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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莊慧公主府回來,周寶璐一直都在想莊慧公主的事,今天的遠觀叫周寶璐突然發覺,莊慧公主似乎正處於她這一生中最爲美好的時光。
年輕、漂亮、富有、權勢、以及自由自在。
生活的放鬆與舒適感,精神上的愉悅,或許才能造就莊慧公主容顏光澤如美玉,眉眼間的豔麗,整個人似散發出淡淡熒光來。
顧盼生姿。
只是,周寶璐不大放心,晚間她把莊柔公主今兒的事跟蕭弘澄說了,見他不怎麼在意,只是說:“行,你處置的好,要再不懂事,你只管打發了他們,沒什麼要緊的。”
周寶璐又說起莊慧公主:“我見大妹妹倒還好,這些日子,比去年她剛離婚那陣子好的多了,我想着,也該再給她選個駙馬纔是,你如今有留意到好的沒有?”
蕭弘澄猶豫了一下才說:“這事兒不急,看看再說。”
周寶璐道:“怎麼不急,下個月三妹妹就要生了,二妹妹也有四個月身孕了,她是大姐姐,就這麼一個人,心裡難道沒想頭?你就這一個嫡親妹子,倒不理會了?”
蕭弘澄坐到周寶璐身邊兒去,攬住她的肩,笑道:“罷了,我跟你說實話罷了,是福兒自己不願意,舊年底的時候,我就看好了一個,如今在錦山大營做校尉,也是世族出身,模樣也周正,我還特特的打發人請福兒來瞧,她瞧了,卻跟我說,叫我別再管這個了。”
“什麼意思?”周寶璐狐疑。
“福兒說,如今她覺得現狀就很好,一時還不想嫁人,若是她碰到喜歡的,就來找我給她做主,這會子,叫我跟你都不必替她費心了。”蕭弘澄說。
蕭弘澄向來縱容蕭大福,周寶璐是知道的,可也沒有這樣縱容的啊,蕭弘澄見她神情就知道她着急,笑道:“都說出嫁有父母,再嫁自由身,福兒本來又是個不規矩的性子,她覺得怎麼好,就怎麼罷了,橫豎不管她要什麼,要怎麼着,都沒什麼要緊。”
蕭弘澄說:“前兒大駙馬的事出來,我也是有些後悔的,這人規矩不規矩,膽子大不大,品格好不好,不遇到事也是看不出來的,原想着這一家低微些,得了這樣的恩典,自然好生伺候福兒,沒承想竟是喂不飽的狼,恩典只當是應該的,早知如此,當初倒不如依了福兒,叫她嫁了王欽藍,也不見得能比那一家人更不如意些。”
這是大公主的初戀情人,南安侯世子。
周寶璐剛要點頭,突然回過味兒來:“大妹妹如今……是不是又和南安侯世子……”
周寶璐福至心靈,想到莊慧公主那一種舒心愜意的眉眼,加上蕭弘澄這人說話慣用的伎倆,她幾乎是直覺的就想到了這裡頭去了。
蕭弘澄便笑道:“真是越發明察秋毫了。”
周寶璐撇嘴:“你是怎麼個說法兒?”
蕭弘澄笑了笑道:“還不就那樣,南安侯世子成親都幾年了,兒子都好幾歲了,福兒也不至於要嫁給他,如今她自個兒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這會子她喜歡就這麼一個人,那就這樣子,今後什麼時候她不願意了,看上了誰要嫁,就請父皇賜婚,哪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可週寶璐實在匪夷所思,她雖然不是個守規矩的人,可骨子裡還是正統的,竟不像蕭弘澄兄妹,骨子裡也如此的不規矩,如今蕭弘澄明知道他妹子跟個有婦之夫勾搭在一起,竟毫不在意?
周寶璐衝口而出:“這怎麼行?”
“怎麼不行?”蕭弘澄道:“福兒是公主,規矩禮法不爲她而設,她就可以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他按住周寶璐的手,說:“我知道你疼她,所以你纔不必管她,任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她自然會去過她喜歡的日子,不會委屈自己的,你放心。”
在周寶璐的認知裡,蕭大福自然也該是得一傾心人,生兒育女,尊榮富貴,一家子和和□□,可是蕭弘澄說,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周寶璐便不再與蕭弘澄爭執了,公主本來就與平常貴女不同,更何況蕭大福在公主裡頭還是最爲不同的那一個,有親哥哥給她兜着,讓她做什麼都可以,不用顧忌。
周寶璐算得是心胸開闊之人,對蕭大福的性子也有些瞭解,蕭大福是個聰慧明白的人,周寶璐想,或許自己覺得好的事情,蕭大福自己並不見得喜歡呢?
既然可以讓蕭大福爲所欲爲,那又何必拘着她呢?
正說着,朱棠在門口回道:“娘娘,藥煎好了,先吃了藥吧。”
周寶璐頓時苦臉,蕭弘澄明白,捏着她的手,比她還先嘆一口氣:“苦了你了!”
這句話是有來歷的,這下子,周寶璐再多的怨氣都沒了。
這件事是大事,周寶璐的生育問題,不僅僅是生個兒子,甚至是影響朝局,更進一步說,對太子儲位也有不容忽視的影響。
太子有嫡子,和沒有嫡子,定然是不同的。
舊年裡,王錦繡在生產後,與周寶璐說了不少悄悄話,沒過多久,王錦繡就送了一個婦人來,孃家姓沈,嫁進蘇家,是爲蘇沈氏,其家學淵源,蘇家沈家都是醫家世家,沈家擅調養,蘇家擅製藥,蘇沈氏雖是女子,卻十分有天分,博採兩家所長,手段十分精妙。
只可惜身爲女子,不能拋頭露面,只在親戚間偶爾出手,大部分時候也只能瞧女眷,自然多是生育調養之事,漸漸的越發專精起來。
周寶璐成親兩年未孕,王錦繡替她憂心,才大着膽子薦了她來。
身份貴重如皇上、太子等,自然不是什麼人都能替他們診脈開藥的,當然是有一套規矩的,且十分嚴格,還是因着王錦繡身份足夠,周寶璐把那話原原本本的跟蕭弘澄說了一次,蕭弘澄還特地打發人調查了一回,確認沒有問題,才由蕭弘澄安排,秘密招了蘇沈氏進宮,與周寶璐看一看。
周寶璐覺得,這蘇沈氏簡直有點兒像個半仙。
大約是第一次給這樣身份的人診脈,蘇沈氏有點兒緊張,兩隻手換着診脈就診了近一炷香的時分,然後又想了很久,纔對周寶璐說:“臣婦大膽問一問,娘娘的母親,是不是在生育上有些難?”
這句話一問,周寶璐一邊覺得她好像真的很神,一邊又有點兒懷疑,周寶璐家的情況,有心人要打聽是不難的。
她便只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蘇沈氏又想了想:“娘娘平日裡是不是愛食辛辣之物?”
周寶璐再點點頭。
蘇沈氏又想了半日,有點兒艱難的說了幾句,大約是爲着周寶璐的顏面,她說的十分隱晦和婉轉,可週寶璐何等玲瓏心肝,還是聽懂了。
蘇沈氏認爲一直沒有身孕,確實是周寶璐自己的問題,一則她遺傳自母親的體質,腎經陰寒,較難受孕,二則,她體內寒溼,略微偏胖,這樣就更難受孕了。
明知道這種話說出來,沒人愛聽,何況這樣的上位者,是以幾句話罷了,蘇沈氏卻額頭上都出了汗。
她跟周寶璐說:“臣婦可以先開個方子在這裡,娘娘若是肯用,先用六個月,可去寒溼,調體質,大約就能瘦下來,然後再用丸藥調腎經,徐徐圖之方爲妥當。”
周寶璐問:“丸藥吃多久?”
蘇沈氏又十分慎重的想了一陣子,問周寶璐:“問一問娘娘春秋多少?”
“今年七月裡已經十七了。”
蘇沈氏便道:“依臣婦的愚見,娘娘竟不用心急,緩緩調養兩年再生育才是好事,恕臣婦說句不恭敬的話,娘娘年紀還小,身子骨兒還沒長停當,倒是趁如今調養,越發事半功倍,過的兩年,娘娘身子好了,生兒育女纔不傷身子,且不論哥兒姐兒,都更強些。”
大約是見周寶璐和氣,蘇沈氏多說些話,又說到自己拿手的事情上,就不由的認真勸兩句:“臣婦夫家孃家都是世代行醫,也有兩三百年了,雖說與太醫院的御醫不能比,倒因着時日長,見到的或許倒多些,臣婦閒來無事,尋了家裡醫案來看,發覺豪門貴胄之家的夫人奶奶,常常成親的早些,生育也早些,反倒不如平常人家。按理說,這些奶奶們供奉自是好十倍的,多少丫鬟奶媽子捧着,竟是這樣,臣婦看的久了,才發現,生育的早了,大人虧空的厲害,孩子也不怎麼好。”
周寶璐也聽的很認真,且順帶着就把這蘇沈氏給看明白了,或許這樣有專精之人,心思用於所習,便顯得純良,這蘇沈氏開始的時候還有點懼於皇權,膽戰心驚,但到得後來,說到自己的專業了,就慢慢的忘記了那些東西,還真是有一句說一句,只管替病人着想。
十分苦口婆心的勸着太子妃不要這樣早生育。
周寶璐哭笑不得,太子妃的生育,哪裡就單純只是生個孩子,那是國本的一部分,兩年未孕,不止是周寶璐,連蕭弘澄的壓力都大了。
蕭弘澄已經二十一了。
周寶璐說:“兩年太久了……”
話剛說到這裡,裡頭坐着的蕭弘澄已經走到了門口,截斷了周寶璐的話:“兩年很好,你先開了方子來我看看,若有不解的,少不得再問你。”
作者有話要說:猜一猜蘇沈氏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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