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迷惘和支持

王城會客室內,奧利巴特和奧斯本對面而坐。兩人中間的茶几上有一壺希爾丹夫人剛剛沏好的紅茶,茶香四溢,滿室清香。

奧斯本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細細品味。

“不愧是女王陛下喜愛的紅茶,香氣、溫度、味道都無可挑剔。如此好茶,饒是我偏好咖啡,都希望能天天喝到。”

“雖然這點我也有同感,不過也差不多該開始正題了吧。”奧利巴特放下白色瓷杯,目光灼灼的看着奧斯本,“你想說的到底是。”

“呵呵...”見奧利巴特如此表現,奧斯本也不生氣,笑道,“看來在利貝爾的停留於殿下有着無比的意義啊。雖然以前見面時,殿下就給了我相當柔軟聰明的印象,沒想到現在連堅強都具備了。想必陛下也會非常欣慰。”

“閣下才是,一如既往的膽魄過人。不,氣勢比以前見到時更有壓迫力了。是因爲對眼前吞併的領土範圍不滿足之緣故嗎?”奧利巴特確實成長了很多,以前他絕不敢這麼正面譏諷宰相。

“真嚴厲啊。”奧斯本也不生氣,“不過,可能的話,希望您不要用吞併二字,而用合併爲妙。因爲自《百日戰爭》後,帝國軍還從未有過侵略行爲。”

“確實如此——雖然只是名義上的。被合併的小國和自治州,都有着一些問題。然後問題被激化、獵兵團等侵入、治安極度的惡化。帝國軍應陷入窘境的當地政府的請求介入,就這樣含糊的決定合併,這過程皆是共通的。”

“的確有着這樣的共通之處。”奧斯本坦率承認,“不過那也是動盪時代裡必然會發生的事情,帝國軍只是爲了帝國,爲了實現周邊地區安定而儘可能應對而已。”

“真的做得很漂亮。”奧利巴特的話語益發誅心,“但是...《情報局》的人員過多的被派往周邊地區這點讓人有些在意呢。而且還是在當地的問題激化前就派去的。”

“呵呵,我就不問您是通過何種渠道得到這樣的情報的了。這些全是基於危機管理的思想所做,正因爲如此,我軍才能將那些事件解決。”

“以周邊地區的怨恨與恐怖活動的危險爲交換啊。說實話,你會就這樣隻身來訪利貝爾,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在現今的埃雷波尼亞,恐怕你是最會被當成恐怖襲擊目標的人吧。”奧利巴特知道這位《鐵血宰相》想到了一切,卻依然願意這麼做,格局之深,氣魄之大,匪夷所思。

“實在是不敢當,不過請放心。託優秀部下的福,應付恐怖活動的對策是萬全的。”有克蕾雅用《鐵路憲兵隊》盯着國內,雷克特在《情報局》盯着國外,想要搞恐怖襲擊難如登天。

“優秀部下,比如雷克特嗎?”奧利巴特眼光一閃。

“雖然是個古怪的人,但相當能幹。從這次行程的調整到對恐怖襲擊的對策都一手包辦。託他的福,之後我也能安心前往克洛斯貝爾了。我預定與克洛斯貝爾的政府代表進行秘密會談,最近因爲共和國方面的資金流入,出現了被對抗勢力壓制住的傾向。正想去一次,就趁這次機會一併拜訪吧。”

“怎、怎麼能...”奧利巴特被這驚悚的計劃駭到了,“現在克洛斯貝爾因各國勢力的介入正處於混亂中!因爲是緩衝地帶,聽說正成爲恐怖和犯罪蔓延的溫牀...雖說是非正式訪問,可帝國宰相竟然要踏入那種地方!”

“要這麼說的話,殿下,您不也是一樣嗎?潛入浮游都市,圓滿的完成視察重任歸來。與那相比,對克洛斯貝爾的訪問不過是小事罷了。”

面對奧斯本的反問,奧利巴特無言以對。

“現在,殿下在本國已經被當成英雄。這樣的殿下乘着有《白色羽翼》美名的《埃爾賽尤》凱旋帝都,與以《帝國時報社》爲首的各方面聯絡也毫無疏漏......肯定會成爲如殿下預期的華麗歸國吧。”

“...唔...”所有的謀劃被最需要瞞着的對手一語道破,奧利巴特的臉色沉了下來。

“請儘量活用此機會,鞏固自身的立場吧。殿下,我對您可是抱有很大的期望啊。”

奧斯本的笑容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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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談室外,黎恩閉目靠在沙發上,臉色漸趨平靜。塞蕾絲蒂就是有這種力量,能讓和她聊天的人心神平靜。

亞妮拉絲咬着手指,看看黎恩,又擡頭看看天花板。

莉夏想了想,左手掐個印記,身形模糊,悄無聲息的溶入陰影。

“莉夏,不用了。”黎恩睜開眼,看向即將進入潛行狀態的莉夏,露出一抹溫柔的微笑。

看到那熟悉的、百看不厭的笑臉,莉夏淺淺一笑,放棄原本摸過去偷聽的打算。她就是這樣一心一意爲愛人打算的女孩,哪怕心中會吃醋,也不會看着黎恩擔心。因爲對她而言,他是將她帶出黑暗的太陽,就算飛蛾撲火,仍然義無反顧。

“不用擔心,我沒事。”黎恩直起背,“仔細想想,我呢,就是個混蛋。有了莉夏,不滿足,去撩撥亞妮,還不滿足,還去招惹科洛絲。也就是你們兩個傻丫頭,纔會願意往我碗裡跳。”

亞妮拉絲沒心沒肺的笑着,傻丫頭配大混蛋,聽着不壞。

“科洛絲和你們兩個傻丫頭不同,她聰明,顧慮也多。倒不是她想得多,是她的身份逼得她不得不想得多一些。”

“不久前,女王陛下找我談過一次......別擺出那副表情嘛,女王陛下又不是洪水猛獸,不會吃了我的。無論是從祖母還是從女王的角度,她都不支持科洛絲和我交往。以那位眼光自然看得出我不會放棄你們,做祖母的,又怎會希望孫女嫁給一個花心大蘿蔔呢?”

“只是孫女的幸福終究是她自己的,祖母沒法照看孫女一輩子,如果她認準了,祖母也只能跟着認了。”(主要還是黎恩各方面確實還不錯。)

“但是,祖母可以妥協,女王不行。站在女王的立場上,需要考慮的事情更多。如果王位繼承人是杜南公爵,科洛蒂亞只是單純的王室成員,倒還有可操作的餘地。可既然是一國未來元首,婚姻在很大程度上不能由自己做主。如果我的國籍是利貝爾,運作一下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奧賽蕾絲家族開明的很,女王陛下故去的丈夫,還有科洛蒂亞的母親都不是什麼豪門子弟。”

“問題是我是帝國出身,姑且也算個貴族,還是個來歷不明的養子,真要是和科洛絲結婚......嘖嘖,利貝爾軍政兩界肯定是大片反對。帝國那邊就更糟,舒華澤家本就因爲收養我這個來歷不明的養子被貴族圈排擠,要是再和利貝爾的王太女結婚,會不會被不順眼的傢伙扣上裡通外敵的帽子呢?”

“所以啊,真想和科洛蒂亞在一起,那就得讓各方都閉嘴。而我,沒有這個能力擺平兩個關係一直緊張的國家。”

“沒有能力給科洛絲幸福,也就沒有資格要求她怎樣,充其量就是躲在這吃吃醋而已......”

“這麼複雜的問題我是不懂啦。”亞妮拉絲學着黎恩慣有的動作去摸他的頭,“不過,我認識的黎恩可不會這麼輕易放棄哦。你不是說只要爺爺打不死你,就不會放開我的手嗎?我想,對科洛絲,你也不會放棄的。”

“黎恩,你知道我的直覺一向很準。我有預感,總有一天,你會讓整個大陸震驚。”莉夏握住他的手。她沒有勇氣的時候,他把勇氣分給她,現在輪到她把勇氣還給他了。

“我會幫忙。”靈魂鏈接的那頭,聲音澄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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