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想曲(1)第一段——右手!
…………
我的右手今天早上離開了我。
這並不是沒有徵兆的,
事實上我們已經爭吵過那麼多次了。
他總是那麼開心的跟我談起他的夢,
他說自己喜歡在深夜裡一個手跑出去溜達,
他說自己想要握住溫暖噴香的食物,
而非我這樣髒臭的大肥豬,
他說自己渴望不被整體支配的自由,
他說自己羨慕那些跋山涉水的手們,
他想去見山,看海,
他說自己希冀某天開始一段新的生活,
他想要一切重來!
我滿口許諾着,
一次次告訴他,
未來可期,
卻無端,
變得越來越胖。
他慢慢不再和我說話,
我以爲這就是所謂成長。
無比歡欣於此,
面上卻永是那麼沉靜着。
我總以爲,
天明他就會回來,
我總以爲,
他原是長不大的孩子,
我總以爲,
他曾是長不大的孩子,
我總以爲,
他不再是那個孩子。
現在想來,怪我是這樣的遲鈍。
…………
狂想曲(1)第二段——《注視》
…………
廢棄的洋房,
陳舊的書架,
上面堆滿了時間。
我何曾孤獨,
雖此處空無一人。
但我從來深知,
在那看不見的角落裡,
黑暗中,
它們一直在注視着。
鬧市,山野,
它們總伴隨在我身邊,
如我那早已蒙塵的朋友們,
默默注視着,
關懷於我。
正因這廢墟之地,
如此安靜,
那視線才如此敏感,
一次次撕毀我孤獨的牢籠,
強加罪責與我。
或許我已再無法脫逃,
他們的愛是如此熾烈,
總是隱藏在那眼眸中,黑暗中,
靜默的注視着我。
看呵!
那黑寡婦的複眼裡,
映出詭異的詩篇。
還有,
那遍地破碎人偶的,
深邃目光。
來吧!
我如此咆哮着!
我已經受夠了他們的注視,
它們讓我彷徨,
不知所措,
求孤獨而不得。
活人只會如屍體行走,
它們卻如同情人般,
愛撫,
調撥,
無處不在,
真正的活物。
這裡沒有孤獨,
雖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