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曜歷1204年,9月15日。
距離風雲變幻的通商會議已經過去兩週,除了黎恩,VII班的其他人繼續着兩點一線的軍校生活,平淡而忙碌。
在這樣一個晴朗的秋日午後,主校舍的會議室召開了本年度首次的“托爾茲軍官學院·理事會”。
會議由梵戴克學院長主持召開,參加會議的有理事長奧利巴特·萊澤·亞諾爾,以及伊琳娜·萊恩福爾特,卡爾·雷格尼茲,盧法斯·艾爾巴雷亞三名理事——沒錯,所謂的理事會就是VII班的家長會。
“——以上本年度·前期課程的運作報告結束。”主位上,梵戴克學院長按照慣例進行工作彙報。
值得一提的是,這位年事漸高,卻絲毫不顯老態的名譽元帥,從會議開始始終保持着標準的“稍息”軍姿,於巋然不動間,盡顯軍人風采。
“原來如此,各種活動的運作似乎沒有什麼問題。和其他的軍官學校和高等學校相比,學力、成績也來得較高。”卡爾對學校的狀況表示滿意。
盧法斯贊同道:“2年級生也沒有輸呢。擔任學生會長的女孩子在學業以外的活動也很活躍。”
提起優秀學生託娃,奧利巴特呵呵一笑:“在之前的通商會議,她也以學習爲由參加了隨行團,表現似乎遠遠超越了職業書記官……唉,雖然通商會議本身以那樣的方式落幕。”
“是啊……我集團的股價也依然劇烈震盪。”伊琳娜深以爲然,以她的能力也不免有點看不透未來幾周的經濟形勢。
“對於帝國經濟來說,也不是可以放任不理的問題。話說回來——”卡爾突然臉色一肅,“——關於上個月的實力考察,I班和II班的成績退步,有點令人在意。這會不會是對於貴族學生的特別待遇所產生的反彈?”
“8月中,只有貴族學生爲了學習將來如何經營領地,被允許返回家鄉。”奧利巴特進一步點出問題所在,“雖然是托爾茲的傳統,但在現在的時代是否有點過時?”
“恕我多言,傳統原本就是保存下去纔有價值。”面對兩人的發難,盧法斯表情不變,“文化、藝術、階級制度……帝國之所以爲帝國的傳統,果然還是應該遵守吧,就像本學院繼承了德萊凱爾斯大帝的理念一樣。”
卡爾順勢說道:“但是,就我所知,大帝注重的是設立一所不受階級限制,自由的軍管學院。因此,纔會在貴族男性佔大多數的兩百多年以前,也開放讓平民男性入學……現狀是女性也獲准入學,而平民學生的數量大幅超越貴族學生。現在,我們是否才應該實現大帝真正的理想?”
“不——那個時候,平民男性會被允許入學,也只是以‘隨從’的身份。”盧法斯寸步不讓:“隨從跟隨騎士,騎士服從領主,而領主們所擁戴的纔是皇帝,這是埃雷波尼亞的傳統。軍官學院的組成,也能說是體現了這種秩序吧。那麼現在看來,真正扭曲的是這種秩序。難道不該這麼解釋嗎?”
“唔……”面對盧法斯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卡爾一時無言以對。
“哎呀哎呀,如果真的是那樣,我也可以很輕鬆地通過意見……”奧利巴特無奈地攤了攤雙手,“實在沒有比兩位聚在一起更棘手的事了,真希望這個部分也能回到大帝時的傳統呢。”
在大帝的時代,皇權達到了一個最爲鼎盛的時期,無論是公爵也好,侯爵也罷,無人敢在明面上違逆德萊凱爾斯的意志。(違逆的,獅子戰爭裡死掉的那些就是前車之鑑。)也就更不會有理事制衡理事長的事情發生,所以奧利巴特有此感慨。
“呵呵。”事不關己的伊琳娜聞言發出一聲輕笑,會議室內劍拔弩張的氣氛因爲她的介入稍有緩解。
“這下倒是被擺了一道。”盧法斯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評估理事長的意見,並將其調整爲能夠實際執行的方向,也是我們的義務。”卡爾找了個臺階,不再繼續糾纏。
“看吧,有夠棘手的。”奧利巴特苦笑道,“梵戴克學院長也說說他們吧。”
“我只是這場理事會的主持人而已。就讓我期待年輕的殿下對於改革的熱情吧。”梵戴克把鍋原封不動地拋了回來。
“嗯~不愧是我的恩師,比他們還要棘手。”奧利巴特故作吃癟狀,引得理事們忍俊不禁,氣氛也隨之好轉。
“那麼,接下來的議題由我來提出——”始終作壁上觀的伊琳娜開口道,“關於導力網絡與導力杖,大致如我剛纔的報告。特別是有關導力網絡……今後勢必需要引進保全技術吧。”
“嗯,沒有錯。”奧利巴特點頭道,“目前,與IBC之間的仲介變得較爲困難,有需要直接委託財團就是了。”
“這就交給我吧。相關技術,我們已有儲備。”伊琳娜平靜的臉上蘊含着強大的自信。
自信何來?自信來自於RF社迄今爲止最神秘的一位股東,他爲財團提供了當下最先進的網絡安全技術。
“還有,另外一件事是有關魔導杖與ARCUS的運用。換句話說,是關於《VII班》今後的運作。”(這句話老實說我有點沒看懂。)
提及此事,卡爾和盧法斯的目光變得凝重起來。
伊琳娜繼續道:“先不論我的女兒目前在其中就讀……之前加雷利亞要塞的事件有不得不重新檢討的必要吧。雖然從結果來看,《ARCUS》發揮了通常以上的效果……但在這樣的狀況下,還應該要繼續《特別實習》的訓練課程嗎?”
“……很困難。”盧法斯沉聲道,“不論是恐怖分子事件,還是克洛斯貝爾方面的問題,都是無法預測到的情況。”
“至少這個月可能必須終止吧。等到恐怖組織被逮捕,克洛斯貝爾方面也平靜下來之後,再重新開始就行了。”卡爾也是同樣看法,三位理事罕見地達成一致。
“……”奧利巴特在長久的沉默之後,突然大聲道,“‘年輕人啊,成爲世界的基石吧。’如你們所知,這是在學院內流傳的德萊凱爾斯大帝的話。而VII班的各位,在加雷利亞要塞的事件中,可以說體現了這句話——阻止了列車炮發射的慘劇,保護了‘世界的基石’。並非受到命令,而是因爲自身覺悟而下定決心。或許莽撞、或許輕率,甚至或許可說很不知天高地厚。但是我身爲學院的理事長,很以《VII》班的各位爲榮。”
“——今後,埃雷波尼亞,不,是塞姆利亞大陸本身,可能會進入劇烈變動的時代。但也因爲這樣,《特別實習》的意義才如此重大,在獲得能共同跨過劇烈變動的時代之‘強勁’與‘啓發’這一層意義上而言。你們不這麼認爲嗎?”
奧利巴特怎麼可能會同意終止《特別實習》?他二十多年的所思所見,他在利貝爾見到學到的一切,他以及與他志同道合之人所揹負的意志盡數蘊含在VII班與《特別實習》之中。在他心中,這是開闢未來的光芒,閃耀的可能性之光。
但是,這道光現在還很微弱,還不夠成熟,需要引導,需要歷練,方能走向成熟——《特別實習》正是不可或缺的一環。爲此,他必須確保《特別實習》的實施,不,應該說局勢越惡劣,就越要實習。只有這樣,當光芒綻放之時,纔會越發璀璨與奪目。
“……”
“……”
“……”
第一個開口的是伊琳娜:“的確……能實際感受到班級全體一起向上成長。雖然還不知道我不成熟的女兒能展現出多少可能性。”
“哈哈,這麼說的話,犬子也是一樣。”卡爾不禁莞爾。
“我弟弟也一樣——”盧法斯也是微微一笑,“但是,似乎因爲進入這間學院,稍微突破了自我。”
聽到三人如此說,奧利巴特終於露出一絲笑意,朝着梵戴克學院長一點頭,後者會意,起身道:
“下個月有《學院祭》,因此原本就沒有安排實習。本月底的《特別實習》,是否需要按照計劃進行——贊成的人請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