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棟宿舍,與A棟的練習生宿舍隔了兩條街,是專供已出道或者預備出道的藝人居住的。六層和七層都是兩室一廳、一廚二衛,雖然看起來可能比練習時期的A班宿舍配置低一些,但事實上無論是周邊環境、房間面積,還是裝修規格,都是這邊更好一些。之所以要讓即將成爲隊友的練習生們住在一起,就是爲了讓他們之間彼此更加了解,互相適應對方的個性和生活習慣,從而提高大家的團隊精神。
搬宿舍時,男生們主動幫女生們拖行李箱,只有孫昕彤十動然拒,全程自己拉着行李箱,站在四個男生中間毫無違和感。
到了新宿舍,章華年依舊是和夏予桐住同一間臥室,劉晨希和彭園鬆則在另一間。
正在整理牀鋪,章華年忽然面對着牆壁說了一句:“我們是真的要出道了嗎?”
靜默了幾秒鐘,夏予桐的聲音自他身後傳來:“是啊,總覺得……特別不真實。”
“之前還在煩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道,可沒想到,這才過了幾天,我們就已經定位也選好了、宿舍也搬了……說不定很快就要錄製專輯裡的MV了!”章華年猛地轉過身,對好友道:“予桐,你打我一下。”
夏予桐笑起來,“我看應該是你打我一下吧,看看我是不是在做夢。”
“……那我們打一架得了。”章華年開玩笑道。
“然後一起被開除?”夏予桐也順着他的話調侃起來。
“那可真是太刺激了。”章華年笑完,停頓片刻,正色道:“我還是感覺幸福來得太突然,今晚恐怕要睡不着覺了,不然我怕一覺醒來,發現是自己躺在練習室的地板上做夢。”
“那我大概是躺在你旁邊,一起做的夢吧。”夏予桐也停下了正在整理衣物的動作,“……兩年半,我們終於做到了,這期間受過的傷、流過的汗,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也終於能回過頭,好好看着自己走過來的這一路了。”章華年露出微笑,誠摯地道:“謝謝你,予桐。謝謝在努力的路上一直有你陪伴,雖然很辛苦,但幸運的是我不孤獨。”
夏予桐愣了愣,有些感動。
沉默片刻,他道:“我也是啊,謝謝有你在。那些不好的都過去了,華年,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對於他們來說,這兩年半,大概是最漫長、最疲憊的兩年半了。他們走到今天實屬不易,夏予桐還記得,經歷了被在褲子裡放針之後的那段時間,章華年每次練習之前都要仔仔細細、一遍一遍檢查自己的衣物……那副樣子,現在想想都覺得心酸又心疼。再之後,章華年就不願再交朋友了。這也就是爲什麼夏予桐和很多練習生關係都還不錯,但章華年的身邊就只有夏予桐。那個時候,哪怕是和夏予桐關係很好的劉晨希,都走不到章華年的心裡。
是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呢?或許是從那個身影闖入章華年練習室的那天,當他主動開口給對方提了建議時,就是他主動邁出的第一步了吧。
別人可能不清楚,但夏予桐知道,能讓章華年主動邁出那樣的一步,是多麼難的一件事!更何況,那時的章華年還在隱藏實力,本不該那麼早就顯露出來的。
——那個人每次從他們的練習室外路過,都要稍微駐足多看兩眼,其實章華年早就發現了。於是,他也帶着好奇,在走廊裡觀摩了幾次隔壁的練習。雖然那時候,那個人跳得還不如後來那麼好,但章華年卻很喜歡那人的舞蹈風格——努力、認真、充滿活力,雖然偶爾也帶着點小迷糊和不自信,卻一直在堅持着,從來沒有放棄過。
都是他所喜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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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除了胡夢楠以外的七個人一起去吃了火鍋,算是預先慶祝一下出道。
原本他們也邀請了胡夢楠的,但被對方以“晚上想去練習室”爲由推辭了。孫昕彤雖然也不太善於交際,但現在她被選爲女隊隊長,以後要作爲發言人面對更多更復雜的場合,因此有些責任必須要扛起來。於是她又試着勸了勸胡夢楠,稍微休息一天和大家一起放鬆一下也是好的。然而,這時胡夢楠卻一臉不耐煩地表示她剛剛只是找個藉口,其實根本就不想去。
話既然已經說到這份上,孫昕彤也沒必要再多說什麼了。她倒是不怎麼在意胡夢楠的態度,但一個團隊的成員之間如果不和諧,是很影響團隊發展的。看來,以後要煩惱的事,怕是少不了了。
席間,大家問起胡夢楠爲什麼沒來,孫昕彤沒有細說,只按照胡夢楠先前的託辭回覆了一句,大家也沒多想,只有劉晨希稍微看向孫昕彤,一面調着火鍋蘸料,一面說了句“任重而道遠”。
薛錦月本來沒在意,但不小心也聽到劉晨希的這句話,腦袋稍微一轉,便明白了。
——胡夢楠是Dance組的,可卻沒能定位成隊裡的主舞,而是被安排成了副主唱的身份,這放在誰的身上,怕是都不太能滿意吧。再說,他們七個人都早已認識,胡夢楠那邊覺得自己融不進這個圈子,不願加入,也算是情有可原了。
希望她可以快一些和大家熟悉起來啊。薛錦月想道。
由於薛錦月坐的位置離鍋有點遠,孫昕彤一直忙着幫前者的碗中填菜,弄得薛錦月有點不好意思,但一想到這總比自己一趟一趟站起身要好一些,便連連道着謝接受了孫昕彤的好意。
劉晨希這邊一個人霸佔着菌湯清鍋——他是主唱,喉嚨又受過傷,爲了保護嗓子,辛辣是一定要戒掉的。然而其他幾位全都吃辣,夏予桐和孫昕彤更是其中的高手——前者來自辣椒當飯吃的C市,後者則一點也不像個G市人。保護嗓子什麼的,孫昕彤是不太在意這個。
“園鬆,你慢點吃,又沒人和你搶。”劉晨希看着彭園鬆的吃相,忍不住笑着說道。
“哈,我這是習慣了,改不過來。”彭園鬆蹭了蹭鼻子,解釋着,“我小時候,晚上想看動畫片,我媽說要吃完飯才能看,可是我家吃晚飯那個時間離動畫片播出太近了,就幾分鐘時間……要是慢悠悠吃完,剛好過去聽個片尾曲。我沒辦法呀,就練就了吃飯快的本事……這麼多年也養成習慣了。”
“園鬆哥,好本事。”章華年調侃道。
“還是要儘量慢點的,吃太快了對胃不好。”夏予桐道。
“嗯,我也知道……慢慢改。”彭園鬆說着,又往嘴裡送了個丸子,沒過三秒,嚥了。
“我看你是改不了了。”劉晨希狀似無奈地搖了搖頭。
大家聚在一起有說有笑,加上快要出道了實在太讓他們開心,一時間氣氛熱烈得很。
聊了有一會兒,又一個話題結束後,飯桌上正安靜的當口,劉晨希忽然感慨了起來。
“21歲,終於要出道了。”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原本想着能繼續唱歌就不錯了,結果不僅如此,還可以有機會站上舞臺,我還是挺幸運的啊。”
“晨希哥……”夏予桐和章華年知道劉晨希是在感慨被人在水裡動手腳的那件事,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劉晨希自然知道他們兩個想說什麼,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早已釋懷,隨後又道:“我不是覺得可惜什麼,而是真的爲將要出道感到高興。雖然比預期的時間晚了些,但卻給了我一年的時間沉澱,讓我能夠回到校園享受一下大學生活,而不是像先前那樣——因爲公司和學校溝通過,就在學校裡掛着名、請着假,只能從官網上傳的課堂視頻自學,到了期末再飛到H市參加考試。所以,這一年的時間,我很珍惜,在學校裡過得也很好。而且,能和你們幾個一起出道,我覺得,挺好的。”
飯桌的氣氛平和而溫馨,雖然劉晨希說完話之後其他人都沉默着,卻並不會讓人覺得嚴肅或尷尬。
“對了!不如我們來暢想一下出道之後的事吧?”薛錦月打破了沉默,提議道。
“怎麼暢想?”陳佳璐問。
“嗯……就是希望的和不希望的吧。我先舉個例子:我希望自己能完成好每一次舞臺表演,不希望有黑子來黑我們的隊伍。”薛錦月道。
“接下來換我,”陳佳璐立刻跟在好友後面道,“我希望組合出道之後就有不錯的人氣,不希望在記者會上被問到刁鑽的問題。”
“我希望出道之後的自己可以更好地和其他人交流,不希望有人曲解我的意思。”孫昕彤道。
“我希望我們的主打歌可以響徹大街小巷,不希望有人傷害我的隊友們。”劉晨希接上。
“我希望我們有很多很多粉絲,不希望有私生粉!”彭園鬆想的很實際。
“我希望我們未來的演唱會座無虛席,不希望成績不被人認可。”夏予桐道。
“我希望能聽到臺下整齊的應援聲,不希望因爲自己的傷影響團隊活動。”章華年道。
大家都發言完畢,劉晨希伸出了一隻手,“我希望,我們的組合可以越來越好,一起加油,共同前行!”
彭園鬆立刻配合着把手搭在了劉晨希的手上,接下來是夏予桐、章華年。
薛錦月把手也覆了上去,章華年感受着手背上傳來的有些冰涼的觸覺,心底微微一動。
陳佳璐和孫昕彤也將手疊上去,大家一起喊着“加油”,所有的手用力下壓再一同擡起,各自收回。
像是在祈求着共同的期盼,也約定下共同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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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後,薛錦月很快便洗漱好了躺在被窩裡,像是忍不住,一會兒便“嘿嘿”笑兩聲,搞得對面牀上同樣興奮得睡不着的陳佳璐感覺有點瘮。
“錦月……沒事吧你?這笑什麼呢啊?”
“嘿嘿……我們要出道了!”
“我早知道啦。”陳佳璐說着,也笑起來,“果然努力是有回報的,真好啊。”
“其實剛纔,我例子舉得太早了,應該再認真想一下再說的。”薛錦月一副“剛纔沒發揮好”的樣子。
“那你想說什麼來着?”陳佳璐問。
“……我希望,”薛錦月停頓片刻,認真道,“我們的組合可以一直一直,長久地走下去;不希望有人退出。”
她沒能等來陳佳璐的回答,後者似乎有點累,已經入眠了。
“嗯,一定、能實現的。”薛錦月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