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馬佐夫公爵站在議會的發言臺上,恭敬地向他面前分坐兩邊的貴族們俯身致意,然後高聲說道:“先生們,海格力斯國防軍已於昨日午時越過利海邊境線,向利維坦北部集團軍發動了攻擊。”
臺下的貴族們交頭接耳地小聲議論,直到一旁的監察長用力敲着小木錘,低聲喝道“肅靜!”吵鬧的議員們才逐漸平靜下來。
“同日,利維坦的皇儲安菲爾德正式稱帝,這位皇帝即位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海格力斯宣戰。”公爵整理着手上的文件,紙上劃滿了表示重要的標記。他再次提高了自己的音量,使他的話語傳遍了整個殿堂,“先生們,新的時代到來了!”
臺下一片肅靜,貴族們若有所思地品味着公爵的論斷。
“尊敬的卡拉馬佐夫公爵,您想說明什麼呢?”一位子爵站起身發言。
“在這場戰爭中,神聖洛曼同盟將扮演怎樣的角色?”公爵反問道。
“我想這正是您此時站在發言臺上的目的,您有何高見?”子爵的話引起身邊一些人的附和聲。
“我認爲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平衡即將被打破,三國的勢力必然此消彼長。既然如此,我們爲什麼不成爲獲益的那方呢?”卡拉馬佐夫踮起了腳尖,將文件攥在手中不斷揮舞,他的聲音急促高亢,將人們的的注意力勾向一個美好的設想。“當我還是個孩子時,就夢想有一天能收復斯科特的沃倫斯坦宮!現在看來,這並非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
公爵的話引起了轟動,任是檢察長如何敲擊木錘,議會的井然的秩序已經蕩然無存。
“大人,您是說同盟要介入這場戰爭嗎?這可是牽扯到整個大陸的大戰!”公爵並沒有在意底下的貴族沒有站起身就提出了問題,古老的傳統已經壓抑不住人們當下的混亂與激情。他氣壯山河地答道:“想想我們的祖先古洛曼人,他們的地理知識是在一場又一場的戰爭中習得的,他們用劍與火鑄就了千年帝國的榮光!難道我們這代人已經失去了戰鬥的勇氣?”
“大人,我們並沒有出兵的藉口。難道同盟是要發動一場侵略戰爭嗎?這說不過去吧。”先前的子爵打斷了公爵激情澎湃的發言。
卡拉馬佐夫一揮手,一隊僕從就低頭走向貴族席位,將手中文件分發給每個議員。
公爵笑眯眯地看着底下的議員,自得地說道:“根據青鳥的情報,上任獨角獸的代理局長班克斯此刻正身處海德堡的一處莊園中。這位年輕的大人與皇儲安菲爾德關係緊密,可僅僅上任兩天就被迫逃離利維坦。我想這其中一定有很精彩的故事。”
底下的貴族停止了喧鬧,他們敬畏而期待地看着臺上的公爵。這位卡拉馬佐夫公爵正是青鳥的五位負責人之一。
“神聖洛曼同盟將爲班克斯提供政治庇護,同時保留調查利維坦皇帝安菲爾德涉嫌謀殺其父的權利,尊重古老傳統的神聖洛曼同盟絕不承認一個弒父篡位的帝王。”公爵對底下議員們的神情極爲滿意,他胸有成竹地掃視了左右兩邊的席位,“那麼先生們,開始投票吧。神佑神聖洛曼同盟!”
“神佑神聖洛曼同盟!”古洛曼人後裔們的豪言壯語響徹整個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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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利維坦的北方集團軍不到五天就被打散了建制。”青鳥正在向莫妮亞彙報着利海戰爭最新的情報。
“喲呵,這下你的主人可不好受了。”一身戎裝的莫妮亞輕佻地看着坐在遠處的班克斯。
班克斯躺在椅子上一邊翻閱着聖尼布撒西的詩集,一邊晃動着食指表示否定。青鳥面色不愉地盯着他,這個面具男缺乏基本的禮貌,可他的大人卻對此不以爲意。
這些天,莫妮亞一直有意無意地接近班克斯,甚至連青鳥向她述職時也毫不避諱。班克斯像往常一樣呆在羅素的書房,或許是極爲認真地或許是百無聊賴地翻看滿架的書籍。除了羅素和莫妮亞,他還未曾與其他人說過一句話。
“你怎麼看?快來嘛。”莫妮亞指着桌上的地圖,邀請班克斯前來一同商討戰局。
班克斯放下了書本無言地走到桌旁,拿起筆在地圖上代表利維坦北方三個行省的地方畫了個方框,接着在周圍打滿箭頭。最後他將地圖合起來在胸前劃了半圈,按照利維坦古老的禮節向女主人欠身表達這是自己的榮幸。
莫妮亞接過地圖開心地大笑,“你是說北方集團軍的慘敗是皇帝的有意爲之?看來安菲爾德爲海格力斯縫製了一個大口袋呢!”
班克斯點了點頭,以最大的代價換取最大的收益,他實在是太瞭解利維坦皇帝的風格了。相信海格力斯的國防軍會爲自己的魯莽付出慘痛的代價。
“聽聞你背叛了利維坦的皇帝?拋棄了自己的祖國?”一旁的青鳥突然譏諷地說道,他把“利維坦”三個音節拉得老長。在這裡,班克斯的真實身份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面具男轉過頭看着出言不遜的青鳥,他的左眼一片淡漠死寂,右眼卻燃燒着熊熊烈火!可下一刻,這股烈火卻消失得無影無蹤,棕黃色的眼睛平靜地彷彿一池死水。一度失語的面具男居然開了口,他慢悠悠地說道:“你想上莫妮亞,可你不敢。我能上,而我不想。”
“你再說一遍!你這個懦夫!”
“夠了!”莫妮亞冷聲叫停了兩個男人莫名其妙的對話。
“大人!他……”青鳥的臉漲得通紅,手已經搭上了腰間的佩劍。
“出去!莫妮亞的命令最終還是勝過了拔劍砍人的本能,青鳥離開了房間,可空氣中留存在着他怒火的餘燼。
“看來青鳥內部並不像看上去那樣和諧呀。”班克斯坐到莫妮亞身邊,他的口吻聽起來像是在幸災樂禍。
“青鳥有五位大人,我或許還是最弱的那個。”莫妮亞鄭重其事地向班克斯伸出了手,“讓我們合作吧。由我來庇護你,而你只需要好好呆在這裡。權當是休假,如何?”
“很意外,”班克斯並沒有選擇握上去,彷彿沒看到她露骨的邀請,“我還以爲你會問我爲什麼不想上你。”
莫妮亞聽到後不顧形象地把長腿翹到桌上,像打量着食物一樣“欣賞”着班克斯,吃吃地笑着:“這個不急。我可不信你以後就這樣孤單一輩子。我是女人,你是男人,這是緣分,這是命呀。”
“你在引誘我?”班克斯搓着手指,就算是賣也要把自己賣個好價錢。
“那你滿意嗎?”莫妮亞摘下了軍帽,她的金髮比起班克斯初見時長了不少,大長腿筆挺地翹在男人面前,這讓她顯得無比女人,聲音也充滿了魅惑,“班克斯,我需要你的答覆。”
“我會去薩拉斯特,你們的主意都落空了。”班克斯淡淡地迴應着女人的挑逗。
莫妮亞騰得站起來,座椅在地板上拉出一條尖銳難聽的吱啦聲,她的面色無比蒼白,“卡拉馬佐夫是不是已經找過你了?他開出的價碼是什麼?”
“哈哈哈哈。”班克斯大笑着,臉上面具的嘴角似乎也微微揚起,“莫妮亞呀莫妮亞,我還以爲你能忍地更久些呢。”
“我是喜歡你的。”莫妮亞緩緩坐到班克斯腿上,認真地盯着他的眼。
“繼續。”
“我只想自保。你現在成了打破平衡的籌碼,如果你站在卡拉馬佐夫那邊,他會把青鳥剩下的四位大人全都清洗出局。”莫妮亞的眼神茫然而無助,“我不懼怕死亡,卻不想被無意義地犧牲掉。”
班克斯這時向她伸出了手,低沉地說道:“可以和我一起去薩拉斯特,我會保護你。”
莫妮亞卻撲倒班克斯懷中,他的胸口逐漸被眼淚所浸溼,莫妮亞居然在抽泣,“不……我熱愛我的祖國……我不會離開海德堡,請你留在我身邊,求你了……”
班克斯想了想還是嘆息着拍打她的背脊,女人的眼淚可真是要命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