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你的模仿非常厲害。不管是招式的動作,還是其中的精髓,都被你模仿得接近完美。但只是接近,而不是真正的完美。”
“被你模仿的每一位都是達人級的高手,所有的招式經過日積月累,千錘百煉,與他們融爲一體。可你終究不是他們,沒法做到與招式的完美的契合,在關鍵節之上總有些微的不和諧。”
“我想,你之所以連戰鬥風格和說話的方式都要模仿,大概就是爲了更加接近被模仿者,減少招式中的不和諧。”
“我說的對嗎?黎恩!”
“不愧是你,這麼快就看穿了。”黎恩恢復了平時的說話方式,模仿狀態隨之解除。
“不過,你爲什麼會說這是《八葉一刀流》?”克洛的問題也是其他人想要知道的。
黎恩也不隱瞞,坦然相告:“我主修的是第七型《無》,無是一種心境,隨着心境的變化,招式也會產生變化。被你針對的是‘無想’,之前在帝都被你破去的是‘無人’,剛纔用出的是‘無我’。”
“無我,所以能容下他人?”克洛若有所思。
“不錯。就像是一間只能住一個人的小屋,我這個主人出去了,其他人才能住進來。”
這一招源自《八葉一刀流》的傳統,他山之石以磨刀。
流派的開創者,《劍仙》雲·卡法伊遊歷東方數十年,會遍東方高手,終於磨出了集刀法之大成的《八葉一刀流》。
流派第一位傳承者,《劍聖》卡西烏斯·布萊特年輕時爲了磨刀,甚至找上了太古聖獸。
流派第二位傳承者,《風之劍聖》亞里歐斯·馬克萊因在進入警局之前也是走遍了大半個西大陸,以挑戰各地名家磨刀。
黎恩當然不會例外,他這一路行來,認識的高手全部打了個遍,方纔有了如今的修爲。和他交過手的高手除了將他的刀磨得更利之外,也在他心中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黎恩稱這些印象爲磨刀石。
在晉入奧傳,悟出無人之後,黎恩一次心血來潮,反“無人唯我”之道而行之,便成了“無我唯人”。在進入這個狀態的剎那間,銘刻於記憶中的一塊塊磨刀石突然開始躁動。其中尤以剛剛對練過的,象徵勞拉的那塊最爲活躍,直接躍入黎恩的心湖之中,投下一陣劇烈的漣漪。
然後,黎恩發覺自己能夠模仿勞拉的武技,不是那種有形無神,而是真正的神形兼備。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了模仿終歸只是模仿,縱然神形兼備,也只得七八分。與本尊的正版相比,在細微曲折之處,難免有點似是而非。
正如克洛接下來說的那樣——
“但是,屋子的主人始終是你,其他的都是客人。不管怎麼調整屋子的佈局來迎合,客人還是客人,不會是主人——這一點差異,就是我的勝機!”
“會那麼容易嗎?客人雖然做不到像主人那樣隨意,但能住進來的客人不止一位啊。”這正是黎恩完成這一招的兩個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是爲了小滴,擁有精靈之眼的她註定要走上博採衆長的路子,黎恩能夠模仿的人越多,這妮子能學會的戰技也就越多。順帶一提,黎恩要模仿一個人,至少得和目標大戰好幾場,某些難學的還要讓塞蕾絲蒂手收集資料,詳細分析,而小滴學習戰技一般只要看三遍——這是天賦差距,彌補不了。
“不管能住進多少人,只要客人不能變成主人,這一招的弱點就不會消失——客人沒法在主人的屋子裡施展奧義啊。”克洛嘴角上揚,奧爾迪涅左手劍前伸,右手劍趨後,擺出一個古怪的起手式。
所謂奧義,是武者將一身所學融會貫通的昇華,是己身武道的具現,需要人、武器、招式融爲一體,缺一不可——只能模仿七八分的黎恩,絕對沒有辦法模仿奧義。而沒有了太刀,達不到人、刀、招三合一的境界,黎恩的本身的也無從施展。以奧義居高臨下,硬破“無我”,纔是克洛口中的“勝機”。
“模仿不了他人的奧義,又施展不出自己的奧義。這樣的你能夠抵擋我接下來的一擊嗎?”克洛的氣勢節節攀升,奧爾迪涅的雙劍泛起湛藍的光芒,那是靈力的光輝,“奧義·終結十字!”
遊戲中沒有出現過的奧義,連伏爾坎斯卡蕾特都沒有見過的絕招,克洛的底牌之一,終於展露人前。
雙劍的軌跡變得超乎常理,無法理解,無法捉摸。黎恩過往積累的經驗和眼力,在這一刻竟是完全失去了用處。
這是克洛將雙劍術昇華至巔峰的結果,更是他性格的體現——奇!
克蕾婭曾對《帝國解放戰線》的首領有過評價:此人擅出奇招,往往在出人意料之處做出驚人之舉,極難對付。
這句話,用於克洛的雙劍奧義也同樣合適。
雙劍在攻擊的途中任意改變方向,明明有時看到就在眼前,但是接近時又在側面,當黎恩防守住了側面時,後面又出現了湛藍的劍光。
黎恩一連變換了三套劍法,俱是以防守嚴密著稱。可是這種嚴密在克洛變換莫測的雙劍之下,仍是不堪一擊,迅速瓦解。
奧爾迪涅的雙劍越舞越快,越舞越奇,遠遠望去好似兩團藍色的星雲將瓦利瑪罩在其中,突不破,逃不開,只能一點一點被侵蝕。
黎恩沒有放棄,他絞盡腦汁,苦思對策。他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傾盡每一分力氣,去騰挪輾轉,去揮劍防禦。
但這只是延緩了他落敗的時間,移動的空間被逐漸壓縮,手中的大劍因爲雙劍無數次的撞擊變得越來越重。
終於,湛藍星團連成一片,化作一個巨大的十字。
下一秒,只聽得一聲“鐺啷”,大劍脫手飛出,劃過一道誇張的弧線,帶着亞麗莎、勞拉等人的心一同跌落。
“勝負已分,你敗了!”奧爾迪涅劍指瓦利瑪,克洛發出勝利的宣告。
“不,勝負纔剛剛開始。”黎恩深吸一口氣,身體坐直。
瓦利瑪右手虛握,弓在腰間,左掌探出,立於胸前。
騎神不死於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