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棺
嶽青問道:“怎麼了?”
“腳印不對,我一個人來的,就算我當時匆忙逃跑,可是地上的腳印不可能多出這麼多,還有,你們看,腳印大小不一,明顯不是一個人的,痕跡很新,難道還進來人了?”地老鼠有些懊惱地說道:“該死,裡面的明器可不少啊,我們費這麼大勁進來,可不要撲一個空,我的心肝肺都要疼死了!”
“你小聲點。”崔穎忍不住抱怨道:“若是人還在裡面,你這麼大的動靜,豈不是自曝行蹤?”
“姑娘,剛纔的弩那麼大的響動,我們已經是打草驚蛇了。”地老鼠一隻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一隻手指着前面:“不過,就算真來人了,能不能活着出去還是一回事呢。”
“什麼意思?”崔穎問道。
地老鼠又開始賣關子,鬼笑着領着衆人向前走,不過他走的並不是直線,來過一次的地老鼠十分熟練地一會靠左,一會靠右,初開始,蘇柏也不知道他玩的是什麼把戲,待看清楚地面以後,這才明白,一根極細的線正緊貼着地面,地老鼠只是在繞開這條不規則分佈的細線,儘量地不觸到它,可見其牽引的也是機關,地老鼠突然開始大喘氣了,這條細長的甬道不過走了二分之一,他停下來,指着前面說道:“看到前面的那堵牆了沒有?”
不就是一堵看上去平淡無奇的青石牆麼,白墨軒眉毛一挑:“有什麼玄機?”
地老鼠指着上面:“上面有塊巨石,看似與頂部渾然一體,不過,一旦我們走到那附近,就會落下來,把侵入者砸得稀巴爛!”
“那你上次是怎麼過去的?”蘇柏說道:“如法炮製,不就可以了?”
“上回我是一個人,可是我們現在是五個人。”地老鼠說道:“時間只有二十秒左右,五個人要在這二十秒以內進去,時間必須卡得剛剛好,否則就危險了,暗門在這堵牆上,推開的一刻,巨石落下,你們看,這地上的腳印是兩個人,這兩個人進去得十分容易,二十秒足夠了,我們可是五個人!”
白墨軒與嶽青交換了一下眼神:“這個好說,你先帶着崔穎和蘇柏進去,我和嶽青會自己看着辦的。”
“好,”地老鼠對他們十分有信心:“進去的時候小心,我的腿就是在這裡傷的,跳過去,至少要跳三十公分以上,一定要記住,否則,有你們好受的。”
崔穎與蘇柏同時嚥了一口口水,重重地點頭。
地老鼠這才衝到最前面,手按在機關上,沉聲問道:“準備好了嗎?”
見衆人點頭,地老鼠心一橫,一掌拍下去,立刻塵土飛揚,暗門一開,地老鼠直接跳了過去,待崔穎跳的時候,腳下一股涼風颳過,一根尖利的鐵棒分別從左右伸出來,幾乎是擦着崔穎的腳底過去,這就是要跳得高的原因啊!
蘇柏被絆了一下,直接撲在崔穎的身後,害得崔穎險些一頭栽在地上,身子沒摔下去,可是崔穎看到地上有血跡,顧不得研究這血跡從何而來,三人回頭看着白墨軒與嶽青,那塊巨石可以將人壓成肉泥,這毫不誇張,這時,那塊厚重的大石已經近到白墨軒的頭頂,蘇柏與崔穎同時扭開頭,不忍心去看,嶽青被白墨軒推了一把,率先越過了那兩根尖利的鐵棒,一落地,身後的白墨軒像一團飛舞起來的影子撲過來,身後是一聲巨響——“砰”!
白墨軒撲得急了,身子落到地上,滿嘴地灰,他幾時這麼狼狽過,爬起來,就連啐了好幾口,再伸手一抹,沙子裡面還和着血,血並不是新鮮的,已經凝結塊,和在沙子裡,白墨軒一甩頭,盯着腳下的地面,這地面上撒了一層細密的沙子,鋪得並不厚。
血和沙子的味道實在不怎麼樣,蘇柏送上水:“沒事吧?”
白墨軒只顧着嗽口,一連吐了好幾口水,感覺嘴裡乾淨了,這才詛咒道:“不知道是什麼血,真是觸黴頭。”
修得天道,飲血是大忌,這血雖然不是新鮮的血液,可是也挑動了白墨軒的神經,直到確認嘴裡沒有絲毫血味了,他才停下來。
嶽青檢查着這些血跡,它們從剛纔刺出來的鐵刺那裡延伸出來,他看着地老鼠,地老鼠馬上擺擺手:“不是我的血,當時我的血滴在哪裡,我還是知道的,而且量也沒有這麼大啊,否則,我早死了,這人看着受傷不輕,恐怕是穿透皮肉和骨頭了。”
“果然來人了。”嶽青說道:“他們現在往哪裡去了。”
“同行就是冤家,一會兒可得防着點。”地老鼠是吃過虧的人。
就在此時,外面的巨石開始上升,重新回到頂上,發出一聲悶響,白墨軒沒好氣地說道:“這百里奚設置這麼多的機關,究竟是爲了什麼,就爲了保護自己的那些陪葬?”
“少廢話了,繼續向前走吧。”蘇柏指着地上的血:“老鼠哥,這血流的方向是不是朝墓室去的?”
“嘿,還真是,這回有人在前面給我們擋風擋雨了。”地老鼠十分興奮地說道。
“有什麼好高興的,人家是搶在我們前頭了,恐怕東西也是先讓他們拿走了。”蘇柏笑道:“這樣,你也高興?”
地老鼠的一張臉馬上變了,不敢再停留,趕緊帶着衆人直接殺向百里奚的墓室,從暗門進來後,蘇柏發現一個問題——冷,這種冷並非平時而言的寒冷,而是陰冷,自己是至陽時出生,或許是對陰冷格外敏感,白墨軒與嶽青並沒有提出這一點,蘇柏不敢講,講出來了,這兩人恐怕又是一通冷嘲熱諷。
地老鼠輕車熟路,帶着衆人離開這間方形的耳室,耳室裡空無一物,待鑽進主墓室之後,裡面有個人影一晃,白墨軒的心提了起來,身形閃動,一腳飛踢出去,將對方手上的刀踢落,隨即擡起一腳,直頂在對方的小腹上,對方的身手卻也不弱,一拳回過來,打在白墨軒的下巴上,嶽青見勢不妙,從後面包抄過去,一下子就將這人壓在地上,電筒光打在對方的臉上,嶽青一愣:“宮巖?”
被鉗制住的正是宮巖,他掙起頭,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看清來人,馬上將頭重新靠在地上,舒了一口氣,額頭上滿是冷汗:“原來是你們。”
“你怎麼來了?”嶽青驚訝道:“就你一個人?”
“不,三個人,我們剛進來,另外兩人就跟消失了似的。”宮巖一伸手,蘇柏將他拉了起來,宮巖看向白墨軒:“你下手夠狠的。”
“彼此彼此。”白墨軒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
地老鼠伸過頭來:“原來是自己人啊。”
“我去,我們還沒承認你是自己人呢。”蘇柏沒好氣地說道:“你不是說這裡是主墓室嗎?怎麼什麼也沒有看到,還能讓兩個人無緣無故地失蹤?”
“呀,不好,他們肯定是走錯通道了。”地老鼠一拍自己的頭,匆忙地走到邊上,他一指左邊,然後身子直接撞向右邊,只見牆壁一翻轉,地老鼠已經隱了進去,後面的人趕緊尾隨進去,地老鼠的聲音傳了過來:“左邊是生路,右邊是死路!”
蘇柏暗罵一聲,明知道右邊是死路,怎麼還帶他們進去,待進去看到披着斗篷的兩人,蘇柏心裡一暖,原來地老鼠是帶他們來救人的,其實他大可不必進來,告訴他們就可以,只是,說這邊是死路……蘇柏突然打了一個寒蟬,隨即感覺身體像有無數個風孔,熱度正從身體裡迅速揮發!
地老鼠也覺得渾身不適,他嘴裡嘀咕着罵了幾句,這才說道:“我發誓,上回我直接進了左邊,雖然發現這邊有暗門,可是我沒進,當時就有種奇怪的感覺,這裡一定有陷阱,是用來迷惑倒鬥人的,擦,我要是引你們進來,你們殺了我!”
“我信你,你要害我們,不至於自己也進來。”崔穎已經跌坐在地上。
地老鼠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們倆沒事吧?”宮巖衝到自己的族人身邊,其中一人正是受傷的那一個,原本就臉色蒼白,現在一擡頭,一張臉已經白裡透紫,臉上絲毫血色也無,另外一個拉着宮巖的手:“族長,快走!”
蘇柏的腿一軟,身上的那股風越來越強勁了,只是它們由內向外,帶走了他身上的熱度不說,似乎把他的精氣神也帶走了,蘇柏覺得眼皮在打架,欲昏昏地睡過去……
白墨軒與嶽青對視一眼,這地方是地眼,而且佈局爲煞局,陰上加陰,兩隻碧眼狐狸恐怕正是在這裡成長起來的,現在最離奇的是,這裡的陰氣正在肆無忌憚地吸走衆人身上的陽氣,這也是蘇柏身體發軟的原因,而最先進來的兩位宮氏族人,已經癱軟在那裡,面無血色,動彈不得!
嶽青已經覺得心口發慌,額頭直冒冷汗,他迅速地掏出血光刃,在衆人周邊佈下雷池陣,白墨軒與其配合,掏出數張正陽符,一一地張貼在外面,以此來阻擋迎面而來的陰氣,原本他們是可以逃的,不過身體無力,就算是白墨軒與嶽青,踏出幾米遠,一定會動彈不得,屆時一樣是受困於此,連反抗的餘力也沒有,眼睜睜地等着自己的陽氣被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