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哈爾濱後,日子似乎又變回從前,變成了那股死水,毫無生氣。
梅夕強迫自己的心不起任何波瀾,整個人都帶着股奇怪的平靜,照例看病讀書,朝所有人都微笑,但他卻也再也沒去過酒吧過夜。
畢竟,韓揚走時的眼神還是給了他刺激,讓梅夕感覺自己像個衰老的譁衆取寵的小丑,又可笑又殘忍。
那種感覺並不好過。
大約直到下了第一場冬雪之後,他才漸漸的平復下心態,恢復到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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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外面格外的冷。
梅夕從診所出來的時候,情不自禁的拉緊圍巾,鑽上車就往家開去。
但是開過了幾條街,他卻從後視鏡裡看到了輛很奇怪的尾隨的黑色奔馳。
梅夕不禁皺皺眉,開得快了些。
沒想到那輛車卻半步不落。
梅夕很擔心是自己的花心惹到了誰,到了小區門口的時候實在忍不住,猛地停了車。
當然那輛車也停下了。
他帶着微慍怒走過去,卻越走腿越軟。
因爲那輛車裡,坐的實在不是個應該再出現的人。
看來梅夕真的低估了韓揚的承受能力。
他很緊張很遲疑,呆呆的站在了路邊的積雪上,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韓揚剪了個很短的頭髮,穿着皮衣利落的下了車,倒是很精神的模樣,朝梅夕微微的笑了一下。
沒想到梅夕扭頭就往家走去了。
韓揚立即追過去拉住他說:“你爲什麼這麼怕我,想盡辦法拒絕我,你不要再騙自己了好不好,難道我就讓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梅夕甩開他道:“沒有。”
韓揚說:“那天是我太沖動了,可是你……真的有點不顧及我的感受,但我第二天還是去送你了,是你先走了……這些日子去青海陪導演改劇本,一回來我就來找你了,你不要躲我,可以嗎?”
梅夕垂着美麗的眼睛說:“我不關心這些事,既然回來了,去多陪陪你爸媽吧。”
說完他就繼續往前走。
韓揚着急的叫了兩聲:“梅夕,梅夕”
可是梅夕依舊不爲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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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煩意亂的上了樓,梅夕有些頹然的倒在沙發上,腦子裡面一片空白。
他很怕被人追,更害怕被他不想傷害的人追。
這樣,完全不知道還要怎麼拒絕。
很煩悶的進到浴室泡了個澡,又窩在牀上抽了幾支煙,最後他又忽然神經質的站了起來,走到窗口一看。
果然,黑漆漆的街道邊上,路燈照着一個孤單的身影。
外面又下起雪來了,窗戶上模模糊糊的已經結了冰,看起來異常的寒冷。
梅夕知道他穿的單薄,心裡反覆糾結了會兒,還是猛地開門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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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揚靜靜地站在雪地上面,沒有多少表情,就像很多年前的那場等待一樣。
梅夕只穿着睡袍,也凍得不成樣子,帶着氣的走到他面前說:“你別鬧了,像小孩子似的,我不理你你就在這等死嗎?”
韓揚點了點頭。
梅夕無奈的笑了下,掛起了白旗:“算了,上去再說吧。”
沒想到韓揚卻忽然伸手抱住了他,越抱越緊,幾乎讓梅夕透不過氣來,他急得使勁推卻:“你幹什麼,放手!”
韓揚輕聲說着,帶了些委屈,也帶了些喜悅:“我都三十多個小時沒休息了,就是想見到你,就是想見到你……”
梅夕愣了下,又刻意道:“不要把你自己的事推到我的身上,上樓,你不冷我還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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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剛坐到溫暖的沙發上面,韓揚就開始微微的抖了起來。
不管他怎麼年輕身體怎麼好,在缺乏睡眠的情況下挨凍好幾個小時,也是絕不會舒服的。
梅夕去給他洗了個熱毛巾,拿過來帶着無奈說:“你多穿點能死嗎,爲了好看就拿身體開玩笑,你知不知道外面幾度?”
韓揚愣了愣說:“我好多年沒回來了,也沒來得及買衣服,從家裡取了車就來找你……”
梅夕憤憤地幫他擦了臉,而後又神經質的站到客廳中間大聲問道:“你找我幹什麼,現在找到了,你想幹嗎?”
韓揚被他嚇了一跳,而後說:“我只是想看看你……”
而後兩個人又開始相顧無言。
梅夕好半天才說:“隨便你,我要休息了,你要走就走,不走就睡沙發。”
說完就到臥室給他取了個睡衣扔在旁邊,皺着眉頭就回了屋。
本來他應該多分析一下明天的病例,但是現在,除了想死幾乎也沒有別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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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多了個人在家裡面,又怎麼能安穩的睡過去。
梅夕聽到韓揚洗澡的水流聲,然後聽到他在客廳裡面走來走去,最後終於有些安靜了,眼皮纔有些發沉。
誰知道剛剛要入睡,就被一道陰影嚇醒。
韓揚披着毯子站在牀前,輕聲道:“我冷,我要和你一起睡……”
梅夕煩悶的把頭蓋住:“出去,你有沒有禮貌?”
韓揚從來不聽話,現在更不聽,他把毯子一扔,就自顧自的爬上牀,拉起梅夕的被子蓋到了自己身上。
一股涼氣把梅夕氣得翻身給了他一拳:“你不要太過分!”
韓揚反倒捂着胸口笑了,而後伸手就摟住了他說:“睡吧。”
很明顯的男性氣息近在咫尺,梅夕完全平靜不下來,狠狠地踢了他幾下罵道:“滾!”
他現在徹底拋棄了平日的斯文,顯得氣急敗壞。
可是韓揚卻借勢把腿伸進了他的兩腿中間,而後起身壓住梅夕,靜靜地看着他說:“和我做吧。”
梅夕伸手就要給他一巴掌。
可是韓揚卻用力攔住,而後低頭吻了他一下,說道:“我不會強迫你的,逗你呢,睡覺吧。”
說完就躺了回去,抱着梅夕閉上了眼睛。
梅夕不喜歡這樣的親密,也沒有接觸過這樣的親密,不管是程然也好,還是以後那數不清的男人們也罷,每次做完後,不是一拍兩散,就是背對背的疏遠。
現在他像個孩子似的被人摟在懷裡,在三十多歲的年紀裡面,有種奇怪的感覺。
但是韓揚卻不打算鬆手了。
梅夕扭捏了會兒,掙脫不開,也因爲疲憊漸漸的泛起了睡意。
他忽然發覺這樣很暖很安全,是不管把空調開幾度都被辦法換來的,這是一個人懷抱裡面的全部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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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也奇怪,這一夜梅夕睡得很踏實,所以早晨沒有等鬧鈴響起就自然而然的睜開了眼睛。
他睜開眼睛之後,看到的就是韓揚的睡臉。
那樣英俊有棱角的年輕男人,這個時候看來卻顯得很溫柔。
淺淡的呼吸,長長的睫毛,都那麼善良無害。
梅夕愣了會兒才發現自己的手莫名其妙的也摟在他的腰間,不由立即惱羞成怒的推了韓揚一下:“喂,起牀了!”
可是韓揚卻迷迷糊糊的翻開身,沒什麼反應。
梅夕發現他的臉有點微紅,再一摸,皮膚都他燙得厲害,沒辦法的罵道:“真是小鬼,怎麼這麼愛生病啊。”
罵歸罵,也沒什麼辦法讓他立即好起來。
梅夕坐起身來呆呆的想了好幾分鐘,才撥通同事的電話說:“今天我去不了了,你們把病人安排到明天吧,儘早通知,不要讓人家白跑一趟。”
講完,他就鼓起力氣起了牀,雖然有些罵罵咧咧的不耐煩,卻也是心急如焚的穿好衣服就跑出去買藥了。
梅夕沒有發現,這是他這個愛美愛到死的人,第一次亂七八糟的出了門,甚至連頭髮都沒有梳過,看起來傻里傻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