊匈奴騎兵向着玄冥城奔來。“是匈奴人的衝鋒騎!”三角眼一眼就認出了這隻部隊的來歷,而那衝在最前面的不就是匈奴人的將領雅格布嗎!
“匈奴人到了!破城在即,玄冥澗就要是我的了!只要有了玄冥澗,我就能會很快的成爲一代強者,什麼蕭家、什麼白家、什麼吳家!我萬狼門完全不放在眼裡!就連整個西北也不在話下!我們萬狼門很快就能成爲當世第一大幫派!”那三角眼見到匈奴衝鋒騎已經來到了近前更是喜不自勝。
“怎麼還在這裡磨磨蹭蹭的?爲什麼還不攻城?難道還要我親自出手嗎?!”雅格布對着三角眼怒喝道。
“不是的,不是的!我這不是等着您來了,我攻下城門您好順勢衝進城去啊!”那三角眼解釋道。
“現在我已經到了,快點攻城!不然叫你好看!”雅格布纔不管他是不是萬狼門的頭頭,在他的眼裡,這些萬狼門的人連自己的國家都能背叛,他是打心眼裡看不起這樣的人。
“好的,好的!我這就下令攻城!”三角眼忙不迭的答道。不過他的心裡卻不是這麼想的“等老子得到了玄冥澗,成就了一番作爲,到時候就讓你們對我點頭哈腰的!”
“城上的人聽着!快快打開城門,放我們進去!看見沒,匈奴的衝鋒騎已經攻到城下了,只要你們將玄冥澗交給我,我保管退兵,絕不範你玄冥城內其他一絲一毫!”三角眼向着城上喊道。
“聒噪!”月夜在城上見到三角眼還想不傷一絲分毫的就想打開城門,也不多說,手一揮,身後萬箭齊發!
“咻、咻、咻”一瞬間近百人被射倒在地。
“萬狼門幫衆與西北吳家與外族勾結,已然叛國,按帝國律,殺無赦,誅九族!殺!!”此時城上月夜身後的一人喊道。
“什麼!?叛國?我沒有叛國啊!我只是想要藉助匈奴人幫我搶奪下玄冥澗而已,沒有想過要叛國啊!”三角眼聽到城上的喊聲心裡慌了。
但沒人理他,誰管你心裡是怎麼想的,既然你現在同匈奴的騎兵一起站在城下,你不是叛國也是叛國!
箭雨過後,從城上跳下幾千人,紛紛向那城下的衆人殺去,其中有十數人是異常的厲害,所過之處,頭顱飛起、殘肢斷臂不斷激射,只將那萬狼門和吳家的衆人殺的是哭爹喊娘,抱頭鼠竄。
那三角眼還想拉住一人爭辯,卻不想從他面前的土地中突然伸出一隻手,抓住他的腳向下一拉,就將他拉入土中,只留一個腦袋在外面。隨後一個一身黑衣的年輕人從土中一躍而出,一雙冰冷的眼眸注視着他,那眼中沒有一絲的生氣。
三角眼嚇壞了,“你是誰!?我沒有叛國!我沒有這個想法!”三角眼急忙解釋。
但所換來的就是:“叛國者,死!”那年輕的黑衣人手一揮,三角眼的頭就飛了起來,那胸腔內的血噴出三尺多高,彷彿噴泉一樣。
隨後那年輕人,手在地上一按,一聲低吼自他口中發出:“深淵之沼!”
一個巨大的沼澤突兀的出現在不遠處的匈奴衝鋒騎的馬下,一瞬間將他們全都陷了進去!
衝鋒騎雖然厲害,但那是他們有着馬衝鋒起來的效果,現在他們被月夜困着這個大沼澤中是動彈不得,當即就是喪失了衝鋒騎最大也是最厲害的機動優勢,變成了待宰的羔羊。
那些衝鋒騎士兵不但沒有害怕,在雅格布的帶領下更是跳下馬來,嗷嗷叫着想要衝出沼澤與對面的中原人決一死戰。但他們的努力註定是徒勞的,他們越是掙扎陷的越是深。
“地刺之柱!”大地一陣晃動過後,那沼澤裡的衝鋒騎不論是人還是馬都已經被那粗如石柱般的地刺頂起,穿了糖葫蘆。還有的人被頂到半空中落下來再次被頂起,真是上上下下的快樂。
玄錚來到玄冥城城門的時候正好看見月夜施展兩大絕技將衝鋒騎一舉搞定,不禁對他多看了兩眼。
“這傢伙是誰?”玄錚想到。
此時的月夜也看見了玄錚,見他是從艾林蕩那邊過來的,又是中原人的服飾,所以也沒有爲難他,只是也像玄錚看他一樣注視着玄錚。
一樣冰冷的眼神,一樣的沒有一絲生氣。
“這個傢伙有點冷…”玄錚看着月夜的眼睛想道。
“這個傢伙非常冷…”月夜看着玄錚的眼睛想道。
“這個傢伙特別冷…”玄錚看着月夜肯定的想道。
“這個傢伙凍死了…”月夜看着玄錚肯定的想道。
“奇怪的傢伙!”兩人一同給了對方一個結論。
這是玄錚和月夜的第一次見面,各自給了對方一個評價,但都是相當有默契的沒有與對方進行語言上的交流,就這樣一眼過後,忙着自己的事。多年之後當兩人並肩作戰之時,可以放心的將背後交給對方,那個眼神中沒有一絲生氣,有點冷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