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世界中的李吳再次閉上雙眼，意識視線中，一人，盤坐於地，那是他自己...還有一人，擡頭看向半空，帶着妖冶的笑容，對上了他的視線。
“看來，你已經成功了。”
神識，居然也能夠聽到聲音。
視線再轉，距離坐在地上的自己百米外的範圍，一切便開始變得模糊了...
現在神識所能到達的極限，便只有百米。不過，李吳已經心滿意足了。
識境的晉升並沒有什麼大的動靜，無剎也沒有什麼新的發現，一切都那麼稀鬆平常。
霎時，神識散去，地上的李吳睜開眼來，腦內只覺前所未有的清明，感受着體內爆棚的力量感，不由心情大好，現在的他，即便比之前運用黑色氣息那時的自己也要強上幾分！而且境界的靈力限制再次打開，他還可以不斷變強。
同時，新的神識力量，亦能夠支撐他釋放更爲強大的靈技了...
“也不知道到達識境巔峰，能不能打贏谷底的那隻邪魔...”
李吳不禁暢想起未來了，但聽到這句唸叨的無剎卻是好笑地嘴角一咧。
“怎麼？越一級戰鬥已經不能滿足你了？現在就想着去挑戰宗境邪魔，你還真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啊。”
顯然，無剎似乎很清楚高菊平原邊緣的那一處斷層下的情況。
“宗境？那還真是六級的邪魔啊？！”
李吳驚訝地出聲道，饒是之前就有推測，但此刻纔算在無剎大佬的話中得到了印證。不過，他還有些疑惑...
“那些邪魔明明就很頻繁地在入侵人類城市，但恐怕沒人會想到，它們一直以來卻把真正的戰力藏了起來，可，爲什麼...”
疑惑的眸子投向無剎，李吳覺得對方應該知道一些原因。
“你應該聽說過，墮神族吧？”
無剎突然問了一個看似無關的問題。
“嗯。”李吳點點頭。
“你覺得，邪魔和墮神族之間，是什麼樣的關係？”
“額...同夥？”
兩者似乎都是敵人，李吳便慣性地想到。
而無剎卻是莫名一笑，紫紅色的眼眸愈發深邃。
“那是在神族還活着的時候...現在神族死光了，可邪魔，卻將所有生命視作敵人，那麼，你覺得，現在它們最大的威脅，是誰呢？”
“額。”
李吳可不懂其中的道道兒，只得不做聲地繼續聽着無剎說道：
“那些蟲子的主人，在害怕呢......所以它迫切地想要恢復實力。”
“我之前有提到過，邪魔無法吸收靈氣，所以只能吞噬擁有靈的生命體。但凡人所能帶給它們的靈實在太少了，它們需要的，是更強大的修士...”
“等等！”
李吳突然想到了什麼，略爲震驚地說道：
“更強大的修士......難道，邪魔是刻意讓一些弱小的羣體進攻城市，以此給人類帶來危機感，然後迫使人類的修煉進程加快，到時候...它們就能割韭菜了？！”
“你猜得差不多了。”
無剎手一擺，印證了李吳猜測的準確性。
“邪魔從一開始，就沒把人族視作威脅，它們在圈養人族，同時，淘汰掉一些劣質的同類。”
“淘汰同類？”
“沒錯，邪魔的數量是無限的，卻又是有限的。本源限制了它們的數量，但只要本源存在，它們又可以無限重生...”
“本源......”
注意到無剎異樣的眼神，李吳隱隱覺得對方話中的本源，說的就是自己吸收的那些黑色氣息...
“你看起來...似乎沒什麼想法？”
“嗯？”李吳不解地看向無剎。
“聽到自己的同類被當成牲畜一般圈養，不會很憤怒嗎？”
“......”
李吳沒有考慮過這樣的問題，那些陌生的人，於他而言就像是存在於兩個不同的世界，他們的選擇與態度，李吳並不會太在意這些東西。只是對他自己來說，他不喜歡那種被操控的感覺，他也並不是真的牲畜，所以不管是圈養也好，蔑視也罷，就算打不贏，也只管去戰鬥就好了......
有時候普通人的反應會更加有趣一些...無剎看着李吳那副老是出乎意料的平淡臉色，這才忽得有些察覺到，這人似乎也有點不正常...
“不過，我倒挺想看看，被視作牲畜的存在，未來反過來吞掉邪魔的場景......這纔是我想要的戲劇性呢...”
“話又說回來，那些蟲子將墮神族視爲最大的敵人，可也真夠高估自己的...”
李吳盯着似乎自言自語的無剎，不由出聲道：“墮神族很強嗎？”
“自然。”
“那爲什麼，他們不先把邪魔清除掉，這樣就沒有任何威脅了。”
“呵呵，沒有人願意做那種麻煩事。”
無剎的笑容再度邪魅起來。
“況且，邪魔需要更強大的修士，墮神族，同樣需要更高級的結晶吶...”
“......”
李吳貌似聽到了一件蠻不得了的事。
接下來，沉默良久。
“看來我得走了，你的秘密，我下次再來找...”
“等等，”
李吳忙是叫道，不然無剎怕是一眨眼就又消失了。
“還有什麼事嗎？”
“你...是墮神族吧？...”
說實話，李吳之前就有想過，但並不是很想問的，但不問，心裡又始終沒個底...
聞言，無剎神色似乎並沒有多大的波動，還是帶着那副似笑非笑的絕美面容。
“是，也不是。”
這樣的回答讓李吳有些懵，只得瞪大了眼睛盯着對方。
“墮神族，並不是一個種族。真正的墮神，可不會自稱墮神族，而是自詡真神。事實上，我們本就是神族，只是被劃分爲黑暗罷了。當然，現在的墮神族中，確實不乏一些自以爲掌控了黑暗，其實已經被皆盡吞噬的存在...”
“那你......”
“我？我的存在，僅僅是因爲光明無法包容那些特立獨行的個體罷了，有些時候不在乎，也會被視爲一種罪過呢，哈哈哈...”
那隱藏深處的一抹瘋狂似乎要蹦出來，無剎的神情中，罕見地帶着一絲憤怒。
“不願選擇光明，便只能成爲黑暗？
不覺得可笑嗎？
這個世界，混沌才應該是主流。
可那些生命總是懼怕着混沌，似乎那會讓他們活不下去？
可笑！
活在虛僞之中，努力扮演面具外的自己，那就是所謂生命的意義嗎？
光明？黑暗？
一羣人爲了製造爭端，爲了在各種形式的戰爭中找尋意義，爲此所編織的謊言罷了！
強大的生命，弱小的生命，虛僞的存在，卑賤的存在！都不過是故事中的一個角色，所佔的比重應該都是一樣的！
爲什麼？混沌都不曾否定它們的存在！可那所謂的光明，卻要毀滅混沌...或選擇它們，或被排擠爲黑暗......
呵，這麼看來，或許黑暗的包容性，還更大一點呢。”
“......”
李吳目瞪口呆地看着失態的無剎，突然覺得對方也不那麼神秘了。不過有些東西他現在並不瞭解，所以更無法作出評價...
回覆心情的無剎突然沉默下來，眼中卻還有些晃神。
“不過，墮神族中的確是一羣瘋子，即便是瘋子也無法認可瘋子，就像殺人犯與強健犯同樣會相互鄙視一樣，負面的存在不見得就能認可另一種負面的存在。”
“但毫無疑問，整個墮神族的意志，對於普通生命而言是絕對對立的存在，至少在現在，我們的確是你的敵人...”
李吳並不明白對方爲什麼要強調一句“至少在現在”，但他還是忐忑地說道：“墮神族什麼樣我不知道，但至少在我看來，你並不是敵人...”
“呵？哈哈哈哈哈...”
聞言的無剎大笑起來，下一刻，臉色卻是突兀地一變，神情暗沉下來。
“永遠不要試圖去理解一個瘋子，也許除卻某一點他們與正常人沒有任何區別，但只是那一點，很可能便是致命的缺陷...墮神族中，這樣偏激的瘋子也不在少數，可往往，他們藏得很好......”
無剎再次笑了起來，但那張無暇的面龐卻始終透着一股陰寒。
“我不是很喜歡玩弄人心，那樣會有一種負罪感。我只是在創造自己感興趣的故事，僅此而已。所以，不要去相信我，而是要警惕，要懷疑...當然，即便如此你也改變不了什麼，有些東西已經註定，或許我也只是順着本來的故事在走......”
“結局是好是壞，並不重要，只要故事夠精彩就好了，哈哈哈......”
說着，那纖長的手緩緩擡起，指向李吳。
“當然，有一點至關重要，你，可得做好憎恨我的準備，別到時候，再跟我打感情牌哦~”
話音落下，還不待李吳反應過來，眼前的身影便突然凝固，接着悄然消失，隨風散去......
咕嚕，
李吳失神地嚥了咽口水，一時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