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來到天璇峰大廳時,卻不見掌門玄真子的身影。邵天衡笑着對曦晨說道:“小師弟,師父他老人家或許現在正在書房,你且隨我來。”邵天衡衝曦晨打了聲招呼,便徑直走向了大廳旁邊一個幽深的小徑。
小徑直通向遠方,甚是幽靜,兩旁栽種着翠綠的竹子,有些剛剛發出新芽,撕破堅硬的土壤,微微嶄露頭角,有幾隻從未見過的鳥兒也在竹林間來回地穿梭,身上的羽毛五彩斑斕,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二人一直走到路的盡頭,一座精緻的小竹樓呈現在眼前,四周綠樹環繞,一條清澈的小溪從門前緩緩流過,頗像世俗隱士所居之地。
竹樓內,行雲流水般的琴聲悄然響起,似浪潮般地四溢開去,時而舒緩如流泉,時而激越如瀑布,時而清脆如珠落玉盤,時而低迴如呢喃細語。二人不由聽得如癡如醉,深深地陷入了這美妙的意境中。
正當二人陶醉於其中時,玄真子威嚴的聲音從竹樓裡傳出,“曦晨,進來,師伯有話要對你說。”
聽得玄真子傳喚,曦晨忙點頭稱是,與邵天衡簡單地告了個別,便信步踏上竹梯。
“師父,那弟子就先行告退了,不知師父是否還有其他吩咐?”邵天衡朝着竹樓恭敬地行了一禮,輕聲問道。
竹樓內一片沉寂,片刻後,玄真子略微有些歉意的聲音傳出,“天衡,日前硯臺一事,是師父有欠考慮,責罰錯了你,你可莫要介懷啊!”
正在上樓的曦晨聽到師伯這句話,心中不由得一震,“師父向弟子道歉,這還真是罕見!自古以來,師父對於弟子來說,都是高山仰止的,哪怕弟子成就再高,在自己師父面前,也只能立於一旁恭敬地俯首貼耳。而師伯作爲一派掌門,一身修爲深不可測,出神入化。今日竟爲一件小事向弟子道歉,而且絲毫感覺不到他語氣有任何的異常,反而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師伯果真不愧是修仙界的巨擘,單單憑這份氣度,便是萬人莫及!”曦晨心中對玄真子大爲歎服。
邵天衡也因師父輕飄飄的一句話而感動得熱淚盈眶,忙跪了下去,說道:“弟子不敢,師父責罰的是,弟子並未有絲毫怨言。”
“你這孩子的本性,爲師又豈不知曉。你跟隨爲師多年,一向待人和善,師父日前因一己之私遷怒於你,實屬不該。”
聽到師父向自己道歉,邵天衡感動得說不出話來,他哽咽着將頭深深地埋下。
竹樓內,玄星子收起古琴,一揮衣袖,一股靈力從其袖袍內竄出,來到邵天衡身旁,將其托起,“你先回去吧!爲師找你夏師弟還有要事要談。”玄真子說道。
“是,師父,弟子先行告退。”邵天衡彎下腰去,後退兩步,方轉身沿來路返回。一個空蕩蕩的聲音突然從自己的耳邊響起,像是有人伏在自己耳邊竊竊私語,“天衡,師父沒看錯你”
邵天衡的淚水再也止不住,輕輕地從臉頰滑落,他彷彿又看到了師父當年收自己爲徒時的場景,師父輕輕地撫着自己的額頭,輕聲地對着自己說:“天衡,以後就由師父照顧你吧。”
曦晨走上竹樓,其內的裝飾古樸淡雅,一柄古琴斜掛於牆上,窗邊擺着一方香案,上置金銅鼎爐一隻,黑青牌位一個,上書“恩師清風真人之靈位”,下寫“不孝弟子玄真拜上”。
“原來是師祖靈位”,曦晨心中頓時瞭然。他走向前去,跪下身來,對着師祖的靈位恭敬地拜了三拜,方直起身來,立於玄真子一旁垂手聽訓。
玄真子眼神中閃過一絲欣喜,他心中暗道:“也許是自己多慮了,這孩子如此的尊師重道,即使天生煞氣,也絕不會對我縹緲宗有絲毫的不利。在識人方面,我還是不如師弟待人真誠啊!”想起玄明子,玄真子眼神一黯,他們二人已離開多日,真不知道目前的情形如何,但願一切平安吧!
“曦晨,過來看。”玄真子衝着曦晨笑道。曦晨聞言走上前去,看到師伯書案上擺着一方素錦,其上龍飛鳳舞的寫着一個大字“道”,墨跡尚未乾透,顯聞玄真子剛寫完不久。
“曦晨,你可知道此字的含義?”玄真子問道。曦晨眉頭緊蹙,心中似乎朦朦朧朧有個答案,卻又不知如何將其說出口。
玄真子見其一臉疑惑,笑了笑,“你如今修爲尚淺,自是不能領悟此字的含義,我等修仙之人,參的就是這個‘道’字。‘道’之一字,無象無形,無邊無垠,就是師伯現在所知,也不過滄海之一粟,天地一蜉蝣,恆河之沙數,與浩瀚的天道相比,微乎其微。
曦晨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玄真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可知我今日爲何在此等你?”
曦晨擡起頭,望着他威嚴的神情,回答道:“弟子不知,還望師伯不吝賜教。”
玄真子放下手中的筆,離開書案,輕輕地走到置放師父靈位的香案前,神色有些黯然,他輕輕地說道:“孩子,你可想聽師伯講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