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無常

在震天而響的吶喊之聲之中,成羣的部隊一波接着一波的撞擊在一起,閃亮的刺刀在陽光之下出刺眼的寒光。

周吾幾乎是翻滾在北洋軍猛烈的機槍火力中,雖然二班副的那枚手榴彈讓北洋軍的火力嘎然而止,可是從橋頭那麼打來的北洋軍機槍卻已經嚴重威脅到了這邊。而且趁着老馬他們的機槍火力剛轉移,北洋軍的炮兵掩護小隊就壓了上來。一挺從那邊前線臨時補給點方向掃射過來的馬克沁重機槍噴出的火龍在硝煙中割裂出道道飛舞着的炙熱火線,子彈幾乎是-颼颼-的從周吾的耳邊擦過,飛過的子彈近得周吾都能夠嗅到那股子帶着死亡氣息的炙熱金屬味。

那冷冷的擦過耳邊、面頰的灼熱帶出的生疼生疼的感覺的確很不好受,甚至是有些火辣辣的疼痛。北洋軍的火力實在似乎太兇猛了,周吾再次看到,不遠處已經有兩個弟兄倒在了那裡……

轟,一枚北洋軍小鋼炮打來的榴彈在距離不遠處炸開,劈頭蓋臉的碎土塊噼裡啪啦的散落而下,砸在周吾的大檐帽上,腦袋一陣生疼。面頰上更是被碎土裡的石子給擦得血痕斑斑。

“媽的,拼了。”周吾咬了咬牙,猛然撲上前去,擦着田埂邊就撲了過去,手中的博朗寧左輪手炮一通猛放,將幾個北洋軍打翻在地,掩護着小兵他們向二班副和柳大鬍子他們靠攏。

老馬半趴在墳堆後,抵肩的馬克沁機槍不時的吐出道道炙熱的火焰,拋殼挺將滾燙的彈殼不斷彈出,叮叮噹噹的掉落滿地。

整個戰地都已經接連的亂作一團了。哧哧冒煙的手榴彈打着旋的帶着自由落體的軌痕飛落在滿是血污、彈殼、屍體碎片的泥土地上,砸出一道道照亮四下的火柱。槍彈在四下裡橫飛着。

-轟-的一聲,一團火光在背後炸開,強勁有力的氣浪挾摻着熱焰從頭頂上怪嘯而過。周吾縮了縮腦袋,啐了口唾沫。

看着看着接連被子彈追得屁滾尿流的師座周吾,二班副大聲的吼道:“火力掩護!”

兩名偵察兵一個躍進,飛身而出,透出兩枚手榴彈。-轟轟-的爆炸聲接連炸響,飛舞着的破片和氣浪驅散了綻放出的煙雲,騰放而開出炙熱的火光。

-轟-一北洋軍打來的一枚小鋼炮彈近在咫尺的而下,60毫米迫擊炮扔來的殺爆彈釋放出的死亡破片帶着歡騰而開的氣浪將諾大片戰地吞沒。

周吾運氣非常的不好,被重重的推搡了出去,氣浪將他掀翻在土坎下的一窩草叢中,一名榴彈手也被拋飛了出去。但是他的運氣又非常的好,身上毛傷也沒有,另一名戰士則沒有這麼好運了,他的身軀擋住了幾乎全部的金屬破片,當血肉模糊的身軀被高高掀飛而起的時候,周吾感覺到了自己的鼻子陣陣的酸。

又是一長梭的機槍彈點點飛舞而來,剛剛爬起身的周吾腳下一個趔趄,又一頭栽倒。

北洋軍機關槍-噠噠噠-狂嘯的機槍彈雨劈頭蓋臉的橫掃過來。幾乎將周吾被捂在了那裡,北洋軍也看出周吾是革命軍中一個大官。

剛剛射殺了一個北洋兵的柳大鬍子就在這時發現了師座周吾的危險,搶忙的一拉槍栓,將一枚7.92毫米子彈推入了漢陽造槍膛。張弦待的撞針收緊了蓄勢,隨時準備撞擊向那黃銅帽的底火。

微微挪了下身子,柳大鬍子微微一歪,微顯瘦削的右肩頂住了山寨79毛瑟步槍那平直的槍托。

一個趴在土溝旁,正如同小田鼠樣露出小半個腦袋的北洋軍機槍兵被壓下了準星處。

密佈着螺紋線的黑森森的槍管內,7.92毫米子彈那尖銳的彈頭帶着點點金屬的暗澤。微微扣下扳機,收緊的彈簧勢能倏然轉化成強烈而出的撞針動能。

那個北洋軍機槍兵已然被壓在了死亡線的邊緣處,-砰-,雖然撞針狠狠砸向了彈殼尾斷,巨大的動能由於子彈內部的裝藥的劇烈燃燒而轉變稱內能。火藥氣體旋即產生巨大的壓力將彈頭推出。沿着密佈的螺旋線,火熱的彈頭破空而出,清晰感覺到二道火的柳大鬍子微微側身,他可以見到那露出半個腦袋的小田鼠-突-得一下歪頭癱在一旁,一股濁紅慘白之色微帶着曲線拋灑而出。

側着身躺在土堆後,壓力驟降,周吾擡手探出槍,衝着不遠處的一羣北洋軍士兵狂亂的掃射着。博朗寧那短促的射擊聲如同重錘樣的沉悶在槍炮聲大作的夜空下

滾燙的彈殼胡亂蹦跳着落下,破風帶火的子彈頭在因爲煙火與染血而變得灼熱的夜空下撕裂一個又一個北洋軍士兵的身體。狠狠地鑽開小小的彈孔,粗魯而又暴虐的撕開肌肉纖維組織,扯爛薄弱蟬翼的內腔粘膜,翻滾着旋出可怕的內腔創傷。

血管、神經組織、以及柔弱的內臟在子彈的質硬麪前顯得那樣的脆弱。當金屬和化學成分佔7o%的水分所構成的肉質相碰撞時,那完全就和穿透一塊豆腐沒有什麼區別。

由空氣進入肌體,運動介質猛然生變化,創道週轉的組織受到失穩高運動的彈丸作用,瞬時空腔頓時形成,儘管肌肉組織具有極強的彈性作用,但仍然無法使得大量受損的肌肉組織恢復到原有狀態,一個永久性的空腔就此形成,而同時,由於驟然加大的阻力,猛然釋放出的彈頭能量被以壓力波的形式向四周迅傳開,當動能與勢能攜帶着灼熱撕開那密密層層交疊編組的肌肉時,鮮血不可避免的從創口處被釋放了出來。

整個炮兵陣地的周圍已經成了一片血肉滿地的殺戮之地,密集的機槍彈雨和詭異而來的步槍彈彈將任何一個試圖反擊的北洋軍直接打得血肉橫飛。

周吾興奮的盯視着那幾門北洋軍的克虜伯山炮。在這幾門山炮的周圍躺倒了太多的北洋軍士兵。一具具奇形怪狀的屍體保持着臨死前的那最終定格的動作。

嘿,又一個不知死活的傢伙從一門火炮的炮身後縮頭縮腦的冒了出來,一長梭的機槍彈紛飛了過去,敲打得炮身叮叮噹噹作響。躲在炮身後的北洋軍一個箭步起身,幾乎就在同時,一枚從側面打來的7.92毫米子彈呼然而至,巨大的衝擊力將他錘倒在地。側臉完全被飛旋而來的子彈給打得開了花,猙獰的創口處,污濁汨汨得流了出來。

“敵人大部隊正在往回走,如果繼續,我軍傷亡恐怕很大,師部怕咱們再也無法頂住……”看着一臉興奮的周吾,師部被李想遣出來的通訊員把到了嘴邊的話楞是說不下去又給嚥了下去。

周吾顯然是注意到了他欲言又止,皺皺眉頭,“有什麼話說吧,幹嘛吞吞吐吐的?”

“北洋軍這次準備的裝備如此之強,進攻意志如此之大,而我軍又成疲憊之師,大帥擔心……”擡眼看了下正興奮的盯着北洋軍炮營陣地的周吾,他咬咬牙,心一橫,接着說,“大帥擔心會有我們將會陷入全線被反包圍,無法安全突破的不利局面之中能夠。那樣的話我們的損失也就大了!”

周吾關注戰場的雙眸嗖然轉移,猛的盯着他:“你的意思是我們要立刻撤離戰場?”

周吾死死的盯住這個通訊參謀,良久方纔挪開自己的目光。

“不是,不是,啊!是,是……”這個年輕參謀被周吾師座滿是煞氣的目光盯得渾身發毛,語無倫次,最後稍稍鎮定的說到,“不是我的意思,是大帥和師部的意思。戰鬥最初的目的,在此地只是吸引敵人,沿途騷擾之……必須想盡一切辦法不能陷入在被動之中。”

稍一凝思,周吾苦笑說到:“肉已經到嘴裡,又要吐出去,實在不甘心……既然是大帥的命令,也是爲了大局着想,我會執行的。”

猛烈的炮擊掩護下,成羣的北洋軍在軍官們的彈壓下,成羣結隊的衝了上來,稀稀拉拉散落成線的步兵衝擊集羣幾乎填滿曠野,看上去就如同一抹一抹的黃色顏料潑灑出的線點一樣。

北洋軍終於展開逆襲!

不斷有炮彈劃過悶頭窩在防禦陣地裡躲避炮火的革命軍士兵們的頭頂,砸落下來,密集的爆炸聲此起彼伏,一團接着一團的火球沖天而起。

大地在猛烈的爆炸聲戰抖着、痙攣着,出陣陣的顫抖,就連空氣中的那股炙熱也因爲漫天飛舞的鋼鐵和橫飛的血肉而變得更加的炙熱,滾燙滾燙的,幾乎就像是要燃燒起來一樣。

到處都是蜂擁而起的煙柱,塵土在四下飛濺,許多革命軍士兵直接被驟然綻放而開的死亡之花吞沒其中,那滿天都是飛舞的血雨腥風。

“師座,師座,狗曰的炮火打得太猛了,弟兄們的傷亡實在是太大了。”銀泰盯着漫天的炮火從戰壕的另一頭跑了過來,一見到周吾便是沙啞着嗓子說到。

“準備撤出戰場,快點!”周吾不留絲毫情面的說到。

只是短短的一刻接觸戰,到處都是那一團團的焦黑和觸目驚心的鮮紅,整條戰線上血肉橫飛、屍橫遍野,儼然被點燃成爲一片火海,被變成了一座人間地獄。

幾挺馬克沁重機槍幾乎就是同時突然的吼叫起來,緊接着整個戰線如同炸營一樣,各種輕重火力如同暴雨傾盆一樣,向着北洋軍的進攻隊伍猛烈掃射。革命軍開始爲撤退做掩護。

也許是看到開始撤退的革命軍,一堆堆北洋軍士兵突然變得勇敢起來,紛紛跳出隱蔽,拉開散兵線,交錯掩護着,緩緩攻擊前進。

槍聲驟然猛烈起來,伴隨着幾梭曳光彈交織紛飛在燦爛的陽光下,突然的響起一陣密集的手榴彈爆炸的轟響。作爲火力支持點的馬克沁重機槍-嗵-嗵-嗵-的咆哮着,黃燦燦的金屬彈殼稀里嘩啦的落得滿地,在蕭瑟寒意的冬天中冉着騰騰的熱氣。

硝煙的味道很是刺鼻,嗆的人難受。周吾搖了搖頭,在這樣彌散着無數細小火藥微粒的空氣中,喘口氣都難。

剛剛纔探頭而出,北洋軍暴雨樣的機槍彈便傾盆而下,火鏈樣的‘鞭子’橫掃過戰壕,濺起一排點點星星的土灰。周吾搶忙的低下頭來,他算是反應快點的,很多革命軍士兵就是在北洋軍這樣猛烈的機槍火力的掩護下傷亡的,不斷的有人被這樣猛烈的機槍火力撂翻在戰壕裡。

一陣短促而又猛烈的爆炸聲中,炒豆樣的槍聲又一次密集而起。一波接着一波的北洋軍士兵從煙雲之中冒出,前抵的步兵炮瘋狂地轟擊着革命軍的火力點,掩護着步兵的進攻。密集的槍聲之中,雙方的士兵互相射擊着,不斷有人倒下。

革命軍前就是一片沒有任何掩蔽物的平坦開闊地,然而此時,這片開闊地,傾刻之間被炸得宛若月表樣,滿是彈坑。在革命軍的火力下,成羣的北洋軍利用這這些彈坑的掩護,逐次向前進攻。但他們的進攻部隊在白米的距離上,便是遭到了革命軍猛烈的火力阻擊。

手榴彈一個接一個的在北洋兵的人羣中炸開,紛飛的彈片無情的撕開了北洋士兵的血肉。綿密而起的煙雲轉眼便是將成羣的北洋兵吞沒在其中。慘叫聲接連不斷。

革命軍士兵也是不斷倒下,在北洋軍猛烈的火力下,他們幾乎是被密集的彈雨壓得擡不起頭來,許多弟兄甚至剛剛冒出頭來,便被飛來的子彈給打倒。

到處都是散亂的彈坑和殘破的屍體,周吾趴在戰壕的壕壁上,陣陣的口乾舌燥。慘烈的戰鬥已經讓所有人忘記了什麼是害怕,滿眼之間到處都是猩紅火紅之色。

北洋軍瘋狂的進攻之中,岌岌可危的時候,周吾和他所率領的偷襲部隊也真陷入在一片危機之中,難以脫身。

從橋頭方向增援而來的北洋軍正拼命的壓制着老馬的火力,要不是顧及這裡是炮兵陣地,北洋軍的小鋼炮彈早就砸過來成堆的炮彈了。不過就便是沒有炮火和小鋼炮火力,從前線補給點那邊增援而來的北洋軍也足夠將人數寥寥的周吾所部給湮沒在死亡中的。

從河對岸掃射過來的重機槍火力使得二班副和柳大鬍子他們幾乎動彈不得,而負責炮兵掩護的那一小隊的北洋軍也拼命的展開反撲,一時之間竟是讓整個革命軍被壓制住了。

-轟-一聲巨大的爆炸聲,稍遠處的兩個弟兄在一團炙亮的火球中被掀翻出去,橙紅的火焰割裂開夜的黑幕,將四野照的昏黃。這是北洋軍甩來的手雷。

拼命吼叫着馬克沁的火力掩護下,三五個北洋兵從側翼摸了上來。

“我操!”周吾破口而罵着,一羣子彈幾乎如同飛蝗樣,擦着他的耳邊就飛了過去,驚得他一身冷汗。

“師座,你們快撤!”一聲嘶吼從周吾的身後傳來。詫然回頭的周吾只見一條胳膊在滴着血的老六猛然躍出了上去。他似乎在剛剛北洋軍打來的一陣彈雨中掛彩了。

“媽的,老六,你給我回來。”周吾吼道,“要不然老子槍斃了你。”

然而火光中,那個身影卻是依然義無反顧的衝向了北洋軍。

“媽的,媽的,弟兄們開火,掩護他。”看着胸前掛着手榴彈袋的老六的身影,周吾知道這個東北漢子想要幹什麼。“打死那些狗曰的。”

稍帶着硝煙氣息的微風此時怎麼都讓身在師部的李想覺得心煩意燥。那從洞開的觀察口處,順風涌入進來的陣陣炮火驚鳴之聲,此時在李想的耳裡聽起來,怎麼都覺得如同是一記又一記的重錘狠狠地敲在自己的胸口。

看着那遠方騰起的濃黑煙柱,李想不由得心情焦慮。扶搖垂掛在天地之間的那一道道濃黑之色的煙柱,此時在李想看來,就如同是喪禮上的黑紗一樣,垂幕飄零在風中。

心情的煩躁讓李想不得不反覆踱步,以此來稍稍緩解下自己緊張的情緒。穿越這些年的經歷生與死的歷練,他已經不是一個太過容易將心緒掛在臉上的天朝小城管,使得自己的喜怒哀樂很容易就爲人所洞察的普通人。

然而,此時就連荷槍實彈站在師部掩蔽體外的衛兵都可以看得出來,李大帥此時是在爲周吾部能否安全脫離戰場而擔心。幾個通訊官也不由得就自己的呼吸都放緩了許多,梅迪小妹也不再向大帥置氣,身怕自己緊張的情緒給已經如同火山樣積蓄着怒火的李大帥火上澆油。

“周吾那邊有什麼消息沒有?”這是一連十多分鐘內,李大帥從小東山下來之後說得最多的一句話。

然而參謀們輕搖着的頭、低聲的嘆息之聲卻一次次讓李想的心給驟然的抽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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