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裡面爬,那漆黑的洞穴越是顯得狹窄,而且寒氣越重,那些徘徊在精靈女王周圍的螢火蟲,腹下的亮光也是越閃越暗,它們忽閃着四隻透明輕巧的翅膀,搖搖欲墜。
精靈女王見狀,連忙擡起玉手,將那些螢火蟲託在手心,收回進袖口之中。洞穴中再次失去了所有的亮光,又是漆黑一片,曦晨只感到陰風嗖嗖地從臉龐刮過,刺骨的疼痛。
“曦晨,還是讓我在前面吧,我看的比較清楚!”幻瞳以肘拄地,順着一側的縫隙朝着前方匍匐幾步,來到曦晨的身旁,對他輕聲說道,而曦晨也是沒有拒絕,輕輕地點了點頭。
“多加小心!注意安全!”
“放心好了。”幻瞳憨厚地衝曦晨笑了笑,又伸出手去撓了撓頭,這才手腳並用地朝着最前方爬去。
耳邊傳來流水滴落的聲音,一滴,兩滴,三滴,清脆聲不絕於耳,洞壁的上方十分的潮溼,水汽在凝聚成水滴之後,便相繼墜落了下來,曦晨的衣襟被水滴打得浸溼,而黑暗下隱藏着他的雙瞳,卻是充斥着肅殺的血紅色。
此時洞內的血腥味已經濃郁到了極點,甚至還夾雜着肉體腐爛的氣味,令人聞之作嘔。曦晨心中清楚,此處距離那臭名昭著的黑水煉獄,已經相距不遠。
幻瞳在前方奮力攀爬着,突然間他的身形停了下來,曦晨察覺到之後,也是一愣,低聲衝其詢問道:“怎麼了?”
“前面沒有路了,好像是被塌陷的石塊兒堵死了。”幻瞳緩緩坐起身來,弓着手指敲了敲前方的石壁,堵得嚴嚴實實的,只有下方一角處留有一絲縫隙,他使出全力想將那石壁推開,而厚重的石壁卻是絲毫沒有動彈。
如今幾人處於南荒山的最深處,偌大的山峰壓在石頭上面,若是想要將其移開,談何容易?
“讓我來?”曦晨見狀,連忙匍匐着爬上前去,他將臉頰貼在那石壁之上,緩緩閉上了雙眼,一絲若有若無的流水聲從那石壁之後傳來,曦晨的精神爲之一震,他單手虛握成拳,深吸了一口氣,對準那石壁的中心地方,狠狠地一拳砸了下去。
細若蚊蠅的石頭碎裂聲傳來,而曦晨的整條胳膊卻是穿進了石壁之中,在幻瞳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那石壁碎裂成片,雖然不能運轉體內元力,修爲盡失,可是曦晨肉體的強度,和對於力道的完美控制,卻是一點兒也未減弱。
“還愣着幹什麼,快點兒走吧!估計那黑水煉獄就在前面。”曦晨透過前方傳來的微弱光亮,看到幻瞳依舊驚訝地合不攏嘴,他不由得宛兒一笑,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幻瞳這才緩過神來,心中對這剛剛結識的朋友更加的欽佩。
漫長的山洞終於爬到了盡頭,三人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將那些沉睡在岩石之中的穴居族人驚醒,要知道這南荒山脈之中,也是居住了數不盡的穴居族人,若是一個不留神,便很有可能將他們驚醒,而這後果的嚴重性,絕對是難以想象的。
曦晨不由得暗暗稱奇,當時那些精靈族人究竟是怎麼做到的,竟然在一羣穴居族人的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挖出瞭如此深邃的洞穴,還有人可以順利逃離此地。
流水聲從前方傳來,越發地清晰,而前方洞穴的頂部,一道光亮透過石縫直射進洞穴,曦晨等人望着那道亮光,小心翼翼地爬上前去,將那掩埋在洞穴上的碎石塊搬開,直到容得下一人通過之時,方纔停了下來。
當這洞穴完全開啓,呈現在眼前的卻是另外一番景象,而這景象在印入曦晨等人眼簾之後,他們卻頓時感到心中一緊,神色變得異常陰沉。
只見這黑水煉獄的下方是流淌的河水,看不到源頭,也認不清去向,只是不斷地翻滾着,黑色的浪花激盪個不停,拍打着一旁的石壁,而那石壁在接觸到這黑水之後,頓時冒起一陣的濃煙,好像被腐蝕地凹陷了下去。
黑水煉獄的上方,吊掛着數不盡的鐘乳石,晶瑩剔透,一人環抱粗細,閃爍着璀璨的亮光,而駭人的是,那每根鐘乳石上,都用鐵鏈捆縛着一個遍體鱗傷的犯人,看他們的模樣,有穴居族人,但更多的卻是精靈族人。
黑水高高地濺起,迸濺在這些犯人的身上,皮肉頓時被燙的翻卷過來,衣不蔽體的身體上白骨森然,十分的悽慘可憐,而在這久經摺磨之下,絕大多數犯人都已經身亡,只剩下極少數的人依然苟延殘喘着,卻也是強弩之末,只不過在等死而已。
那些黑水之中還遊蕩者模樣極其怪異的黑魚,它們成羣結隊,頭顱碩大無比,身子卻很小,雙目生長於一側,嘴裡的獠牙形狀恐怖,真不知道它們在這黑水之中爲何可以存活?
那些黑魚的跳躍力非常驚人,只見它們寬大的尾巴一掃,便能高高地躍出水面,撕咬着那些犯人腿部殘留的皮肉,而它們的眼睛之中閃爍着兇芒,彷彿具備了初步的靈智一樣。
精靈女王的玉手輕掩住檀口,晶瑩的淚水在眼眶中直打轉,看着族人受這等非人的折磨,她身爲精靈一族的女王,自責和痛苦也同時拷打着她的內心。
“給他們一個痛快吧!”曦晨拍了拍幻瞳的肩膀,輕聲對其說道,這些精靈族人如今已經是燈枯油盡,神智渙散,即便是現在將他們救下,也只是延續它們的痛苦而已。
幻瞳聽着曦晨聽似殘忍,實則無奈地話語,身子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他轉眼望着身旁精靈女王落寞痛苦的神情,緩緩地點了點頭,這就當做是爲他們所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吧!
曦晨縱身躍進黑水河之中,落腳在河中央凸起的黑色岩石上,足下用力,朝着前方躍去,而精靈女王則是扇動着銀白色翅膀,在倒掛的鐘乳石之間穿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