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晨的身體被冰冷刺骨潭水所包攏其中,可是他卻沒有感到一絲的寒意,反而感覺有些暖洋洋的,只是睜開眼睛,眼前卻是一片氤氳的光亮,看不到任何其他的東西,曦晨感到身體彷彿在無休止地在水底穿梭,崇山峻嶺擦肩而過。
身體上傳來的陣陣暖意使得曦晨昏昏欲睡,生了倦怠之意,而正當其眼皮耷拉下來,雙眼即將無力地閉上時,一陣徹骨的寒冷卻是迎面而來,刺激的他渾身一激靈,頓時清醒了不少。
曦晨甩了甩臉上的水珠,緩緩睜開眼睛,正在他剛想要直起身來時,卻感到肩頭被人按住,兀的往下一沉,他頓時心下了然,身子順勢伏了下來。
“別出聲,這裡是那南荒山的腹地之中,戒備十分森嚴,有很多穴居族的族人便蟄伏在這地底下。”
精靈女王伏在曦晨的身旁,她表面的皮膚原本呈現淡藍色,背後收攏的雙翼是銀白色,而今卻是都變成了和地面相同的灰黑色,那些披在她的身上,由翠綠樹葉編織而成的衣裙,也是如此。精靈女王一雙閃亮的眼睛在眼眶裡滴溜溜地直轉,也沒見她怎麼開口說話,可是曦晨的耳邊卻是十分清晰地聽到她的聲音。
“這是我們精靈一族特殊的傳音本領,是不是很奇妙啊?”精靈女王看着曦晨略帶一絲疑惑地表情,突然衝着他宛兒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曦晨微微頷首,雖然精靈一族億萬年來固步自封,如今的實力遠不能與外界的妖族和修仙者相比,可是卻也有他的過人之處,單單是這可以延續生命的生命之珠,若是一旦淪落到外界,一定會瞬間掀起一片腥風血雨。
精靈女王的掌心印在曦晨的後背之上,一道黯淡的綠色波紋閃過,透過曦晨的衣衫融入了他的身體之中,而他的膚色和長袍也是一瞬間變爲灰黑色,即便是站在身旁,也是很難發覺這草木不生之地,竟然暗地裡隱藏了幾個人。
曦晨眯起雙眼,透過枯枝和亂樹梢,朝着前方的南荒山打量過去,只見這南荒山並不是極爲高大,只有千丈左右,而且如同他所取的名字一樣,格外的荒涼,寸草不生,光禿禿的表面只有岩石和泥土,看似只是一片死寂之地,沒有任何的生息。
曦晨又轉眼朝着精靈女王和其他幾位精靈戰士望去,只見他們也是趴伏在地面上,心跳微弱地簡直不再跳動,彷彿一塊兒腐朽的木頭,在經過千百年的腐蝕之後,與下面的泥土融爲一體。
曦晨雖然擔心嶽宗廷等人的安危,可是此時卻是着急不得,他對這陌生的空間一無所知,只有依靠這幾位精靈族人,纔可以獲得一絲救人的機會,若是因爲沉不住氣而自亂了陣腳,使得這幾位冒險帶領自己前來的精靈族人身處險境,那可真的是後悔莫及了。
體內元力被禁錮,曦晨甚至連最基本的傳音之術也無法使用,他不敢開口向精靈女王傳話,即便心中有着百般的焦急,此刻也是難以說出口,只得垂下頭去,沉默不語。
似乎是看出了曦晨心中的焦急,那精靈女王再次傳音道:“穴居族人的生活習性很怪異,當月掛正空之時,他們便會潛出地面,前往那南荒山頂,去吸收月夜的天地精華,這期間有着片刻的空隙,我們可以趁機溜過去前往那黑水煉獄,所以你放心好了,不會等太久的。”
與精靈一族喜歡生活在陽光下不同,穴居族人自古便是生活在黑暗之中的種族,這也是爲什麼當初在創建這片空間之時,會出現太陽和月亮同時高懸於天空的景象。
曦晨聽到精靈女王的安慰,對其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他望着那空中高懸着的,近似圓盤的月亮,正朝着頭頂的正中心移動,也是緩緩地靜下心來,如今再擔心也是無多用處,還是將身體的狀態調整到最佳纔好。
皎潔的月色揮灑在南荒山上,從碎石遍佈的山腳下,一直慢慢地爬上山頂,而曦晨面前那片原本平整的地面,卻是發出嗖嗖的破土聲,漸漸隆起了一個個的小土丘,甚至在曦晨前不過十數步的位置,便是有着不下與七八個土丘。
曦晨見狀,心有餘悸地瞬間出了一背的冷汗,不愧是常年生活在地下的種族,簡直就和泥土沙石融爲一體,分不清他們之間的界限,怪不得當初憑藉曦晨如此敏銳的直覺,也是難以感受到這些尾隨的穴居族人的具體方位,它們的隱匿躲藏之術實在是高深莫測,若非剛纔精靈女王制止的及時,或是曦晨不小心發出一丁點的聲音,恐怕如今的局勢便遠不是這般安靜,一定又是一場血戰。
曦晨從不懼怕任何的戰鬥,可是現在並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嶽宗廷等人深陷混沌,生命垂危,他不得不慎重行事。
土丘的正中朝外噴撒着碎掉的泥土沙石,越堆積越大,在曦晨等人目光的注視下,一雙雙碩大的螯鉗破土而出,扒在土堆的邊緣上,隨之而出的便是曦晨前幾日見到的那些貝殼人,依舊是這般奇形怪狀的模樣。
他們此刻的面容極爲平靜,虔誠地仰望着那片荒蕪的山頭,半截身子緩緩地從厚重的殼內爬出,他們的胸腹之上厚重的殼朝着兩側分開,三對尖銳的觸手伸展開來,將整個身體連帶着貝殼一併托起,緩緩朝着那月光照耀之地爬去。
滿山遍野,都是穴居人匍匐的身影,讓人看起來不寒而慄。
與曦晨的驚奇之色相比,精靈女王等人卻是面目的平靜,想必是和這些窮兇極惡的鄰居相處了這麼久,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做好準備!”曦晨的耳邊突然傳來了精靈女王急促的聲音,而他聞言也是神經頓時緊繃,雙手虛握如鷹爪,深深地插進身下的泥土之中,雙足蹬着地面,伺機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