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博不意得手如是之易,腦子裡有些迷糊,手腳卻是一氣呵成,三娘子剛倒地,他右膝已壓在她小腹上,兩手扣住她雙肩,三娘子立時動彈不得,她滿心祈盼身下壓着的暴雨梨花針再射一次,哪怕射死自己也好,是以她拼命把身子向下壓,卻毫無反響。
崔博已跪坐在她小腹上,腦子裡還是想不明白她劍術恁地兇猛,手腳功夫怎會如此差,竟然一擒便着,毫無抗手之力,他死死按着她,惡狠狠問道:
“我的三個兄弟呢?”
三娘子冷冷道:“死了。”
眼中閃出快意的光芒,她已經殺了六個人了,縱死也夠本了。
崔博諦視之下,認出她就是三娘子而非別人,只是與他上次見到時形貌大異,想到自己六名屬下居然死在兩儀堂中一名女弟子手下,他羞憤交加,彷彿大庭廣衆之中被個女人抽了六記耳光,其實他若換個角度想,那六人是死在馬如龍的女弟子手上,就毫無羞辱可言了。
一認定她是兩儀堂的人,他便輕視加憤怒了,伸手抓住她頭髮,抓起來又向下摔,正反手抽了她兩記耳光,口中罵着:
“臭妮子,死婆娘,老子若不把你修理得讓你後悔生出來,老子就不是男人。”
三娘子被他連摔帶打得眼冒金花,嘴角沁出血絲,她一口血沫吐在他臉上,崔博愈發怒不可遏擡手用胳膊一抹,兩手順勢撕開了她的衣服,露出了雪白的胸膛。
崔博的腦子裡嗡的一聲,全身血液涌上頭頂,怒火已轉化成了獸慾,他雙手抓住她的乳房,喉嚨裡像野獸般吼了一聲,身子壓上去,便在三娘子臉上亂啃亂咬起來。
三娘子這次既沒恐懼,也沒驚慌,她一直想找機會取出袖中的霹靂雷火彈與敵同歸於盡,兩條手臂卻被按得死死的,兩腿也被他的雙腿壓住。
崔博在她身上大施淫慾,身子前傾,三娘子雙手依然不得自由,兩腿卻被放鬆了,她毫不遲疑,右腿擡起向後踢出,一記“倒掛金鉤”,腳尖正踢在崔博後腦的玉枕穴上。
崔博中此一擊,兩眼幾乎突出眼眶,嘴角一歪,頭已耷拉下來,三娘子一翻身像抖落物事般把他掀翻一旁,被人譏笑爲莊家把式的地趟功夫也足以要高手的命!
她站起身,掩好衣襟,頭髮臉上猶感火辣辣的疼,她怒火中燒,飛起一腳踢崔博死後歪斜的臉,口中罵着:
“臭男人,死男人,豬狗不如的東西!”
她連踢帶踏,幾下子崔博的臉已成了爛柿子了。
她出夠了氣,卻也累了,坐在地上喘息須臾,從散亂在地上的包裹裡取出一件外衣穿好又把包裹打好背在背上,此時纔有工夫做一直想做的事兒,抽出背後的三筒暴雨梨花針一一檢視,把射空的那筒扔掉,心裡猶感心疼:
五千兩銀子一下子就射出去了。
坐了一刻鐘,再不見有人來,她仔細回想她見過的人,確信是七人,這七人已經都死了,她現在明白了爲什麼有那麼多人捨棄安樂,偏偏喜歡隨時隨處都有可能送命的江湖生涯,手刃強
敵的成就感和快感委實無可比擬,而且愈是冒着性命危險愈是刺激。
她站起身向城門方向走去,她雖不熟悉城中道路,大致方向還能認準,多走了不少冤枉路,最後還是找到了城門,城門依然緊閉,城牆上也沒有守城的士卒,她在城牆的雉堞裡坐了半個時辰,天已大亮,才見兩個士卒揉着惺忪睡眼開啓城門。
她走下城門準備出城,兩個士卒卻盯着她的臉看個沒完,一人嬉笑着道:
“喂,你的臉怎麼了?”
三娘子早知兩頰腫起老高,像發麪饅頭似的,卻也沒辦法遮掩,她白了那士卒一眼,惡狠狠道:
“被死男人打的,你管得着嗎?”
另一個士卒笑道:
“男人打老婆,天經地義,皇帝老子都管不着,你這是回家搬救兵呀,家裡兄弟多嗎?”
三娘子知道這些丘八嘴裡什麼牙都能吐出來,不再搭茬兒,城門大開後,便向外走,護城河上的吊橋本應吊起,承平時久,連虛應故事都省了。
她腳剛邁到吊橋上不,卻聽得身後有人輕喚一聲:“娘子”,她以爲又是那貧嘴惡舌的士卒佔她便宜,但馬上覺得不對,她回頭看去,竟是馬如龍站在城門口,微笑地望着她。
她身子定住了,驀感周身火熱,也沒用腦子想,兩腳已飛奔起來,一頭撲進馬如龍懷裡,哭着喊道:“哥,怎麼會是你,你怎麼會來?”
馬如龍在她耳邊道:“我是來接你回家的。”
三娘子哭成了淚人,說不出話來,只是緊緊摟住馬如龍,哪怕是夢境都好。
兩名士卒饒有興致地看着這一幕,一人評點道:
“看這位兄弟多懂事兒,怕挨舅子的揍,巴巴地把老婆勸回去。”
另一人接口道:“勸回去怎麼辦?”
那人貧嘴道:“接着揍唄。”兩人說相聲似的你來我往,鬥口取樂,倒也不怕馬如龍着惱。
馬如龍也真不理會,他摟緊三娘子,在她耳邊道:
“走吧,咱們回家,我把這座城都翻了個遍,還以爲找不到你了。”說着,他的眼睛也溼潤了。
三娘子聽着他的話,感覺到他的哽咽,哭得更兇了,腳下卻老實聽話地跟着他走,兩人走回城裡,一名士卒還在背後喊着:
“兄弟,回去接着來,別跪搓板,丟了咱男人的臉。”
馬如龍領着三娘子進了一條衚衕,警覺地看看兩旁,然後才握着她的手飛奔起來,剛到巷口,一輛馬車突然出現在巷口,馬如龍拉開車門,把三娘子塞了進去,然後自己也飛快上車,拉上車門。
三娘子正在驚疑問,從車窗看到兩條人影又從小巷裡跑過來,到了車前抱拳道:
“馬大俠,後面沒有尾巴。”
馬如龍點頭道:“多謝。”又咳嗽一聲,馬車立即啓動。
她感到有些不對,伸手摸摸馬如龍的臉,這才放心,不是別人喬裝易容的,問道:
“哥,這是怎麼回事兒?這些人是誰?”
馬
如龍笑道:“這一夜發生的事太多了,一言兩語講不清,這些人也都是我剛結識的朋友,咱們要換個隱秘的地方。
“我要確保沒有尾巴跟着,不僅是咱們,那裡還有一些朋友,所以得加倍小心。”
三娘子還有些雲裡霧裡的,但只要在馬如龍身邊,她就心滿意足了,其他人事兒也懶得去想,她伏身在馬如龍膝上,竟在馬車的顛簸中睡着了。
車一停,她猛然醒來,車門打開後,馬如龍扶她下來,院子裡站着五個人,一齊抱拳道:
“馬大俠。”
馬如龍抱拳還禮道:“有勞各位久候。”
三娘子想到自己臉上的慘相,羞得擡不起頭,馬如龍領着她穿過外堂,走入內室。
裡面收拾得乾乾淨淨,馬如龍讓她坐下,給她倒了杯水,又仔細端詳她的臉,雖知只是皮肉傷,還是心痛皺起眉。
三娘子忸怩道:“別看了,沒事的,過一天也就消了。”
馬如龍找出一種藥膏,爲她塗上,一種清涼的感覺直透心脾,馬如龍又爲她揉按一陣,紅腫便消了,三娘子握着他的手,四目交融,都有千言萬語,卻誰也說不出話來。
許久,還是三娘子先開了口,流淚道:
“你真是傻,爲何要找我?我給你留了字條的,叫你不要擔心我,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馬如龍坐下來,盯着她的眼睛,嘆道:
“我只有看着你好好離開才能放心,你殺了他們七個人,他們不會放過你,你要回家報仇,正是自投羅網。”
三娘子詫異道:“你都知道了?”
馬如龍道:“我都看到了,‘玫瑰刺’你學的是很到家了,可僅憑這點功夫就想闖蕩江湖,也忒把天下英雄瞧扁了。
“那幾人也是沒把你當成正點子來對付,才讓你得手,若是正兒八經地對付你,你早把小命送了,學了這幾招把式就想逃離師門,該打屁股。”
三娘子被他硬裝師尊威嚴的樣子逗得直髮笑,卻也聽得心服口服,嚴格說來她只用玫瑰刺殺了三人,可當那三人追進衚衕時她就懵了,全無攻敵之策。
若非暴雨梨花針救命,她早慘死在那漆黑的衚衕裡了,而被最後一人一招擒住,更說明她所學功夫之偏之弱,她殺此人乃是利用男人的致命弱點才得手,她故作害怕的樣子道:
“你要打便打吧,能不能不脫褲子打呀?”
馬如龍板着臉道:“不成,一定得扒掉褲子打。”說完自己倒先笑了,解嘲道:“這是什麼好色師傅呀,難怪徒弟要逃。”
三娘子滿臉潮紅,站起身偎向馬如龍,猛然想起臉上還塗着藥膏,忙出去找到臉盆和水,淨面梳頭,從鏡子裡看到雙頰果然已平復如初,暗歎藥膏之神效。
她剛回屋,已被馬如龍雙關抱起,如抱嬰兒般向牀邊走去,她探着頭望向窗外道:
“院子裡還有人呢。”
馬如龍道:“他們只是警戒外圍的,這附近只有我們兩人。”她聽後也便任其所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