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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我找到了謝齊。”小櫻說:“我看見他在喝茶,茶是熱的,好像還有點兒燙,飄出來的香氣很香,有點兒像今年新上的雲澤雨前茶。”
周寶璐很安靜的發呆,剛纔小櫻那表現她就有不安的預感,不過沒想到事情比她想象的更大,但是,她信任小櫻在這方面的能力,或許這就是人各有天分吧,小櫻很善於觀察,人、物、細節,各個方面,常會注意到所有人都忽略的細節,所以她才能結交到各種人,打探到各種消息。
所以小櫻只是猶疑,而不慌張,周寶璐也不慌張了。
小櫻觀察到的這兩個細節足以說明,蕭弘澄無恙。
如果蕭弘澄真出了事,謝齊這樣親衛,怎麼還有閒情去現找了這樣好茶泡了喝呢。
這又是做什麼呢?周寶璐憤憤的想,又瞞着她!上一回江南一役,蕭弘澄就瞞着她一回了,如今,又來這套,虧得自己還懷着他的孩子呢,他也不怕嚇着自己?
她立時決定不等蕭弘澄吃晚飯了,吩咐人傳了自己的晚飯來,氣的多吃了一碗!
等她吃完飯,卻聽丫鬟報道:“太子爺回來了。”
咦,難道錯怪了他?他好像完全沒有要放出假受傷的風聲來的樣子?周寶璐等他進門,先就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蕭弘澄回來換了常服,神情正常,應該是沒有受傷的。
蕭弘澄見周寶璐歪着頭打量他,他是何等的人精,頓時就明白了,知道周寶璐肯定打發了人去瞧他的行蹤,底下伺候的人只見擡了人進來,又聽說太子爺驚了馬,自然嚇的了不得。
不過看起來,周寶璐肯定已經有了自己的辦法知道自己沒事,他就笑道:“心急了吧?怪道不等我就吃飯了,你也好意思。”
和媳婦吃飯這件事,蕭弘澄向來看的很重,有一種平常人家兩口子的感覺,所以就拿這個作伐。
周寶璐不肯認賬:“那我打發丫鬟過去看,怎麼告訴我的丫鬟,你出事了?”
蕭弘澄道:“確實是我驚了馬,只是我沒事罷了……可惜了陳頤鴻……”
周寶璐立時把他們的言語官司丟在一邊兒,急急的問:“鴻哥兒怎麼了?”
蕭弘澄道:“我的馬驚了,發起狂來,鴻哥兒的騎術最好,追了上來拉我的馬,十分驚險,他被馬拖了一段,磕的傷了,如今太醫瞧了,說是性命大約無礙,就是腿……”
“瘸了?”周寶璐聽的心驚膽戰。
蕭弘澄道:“太醫正在給他瞧呢,還說不準,可我瞧着那意思,只怕是八、九不離十了。”
“唉,這可怎麼好。”周寶璐嘆氣,陳頤鴻才十五呢,從小兒就愛耍槍弄棍的,六七歲上就開始習武,打磨的性情堅韌,頗得舅舅陳熙華的喜愛,如今若是瘸了,那不管做官還是帶兵都是不成的了。
蕭弘澄寬慰道:“今兒多虧了鴻哥兒,這救駕之功,定然是他的,若是瘸了,我想奏請父皇賞一個爵位,雖說於律不合,但我既然九死一生,想來父皇應該會俯允。”
“也只好這樣了。”周寶璐還是嘆氣,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盼着父皇瞧着蕭弘澄的面子肯答應,這樣的話,雖不能帶兵,但賞了爵,前程也還好了,如今雖說瘸了腿,但到底換來一個爵位,多少人丟了性命還換不來的。
不過說到底,陳頤鴻是東宮侍衛,蕭弘澄行獵若是出事,隨侍的侍衛都無幸理,拼死救主子,這是必然的,也幸得他立了這功呢。
想到這裡,周寶璐不由的問:“你的馬怎麼回事,查清楚了嗎?”
蕭弘澄道:“我已經命人查了,也啓奏了父皇,不過,肯定是查不出什麼來的。”
這倒奇了,周寶璐道:“這話怎麼說的?”
蕭弘澄笑了笑:“你倒是吃過了,我還沒吃呢,巴巴兒的趕回來,就給我瞧殘湯冷炙麼?你倒是打發人傳晚飯啊,我吃了飯纔有力氣講給你聽嘛。”
這簡直是賣關子!
周寶璐給他氣的不善,也只得叫了人進來吩咐道:“去廚房瞧瞧,太子爺的晚飯有沒有了,對了,早起我瞧見有鴿子,問問廚房燉的什麼湯,熱一盅來,給太子爺壓壓驚。”
蕭弘澄接着笑道:“給你們娘娘也上點兒點心甜湯什麼的。”
這完全就是非要她陪着吃的樣子嘛,周寶璐想要鄙視他這這種小家子氣,可偏偏心裡頭只覺得甜蜜的很,鄙視到一半就不由的眉開眼笑起來:“那就給我來碗紅棗酪吧。”
蕭弘澄笑,這才接着說:“今兒是運氣不好,我跑在前頭追一隻鹿,沒承想那鹿撞到了一個蜂窩,一窩的馬蜂跟着追,我其實已經立時勒了馬後退了,還是叫馬蜂蟄了馬,還是眼睛那裡,這馬就發起狂來了。真是虧了陳頤鴻。”
聽起來真嚇人,周寶璐忍不住伸手去拉着蕭弘澄的手壓驚,嘴裡道:“既如此,還有什麼好查的呢?查什麼?”
難道查誰指使那鹿去撞的馬蜂窩?或是誰指使那馬蜂去蟄馬的?
蕭弘澄笑道:“這就叫虛虛實實,實實虛虛,有些人做了的事,能算到了別人頭上,可沒做的事,卻又可以算到他的頭上去。”
這話說的太玄妙了吧,周寶璐這樣的人都聽不懂。
蕭弘澄道:“當時的情形,我是追在前面的,因着我的馬最好,跑的最快,只有陳頤鴻騎術最好,追在了我的後面,才能救下我來,所以,他們趕上來的時候,只見到那馬已經發狂的跑了,我站在那裡,陳頤鴻受傷暈了過去,他們並不知道怎麼回事,所以,我囑咐陳頤鴻瞞了下來,只說那馬突然就驚了,發起狂來,他只顧得救我了,並不知道怎麼回事。”
周寶璐只明白了蕭弘澄的意思,是要叫人以爲有人謀害東宮,卻不明白爲什麼這麼做:“這樣是說得通的,可是有什麼用呢?你叫人查,是爲了查誰?”
蕭弘澄笑着摟一摟周寶璐的肩,把她抱過來一點兒,在她耳邊笑着說了幾句,周寶璐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倒也虧得你立時就想到這裡頭來了。”
蕭弘澄便笑道:“這陣子不是剛好議到這件事麼?只是議了兩回,也沒個妥當的法子,難得有這樣的機會,我就想到了。那文華林志大才疏,若是他真的自個兒出手對付我,多半是會有疏漏的,到時候,這顆棋子就廢了。”
周寶璐略一琢磨,就明白了,蕭弘澄要對付的不是文華林,而是他身後的人,文閣老,衛貴妃,若是由的文華林動手,對東宮毫無益處。
東宮自然是對貴妃一系所有重要成員都有研究和分析,文家作爲中堅,必然首當其衝,蕭弘澄此時侃侃而談:“這只是其一,二則,文華林雖然得文閣老疼愛,可文閣老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人,他也很清楚,他們家還是文蔚最擅算計,所以,真要做什麼事,總會問文蔚,而貴妃娘娘雖說容易信人,如今最信的還是她孃家嫂子,她嫂子也知道自己家最可倚重的是文蔚,所以,文華林就算想自作主張,也沒人肯用他。”
也就是說,就算文華林真要動手對付東宮,也有計劃,可文閣老和貴妃都會去更看重文蔚的意見,有文蔚坐鎮,蕭弘澄如果是想要等到完全撇開文蔚,由文華林出計謀,讓文閣老或者貴妃對付東宮,幾乎沒有可能。
如果他們出手,就會有文蔚參贊謀劃,這是東宮不願意面對的敵人。所以若是等着文華林動手,那自然就只有文華林自己牽涉其中,拿下他也毫無益處,反而叫文蔚沒有了後顧之憂,若是要由文閣老或貴妃動手,那必然是經過了文蔚的精心算計的,只怕難以破解。
自來以有心算無心就已經佔了先手了,更何況還是文蔚這樣的高手,鹿死誰手實難預料,蕭弘澄不願意冒這樣的風險,所以蕭弘澄與東宮幕僚所議,就是要如何讓文蔚下決心拋出文華林,取其父而代之。
東宮的情報顯示,若文蔚執掌文家,那文家支持貴妃奪嫡的力度會弱下來,而且少了一位閣老,文家勢力受損,總得要韜光養晦些年。
識時務者爲俊傑,文蔚顯然就更識時務些。
至此,周寶璐已經完全明白了,笑道:“這樣也罷了,這是你們爺們外頭的事,我不過白問問,倒也和我無干。”
蕭弘澄便笑道:“如今陳頤鴻怎麼說也傷了一條腿,這是明晃晃的,擺在外頭誰也看得到,不做一做文章可惜了,何況還有父皇的恩典呢?先前已經算計過了,不僅要請功,還要有厚恩纔好。所以我纔想奏請賞爵。”
喔喔喔,周寶璐頓時笑起來,這到底是誰算的,竟就算的這麼精緻?
只要皇上往重裡賞陳頤鴻的恩典,那有些一萬個心眼子的人難免要猜測,皇上是不是查到了此事有貴妃娘娘的影子在裡頭,才以厚恩陳頤鴻,平息太子爺的怒氣呢?
爲寵妃遮掩,用厚恩安撫太子爺,這是很說得過去的一個可能。
就如同賜婚安王世子妃一事,皇上也是用厚恩安撫了安王,既有前例,這就越發想得通了。
那樣以來,那位有一萬個心眼子的聰明人會不會想到貴妃出手,肯定在宮外也是需要有人手的,再用一兩個小細節指向文華林,那位心裡要怎麼想,就很明顯了。
周寶璐越想越是讚歎,只覺得蕭弘澄這個臨時起意十分巧妙,當然,後續算計,就更是巧妙了,怪道蕭弘澄要爲陳頤鴻奏請封爵呢,因爲僅僅只需有厚恩,殊恩,就能叫貴妃背了黑鍋,而陳頤鴻也得了好處,一舉兩得,所以周寶璐才覺得特別好。
能得爵位當然好,多少人戰場殺敵,馬革裹屍,就是爲了掙軍功得爵呢。那可不是容易來的。
只是周寶璐沒想到,這恩典來的這樣厚,簡直叫她瞠目結舌。
因陳頤鴻救駕有功,皇上下旨封了他一個二等鎮國中尉的爵位,同時封賞父母,只陳夫人本來已經有了一品誥命在身,陳頤鴻便額外求了聖上恩典,以生母的生育之恩,封了花姨娘三品誥命。
然後周寶璐回過味來,頓時大怒,蕭弘澄晚上進門兒的時候,迎面就是一枕頭丟過來,砸在他臉上。
這是怎麼了?
蕭弘澄莫名其妙,見周寶璐坐在炕上,一臉的不自在:“蕭弘澄,你混賬!你欺負人!”
周寶璐還沒跟他這樣發過脾氣呢,她雖然是嬌養着長大的,一家子都捧着她,可到底教養的好,心胸寬,性子豁達,不愛生氣,雖然不是通常女子的溫柔和順,可脾氣實在算是不錯的,只愛笑不愛鬧。
是以蕭弘澄越發的莫名其妙了,不過倒也不生氣,走過去坐到她身邊兒,伸手去摟她:“怎麼了?”
周寶璐扭身躲開他的手:“走開!”
咦,難道懷孕了就要性情大變嗎?蕭弘澄思忖着,若是因着懷孕的緣故,自然是讓一讓她也無關緊要,今後生完了自然就好了,他便溫聲道:“我做了什麼叫你不自在不成?你說給我知道,我回頭就改,行不行?”
周寶璐扁嘴:“改不了了。”
想想還是很氣,怒道:“你這壞蛋!”
“到底怎麼了?”蕭弘澄沒法子,只得接着哄:“你總得先跟我說一說,我才知道呀。”
周寶璐便跟他算賬:“你要封賞鴻哥兒我知道,要給他厚恩,給他請封爵位,我也覺得很好,可你封他就封了,用得着封他姨娘麼?一個妾罷了,擡舉的這樣,舅舅家能有什麼好?那花姨娘本來又是個愛掐尖要強的,如今給了她誥命,今後越發不消停了。這也罷了,舅母於我有養育之恩,如今因着你的緣故,竟叫舅母受這樣的委屈,你叫我今後還有什麼臉見舅母去?”
真是氣的她心口疼!
“你可真是錯怪我了!”蕭弘澄叫起撞天屈來:“真不是我,是父皇乾綱獨斷!”
啊?周寶璐傻眼了,父皇這是來哪出?
作者有話要說:我快要被審計署折磨死了……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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