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跟黃毛費了老大勁，在那乞討了好幾個月，期間還被人威脅，以及求助無果，
最後還是靠着自己鋌而走險，費盡千辛萬苦，才終於成功把小小陳從山窩窩裡帶了出來。
而既然好不容易帶出來了，那他們當然也不會讓才22歲的小小陳就此孤老終生。
畢竟無論過去的經歷再如何複雜，小小陳終究也還只是個20來歲的小孩子罷了。
所以路上以及在自己家裡時，數落歸數落，批評歸批評。
但在外人面前時，可就沒那麼多事了。
…………
但凡有人問起小小陳的事，黃毛跟老陳這兩家人，以及提前商量過後的好幾家親戚，對外的口徑都是一致的：
小小陳出去的這幾年，就是當年中考過後不想讀書，自己跑外面打工去了，每年都只在過年回家兩三天就走，所以很少有人能見到她。
只是現在長大了，沒那麼貪玩了，慢慢收了心。
而且眼看也到了結婚年紀了，所以纔回家呆着，等着說媒。
至於小小陳走路有些不方便的右腿，也是之前在廠裡無意傷着的。
是後天的毛病，不是天生的，不會影響下一代。
且也就因爲這點小毛病，長相不錯的小小陳，要的彩禮比同村其他的女孩都要少上好幾萬，還給陪嫁不少東西。
…………
這消息經由老陳某次在酒桌上“半醉半醒”，“無意間”那麼一泄露，
鎮上很多正愁着兒子找不到媳婦的中年人這麼一聽，都高興的恨不得飛到老陳或者黃毛家一般。
初中學歷，長這麼漂亮，彩禮還要的那麼少的姑娘，
那可真是天上掉餡餅一般的大好事！
老陳的賣菜生意猛然間變好了不少，不少人提着東西過去找他，問他小小陳的事。
黃毛的地位也一下升高不少，工地裡的好多比他大不少的老工人，甚至包括他當年學壘牆的那位師傅，都開始主動給他散煙，兄弟長兄弟短的，一副親密無比的樣子。
…………
起初小陳還擔心小小陳不好嫁，所以跟老陳商量着多給她置辦點嫁妝。
但後來的事情發展狀況證明：
食了當年重男輕女思想惡果的中年人們，對兒媳婦的要求之低，以及願意爲之付出的代價，是極其驚人的！
說的誇張點，只要不瘋不傻，能生孩子，長得不那麼“骨骼驚奇，慘絕人寰”，那就夠了，就是高質量兒媳婦。
…………
小小陳結婚時，除了花了萬把塊錢做了xx緊縮術和xx膜修補手術以外，沒有任何其他的開銷。
小小陳的夫家直接以二十萬彩禮的高價遙遙領先其他競爭者，而且還不對女方提出任何要求。
最終如願爲19歲的兒子抱得美人歸。
…………
小小陳就那麼嫁到了一戶不錯的人家，有車有房，男方家長正能幹，正能掙錢，還都對她很好。
而當小小陳在結婚後一年內，爲這家人生下一個大胖孫子以後，這家人對她的寵愛更是達到了極點，
啥活都不讓她碰，還啥都順着她的意思來，真的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碎了。
比起小陳當年，小小陳的婚後日子簡直就像天堂一般。
…………
小小陳結婚這事，說句真心話，我覺得老陳跟小陳這爺倆乾的有些不厚道了。
而關於我是如何知道的呢？
我當然也是道聽途說的。
畢竟紙包不住火，年頭一久，總歸會有部分真實泄露出來。
但反正我也是聽我那位爺說的，而且我也沒娶小小陳，
所以倒也沒啥好噴的，無非都是父母心罷了。
關鍵只在於小陳跟小小陳母女兩代人的的選擇。
…………
小陳因爲生孩子比較早，所以其實論起來，比我父母這輩人，都是要小了好幾歲的。
但她當年那個時候，能考上高中，去縣一中讀書，自然也是無比厲害的，起碼大學是有希望的。
可惜她放棄了，選擇了當白娘子。
然後從此苦哈哈的過了許多年，
直到後面黃毛年紀大了，慢慢迴歸正途了，日子纔開始變得普通且辛勞。
小陳還是幸運的，
因爲黃毛在有了孩子之後，還算是個人了，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幹着工地，吃吃喝喝，庸碌度日。
雖然不富裕，但跟我們大多數人的父輩過的日子，倒也沒差。
只是可惜小陳原本可有更光明的前途，卻被她自己的選擇葬送了。
她原本是不必過這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辛苦日子的人。
…………
至於小小陳，她的選擇其實相比於小陳更失敗。
時代變化，讓小孩子成熟的年齡，或者說，嚮往愛情的年齡，更加提早了。
也因此，小小陳付出了更爲沉重的代價。
她選擇的許仙，第二代許仙，還不如自己的混蛋父親——黃毛。
她確實逃離了自認的雷峰塔，結果反又掉進真正的雷峰塔，被鎖在大山深處。
…………
我想起這個事，當然不是無來由的就那麼想到了。
主要是前幾天在某個羣裡看到一個15歲的小孩子，說自己有個25歲的男朋友，大學畢業，而且還去實地找過她。
我當時就吃了一大驚，心想，15歲啊，那不也就才比我大侄女大了一點點嘛，還是個小女孩呢！
所以我就開始勸她，跟她說這男的指定不是個好玩意兒。
一個已經大學畢業工作了的男的，跟你一個還在上初中的小姑娘談戀愛？騙鬼呢？
羣裡也有很多水友，跟我一樣的，大哥大姐或者大叔阿姨，勸了勸這個小姑娘。
但人家沒當回事，堅持這就是愛，我等凡人不理解。
勸不得就勸不得吧，也可能確實是我的思想太封建，太陳舊了。
也可能這真的就是愛吧！
…………
我不大理解，所以就想起了當年看過的這話，所謂三十年後成法海。
而我再順着這話仔細那麼一想吧，就發現，
三十年後成法海這事吧，其實倒也沒有定論。
我跟我女朋友談戀愛時，我希望自己能得到的就是真愛。
所以我有時候會覺得父母在阻礙我們的真愛，會在心裡罵他們老封建，老法海，覺得他們不懂愛情。
但當我看待自己晚輩或者親人的愛情時，比如說我妹妹，或者估計幾年後就將有初戀的，我的13歲的侄女，乃至這位素昧平生的15歲初中小姑娘，
我又會像個地主老財一樣，嚴防死守，恨不得把人家的家底查到八代之前，就好像阻礙真愛的老法海一樣。
…………
也許三十年以後，當我的女兒面臨着此類選擇時，我面臨着此類選擇時，
或許我也會是傳說中拿雷峰塔壓白娘子的老法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