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看出卓婉怡的意圖,相府夫人臉色一白,她不能由着自己的女兒往火坑裡跳,當即,心下一狠,說道:“臣妾剛剛想起,前兩日老爺說,把小女的八字交給了御史李大人,與他們家的大公子定下了婚約……臣妾該死,臣妾一時沒有想起來……”
“孃親,你胡說,爹爹纔沒有說過這句話呢!”相府夫人的話剛說完,卓婉怡還沒有開口,剛好回到朝陽宮的劉亦瑤聽到自己孃親的話,心中一急,顧不得女兒家的羞澀,大聲地說道。說完後,便朝着卓婉怡微微欠身,“臣女莽撞了,讓皇后娘娘見笑了。”
“無礙,無礙,來,亦瑤丫頭,過來坐到本宮身邊,”卓婉怡擡了擡手,親暱地說道。
“多謝皇后娘娘。”
卓婉怡親暱地握住劉亦瑤的手,上下打量着她,越看越是滿意。“本宮看着,越來越喜歡了。丫頭,本宮想要把你指給厲王爲正妃,不知你意下如何?”
聞言,劉亦瑤嬌羞的垂下了頭,不敢擡頭,用蚊蠅般細小的聲音說道:“但憑皇后娘娘做主。”
“好,那就這樣說定了。”最後,卓婉怡一錘定音,再不容人反駁。
劉亦瑤滿臉欣喜與羞澀,卻不曾看到自己的母親在聽到卓婉怡的話後,那一臉的蒼白與擔憂。
當夜,丞相府內因此事而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兒,不懂得審時度勢,分不清利弊,自己往火坑裡面跳!”下了朝,回到府中,聽到自己夫人說完今日入宮發生的事情,劉丞相氣的直跳腳。他是真心的疼愛劉亦瑤的,怎忍心讓她淪爲權勢的工具?他能坐到丞相這個位置,見識自然是不凡的。人人都想要攀龍附鳳,可他卻很清楚,不論是皇帝還是厲王,都不是簡單的角色,非一般女人所能駕馭的。而且,他已經位極人臣,不需要犧牲自己女兒一生的幸福,來換取更大的權勢,畢竟,他不想引起帝王的猜忌,而給自己家帶來滅門殺身之禍事!
厲王妃的稱呼看着是好,也代表着榮華與富貴,可是,他的這個女兒心機太過單純,根本不可能在厲王府中生存!那幾個庶女倒是有手段的,若是換成她們的話,他倒是樂見其成的。他之所以生氣,也只不過是怒其不爭。
“老爺……”相府夫人也知道自己夫君在氣頭上,因此不敢爲自己辯解。她也惱恨自己,爲何就不能狠下心來,阻止瑤兒愚蠢的念頭呢!
“不行,我必須要阻止這件事情……”劉丞相在大堂裡來回的踱步,終於下定了決心,“趁着聖旨還沒有下達,一切都還有改變的機會!劉全,給我備轎,我要深夜入宮面聖,說服陛下改變旨意……”
“我愛厲王,”劉亦瑤攔住了劉福,看向自己的父親,神情堅定的說道,長這麼大,她第一次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因此,她不想錯過,讓自己後悔一生。她雙膝跪下,一個勁地衝着自己的父親磕頭,“請爹爹成全!”她不懂,爲何她想要嫁給自己心愛的男人,自己的雙親非但不祝福,反而拒絕的這般強烈呢?
“你怎麼可能會愛上厲王?你根本沒有見過厲王長什麼樣?”劉丞相不相信老爺的話,自己的女兒從來不曾見過厲王,又怎會愛上厲王呢?
劉亦瑤擡起頭,臉上浮現出一抹羞澀,眼眸中泛着癡迷,說道:“今日入宮,我從御花園出來,看到了厲王。只是一眼,我就愛上了他,我想要嫁給他,成爲他的妻子……”
“不行,我決不答應!”劉丞相語氣也是異常的堅定,他寧願自己的女兒現在恨自己,也不願看到自己的女兒以後悲劇的一生。亦瑤怎麼會見到厲王呢?劉丞相心中一驚,有種不好的猜測!莫非此次入宮,便是陛下與皇后娘娘所設計的?只是爲了讓亦瑤能夠成爲厲王的正妃?陛下與娘娘還真是好算計!劉丞相不得不稱讚一聲。
“女兒懇請爹爹成全!”劉亦瑤用力地磕頭,不多時,額頭便磕出血來,鮮血順着額角緩緩的滑落,滴在地上,宛若盛開的桃花,鮮豔而妖異。
“老爺……”相府夫人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兒,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她緩緩蹲下,陪着她一起跪在劉丞相面前,懇求的看向夫君。
“難道你沒有聽說過厲王與上官悅兒的事情?厲王絕不是你的良人……”
“女兒懇請爹爹成全!”她怎會沒有聽說,只是愛了便是愛了。所以,翻來覆去,劉亦瑤就只有這一句話。
“好,好,好!”劉丞相怒極,“你執迷不悟是不是?你如果嫁給厲王,我就與你斷絕父女之情,就只當沒有你這個女兒!從來沒有生過你!”
“老爺……”相府夫人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夫君,無法相信這樣絕情的話,竟會從他的口中說出。
“閉嘴!瑤兒不知天高地厚,還不都是你給慣的!”劉丞相厲聲喝止了自己的夫人。
“多謝爹爹成全!”雖然聽到劉丞相絕情的話語,可劉亦瑤眼底仍是閃過欣喜之色。擦拭掉臉上的淚珠兒,恭敬地磕了幾個響頭,說道:“女兒謝過爹爹、孃親養育之恩,從此之後,女兒不能侍奉在雙親面前,實是不孝,還請爹爹、孃親珍重。”
“厲王究竟有什麼好?讓你鐵了心要嫁給他?”相府夫人流淚問道。
“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哪裡好,可我就是喜歡他!”說到厲王,劉亦瑤眼眸中就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幸福之色。
看到這樣的神采,相府夫人不禁癱軟下來,這樣的眼神,她太熟悉了,自己看向夫君時便是這樣幸福與癡迷。“老爺……瑤兒終究是你的女兒,你當真這般狠心對她?”她懇求的看向自己的夫君,說道。
“哼!”劉丞相強忍着心頭的傷痛,冷哼了一聲,扭頭不再看向她們娘倆。他怕他再看下去,自己會心軟,會忍不住收回剛纔的話。他寧願以一時的傷痛,來化解以後的痛苦。否則,一旦瑤兒在厲王府中發生了什麼意外,他怕自己的夫人會承受不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劉氏門著勳庸,地華纓黻。其女劉氏亦瑤,嫺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衆,朕躬聞之甚悅。今厲王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亦瑤待字閨中,與厲王堪稱天造地設,爲成佳人之美,特將其許配厲王爲王妃。擇三日後完婚。欽此。”
翌日早朝,一道聖旨,震驚朝野。
下朝之後,厲王便直入御書房之內。不久,御書房內便傳出激烈地爭吵聲。使得內侍、宮女皆不敢輕易入內,生怕成爲遷怒的對象。
“皇兄,爲何不與臣弟商量,便頒佈了聖旨?”楚傲天臉色很不好看,任誰被迫娶一個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女人爲妻,臉色都不會太好看。
“朕若是與你商量,你會同意嗎?”楚浩天看了他一眼,低頭批示着奏摺,淡淡地說道。
“既然知道,爲何還要……”
“九弟,朕的用意你會猜不出?”楚浩天仍是淡然自若地說道,他知道,不管自己的這個弟弟心中怎麼想,爲了大楚的江山社稷,他都會答應,也只能答應娶了劉亦瑤爲妃。“你應該知道,身在皇室,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的,就連朕也不例外。”
楚浩天的話,讓楚傲天沉默了下來。世人皆羨慕帝王有着三宮六院七十二妃,誰又知曉,這麼多女人,又有幾人是其真心想要娶的?爲了江山穩固,爲了安撫前朝,帝王只能納了一個又一個女人入宮,甚至有時候還要委屈自己去討好不喜歡的女人。“好,我可以娶她,不過,我有一個條件。”想清楚了這點,楚傲天眼神愈發的冰冷,沉聲說道。
“不管什麼條件,朕都答應你。”楚傲天不說,楚浩天也隱隱猜測出自己這個九弟所謂的條件是什麼!不管怎麼樣,那個女人是九弟唯一能夠看得上眼的,便是如了九弟的意,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臣弟要在同一日納上官悅兒爲側妃。”楚傲天緩緩地說道。
聞言,楚浩天批示奏摺的手微微一僵,隨即淡淡地說道:“你喜歡就好。”只要正妻是劉亦瑤便可,其他的,便是由了九弟又何妨?
“臣弟告辭。”說完,楚傲天躬身退了出去。
“哎,”直到御書房內空無一人,楚浩天才停下了手,把奏摺推到一旁,微微嘆息了一聲。幸好九弟能夠體諒他的難處,否則,他也不想逼迫九弟太多。旋即,他揮毫寫下一道聖旨,說道:“高福,把這道聖旨送到上官明手中,讓其爲上官悅兒準備三日後的大婚。”雖說上官悅兒身份卑微,可也總歸是九弟喜歡的女人,自己也不能太不近人情,該有的側妃禮儀及體面也是萬萬少不了的。
“是,陛下。”高福推門進來,作爲大內總管,又是楚浩天的心腹,對主子的心思,他自然能夠揣測出一二來。
厲王大婚,自然是極盡奢華。雖說時間太急,不過三日準備,但該有的還是都有的。
對於厲王在大婚同日納上官悅兒爲側妃之事,劉亦瑤自然也知道。聽到此事後,她的臉色略有些蒼白,卻仍是不顧相府夫人的勸說,堅持要嫁給厲王。
劉亦瑤身穿大紅的嫁衣,端坐在房間內,靜等着厲王的到來。
只可惜,龍鳳蠟燭燃盡,又點燃,直到天明,也沒有等到厲王的到來。
“王妃,王爺怎麼能這樣?今日大婚,雖說同時納了側妃入府,可怎麼也該是先來王妃這邊纔是……”慧心是劉亦瑤的貼身丫鬟,自然也作爲陪嫁跟了過來。與自家小姐一起等了一夜,她有些爲自家小姐不平。
“我沒事。”早聽聞過厲王與上官悅兒的事情,自然也猜到自己強行嫁過來後的遭遇。一夜沒有休息,使得劉亦瑤雙眼無神,臉色很是蒼白。“慧心,幫我打盆水來,今日還要與王爺一起入宮……”
“是,王妃。”
“啓稟王妃,王爺讓奴才跟您說一聲,今兒一早,王爺便領着上官側妃入宮謝恩去了,讓王妃您在家歇着,就不必跟着一起進宮了。”慧心剛應了是,便聽到門外傳來一個小廝的聲音。
小廝的話,頓時讓劉亦瑤本就蒼白的臉色愈發的不見了血色,渾身顫抖着,雙手緊握,長長地指甲刺入手心也不自知。良久,她方纔剋制住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的語氣盡量聽起來很平靜。“本宮知道了,下去吧。”
“王妃……”
“嗚嗚……”再也無法壓抑心中的委屈,劉亦瑤伏在龍鳳牀上,失聲痛哭起來。
“王妃……”慧心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說,才能讓自家小姐的痛苦減輕一些,只能靜靜地站在牀邊,聽候劉亦瑤的吩咐。
作爲新婦,上官悅兒進宮後,要給各宮娘娘請安問好。當然,宮中也早知會如此,因此,各宮娘娘一早與皇后請安後,便一同等候着新婦的到來。
上官悅兒很清楚,身爲側妃,她沒有資格穿正紅色服飾,而第一次見各宮娘娘,她也不能穿的太過豔麗,搶了各宮娘娘的風采。當然也不能穿的太素,畢竟她是新婚。因此,她精挑細選了一件記不太豔麗,也不太素的宮裝,稍稍畫了點淡妝,使得自己的妝容不太明豔。
她這邊與後宮的女人們應酬,厲王那邊卻是被楚浩天叫去訓話。
“九弟,便是你再不待見劉亦瑤,也不應做得這般明顯……”楚浩天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看着站在一旁,不言不語,宛若木頭的楚傲天,頭不禁疼得更厲害了。“你讓朕如何與丞相交代?”
“皇兄做事何須向旁人交代?”楚傲天很清楚自己兄長的性格,他是一個合格的帝王,否則,當日他也不會與兄長一同做出逼宮的事情來,就爲了助自己兄長登上皇位。身在皇室帝王之家,他與楚浩天的兄弟之情很是少見,他們兩人之間從不猜忌對方,因爲他們彼此清楚的性格,也清楚彼此想要的是什麼。
“朕不會管你府內的事情,不過,一些表面的文章還是要做到的。”沒辦法,楚浩天只能如是說道。
“好。”沉默了許久,久到楚浩天以爲他又當做聽不到的時候,楚傲天低低地應了一個“好”字。“皇兄若是無事,臣弟就告退了。”
“嗯。”楚浩天揮了揮手,讓其退下。
新婦離去,各宮娘娘也就沒有了繼續待下去的興致,一一起身向卓婉怡告辭。
直到宮內再無旁人,寧兒才問道:“小姐,看來亦瑤小姐很不受厲王寵愛啊!否則,哪有帶着側妃來謝恩的道理呢?”
卓婉怡眸光微閃,掩去了眼底的那抹光彩,淡淡的說道:“不管是痛苦還是快樂,不管最終結局是什麼,這條路是劉亦瑤自己選擇的,她沒有資格去怪別人。”她所做的只不過是讓其見到了厲王而已,明知厲王心有所屬,卻仍義無返顧的愛上厲王,不論結局如何,她都怨不得別人。
“可是,爲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與父母恩斷義絕,值得嗎?”寧兒不解地問道。丞相府中的事情,自然逃不過卓婉怡的耳目,作爲卓婉怡的貼身宮女,寧兒自然也很清楚那一日發生在丞相府中的事情,因此,她纔會有這樣的疑問。
“值得,或是不值得,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旁人是沒有資格來評說的。”卓婉怡淡淡地說道。
“亦瑤小姐這麼好的一個人,難道小姐忍心袖手旁觀嗎?”說實在話,對於劉亦瑤,寧兒是真心喜歡的。入宮這麼多年,她還是第一次與別人談的那麼開心呢!看着劉亦瑤傷心難受,她於心不忍。
寧兒孩子般的話,讓卓婉怡啞然失笑,說道:“傻寧兒,我在宮中的處境又好到了哪裡去了?表面上是人人豔羨的皇后,六宮之主,實際上呢,我還不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生怕犯下錯處,以至於給家人帶來禍事嗎?”
“可是,奴婢看陛下對小姐是不同的……”寧兒辯解道。
“之所以不同,是因爲我從未觸犯過他的底線,是因爲我足夠聰明,從不去奢望得到不該去肖想的東西。而且我所做皆是他心中所想,有些事情,他需要我這個皇后來做,”卓婉怡自嘲的說道,“咱們的陛下,心機太過深沉,這後宮的女人皆不過是他手中的棋子。有用的,則留着,失去了利用價值的棋子,自然也就成了棄子,淪落到被拋棄的命運。”
“小姐……”寧兒看着卓婉怡眉宇間的愁容,擡手輕輕地爲她撫平,“我不想看到你不開心的樣子。我還記得在家裡的時候,你的笑容是那般的璀璨,那般的明豔。可如今,你的笑容依舊完美,卻失去了真實,看着着實讓人心痛。”
“相比而言,厲王的心思就簡單的許多,比較容
易揣測。如果她足夠聰明,有着足夠的手段,自然能夠輕易的虜獲厲王的心。”卓婉怡低聲說道,“而厲王這個人,與楚浩天最大的不同是,他沒有野心,不需要太過算計人心,也不需要太過權衡利弊,明辨得失。他如果是真心的愛上一個人,就會爲那個人付出一切。如果劉亦瑤能夠得到厲王的愛,而不是寵愛的話,她的結局必然是幸福的。”否則,她的下場也是可以預見的……只不過,這句話,爲了避免寧兒擔憂,她並沒有說出。
“亦瑤小姐那麼可愛,那麼討人喜歡,厲王一定會愛上亦瑤小姐的!”寧兒肯定的說道。
“是嗎?”卓婉怡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令人費解的笑容,卻沉默了下來,不再言語。
劉亦瑤拳頭一直緊攥着,早就已經漲得發紫,麻木的動彈不得,眼睛微微的紅腫着,但是沉淪的心卻依舊沒有辦法救贖,她只是愛他,嫁給了她,她不要那種唯一的愛,即便是與那個女人一同分享也可以,但是如今看來,即便是分享也是不可能的了,沒有她一丁點的餘地。
“王妃,王爺和上官側妃回來了”慧心的聲音諾諾的,生怕驚動了她,再惹得她落淚,但是又不得不說。
劉亦瑤的眼神閃了閃,這次進宮怕是引了不小的風波吧,剛剛做了厲王妃,就被冷落,連帶着家裡也被瞧不起,自己熱乎乎的貼上去,換來的就是這個麼,不行,她不能就這樣認輸,她要爭一爭,爭自己的男人,屬於自己的愛。
“慧心,你去打點水來,我梳洗一下。”劉亦瑤開口喚道。
慧心看着小姐這樣子,心中也是疼的,從小到大一直是丞相手中的寶,何時受過這樣的冷落和委屈,應聲後忙着出了門去打水了。
劉亦瑤看着銅鏡中富貴奢華的自己,臉上的蒼白被胭脂掩蓋,帶着幾分紅潤。她實在是不習慣這樣的裝扮,可是她是王府的王妃,即便王爺不待見,她的身份還擺在這裡,總不能讓府裡的人看了笑話去。
“我好看麼?”劉亦瑤文看着自己發呆的慧心。
慧心回神道,“好看”小姐化了妝後像是換了一個人,由原來的清秀變得華麗端莊。
時值盛夏,院子裡的花開的豔,大朵的牡丹本來應該是高潔美豔的,可是這大紅的顏色此時卻刺了劉亦瑤的眼睛,這裡與她院子裡的肅靜成了正比,她的院子雖然是富貴奢華的,卻少了人氣。她們之間的不同終究還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過了一個個的迴廊,又過了一個個假山池子,終於在一片林子後聽見了歡笑的聲音,原來這裡還設着一個園子,“望梅亭”好風雅的名字啊,卻與她的心境相差豈止萬里。
一隻手攬住兒二人的去路,慧心看着攔着她們的侍衛,心中不爽,王爺不待見就算了,憑什麼一個小侍衛也能攔着自己,“王妃要見王爺!”慧心大聲喊道。
“王爺有令,不許任何人打擾。”侍衛的聲音帶着堅定。
“放肆!王妃豈是其他人?”慧心呵斥。
“慧心!”劉亦瑤搖頭阻止慧心說下去,自嘲的笑了笑,再次開口平靜的很,“本宮有話與王爺說,你去通傳吧。”她雖然是商量的語氣,但是身爲王妃的氣勢還是一點兒也沒有少。
侍衛頓了一下後,雖然明知王妃不受寵,連當家主母的資格都被剝奪了去,可王妃畢竟是王妃,不是他一個小小的侍衛可以冒犯的。因此,侍衛恭敬地行了一個禮後,還是進了望梅亭。不一會而便回來了,“王爺說不見。”
劉亦瑤屈尊來見,想着即便是不見,也會給個理由,現在可好,一句不見,便打發了自己。慧心在邊上更是氣得不行。她的性子本就急,現在看着小姐受了天大的委屈,更是心生不忿,大聲的喧鬧起來,她豁出去了。
“你這奴才,怎麼敢這生和王妃說話,不說王妃的家世,就是在這王府中她也是正經的主子,當家的主母,豈是你一個小小的侍衛可以怠慢的?”慧心的嘴凌厲的很,話中明裡暗裡的竟是挑揀這重點露骨的說了出來。
那個侍衛只是站着,不動不說不見,氣的慧心直跳腳。劉亦瑤微微退回的腳,想起了皇宮中一見傾心的時候,王爺的容貌,王爺的氣度,心中的決心就升了上來。越過侍衛,向望梅亭邁去。
侍衛伸着手在劉亦瑤的身前,卻不敢真的阻攔,只能是跟着一步步的後退,“王妃不要這樣難爲小人”
劉亦瑤冷哼一聲,旁邊的慧心生氣道,“你怕爲難,你怎麼就敢爲難王妃的?!”
這邊,林子中過的空地上,擺着珍饈美酒,美人在懷,親親我我,聽着越來越近的聲音,眉頭不悅的皺起,外面的吵鬧聲他怎麼會聽不見,只是不想理罷了,現在這樣,更加大了他的厭惡。
楚傲天摟緊了懷中軟玉美人,張口吞下上官悅兒剝好的葡萄。餘光看見了闖進來的盛裝的‘王妃’,視而不見的繼續與懷中的人兒嬉戲。
劉亦瑤看着活色生香場面,看着那刺目的紅,只覺得自己一身正紅不過是一個笑話。頓時一股火氣竄了上來,指着他們兩人,氣得渾身發抖。
劉亦瑤沉下臉色,那女子有着沉魚落雁、碧玉羞花之貌,小鳥依人的偎在自己的夫君懷中,眼睛偷瞄着自己,看見自己盯着她,竟然放肆的打量自己,在楚傲天望向懷中的時候,便換上了溫順乖巧的面容。
劉亦瑤怎麼會不知道她與王爺之間的事情,但是她一直認爲這樣的女子,身份地位擺在那裡,終究是配不上王爺這樣世間少有的男子的,她相信,終有一日,王爺的視線會停留在她的身上。
“王爺,聽說您今日進宮了,我還準備了上好的玉如意獻給皇后呢!”劉亦瑤壓下心頭的嫉恨,讓自己故意忽視掉那抹算計的目光,看向楚傲天的目光帶着熱烈,雖然他對自己是那樣的絕情。
楚傲天不屑的勾起嘴角,依舊沒有理她的意思,倒是他懷中的美人偷瞄了一眼後,很無辜的說道,“姐姐的禮物是不是準備的輕薄了些,皇后什麼東西沒見過,還好沒有帶去,不然——”
不然什麼,還能丟了王府的臉面不成,王府的臉面怕是已經在王爺帶着你進宮謝恩的時候,讓你這個丫鬟生的丟盡了。劉亦瑤的心中所想當然沒有說出來,她雖然不會耍心機,但是她知道,男人是不喜歡伶牙俐齒的女人的。
“王爺,這對玉如意是千年暖玉打造,世間絕無僅有,獻給皇后做禮物再合適不過了。”劉亦瑤根本不正眼瞧上官悅兒,與這樣的人動氣,平白的降了自己的身份。
“或許皇后會喜歡,不過皇后見慣了奇珍異寶,你這玉如意又怎能讓皇后娘娘看重呢?”上官悅兒不快不慢的說着。言下之意就是你劉亦瑤的淺薄了。
楚傲天看着笑得純然的上官悅兒心情大好,這個悅兒就是有讓自己開心的本事,這樣的溫柔漂亮又多才的女人,纔是他的最愛。
“王爺——”劉亦瑤剛叫出口就被一聲怒斥呵斥住了。
“你閉嘴,趕緊出去——”那種厭惡的神情深深的戳痛了劉亦瑤的心。
她把呼吸調的均勻,不讓眼淚落下來,這個男人不愛自己,而且不給自己一絲的尊嚴。她微微欠身告別後,轉身,步履平穩的離開,可是每走一步,心都在滴血。
躺在牀上的劉亦瑤讓眼淚肆意的淌了下來,她的心連同自尊都被一點點的糟蹋了,父親絕望的臉與母親傷心欲絕的表情交織在一起,讓她的心疼的抽成一團。
最終臉上掛着淚痕睡了過去。
自從那日之後,劉亦瑤在也沒有提起楚傲天的隻言片語,慧心也不在她的跟前說,原本派來的幾個丫鬟和小廝都被打發走了,這裡用不了那麼多人照料,慧心一人足矣。
劉亦瑤成了實實在在的掛名王妃,府裡的人也只認上官悅兒一人,便是她要去賬房取銀兩,也需稟了上官悅兒,才能取出。無奈之下,她只能整日的擺花弄草,了無生趣的寢殿也變得生機盎然起來。
雖是不受寵,可她的身份擺在那裡,該有的都有,尚無人敢剋扣了她。而上官悅兒爲了收攏人心,展現出她的溫良賢淑,更不可能在明面上虧待了她。多日的調養,使得她的面色也脫離了日前的蒼白,看得慧心也心生歡喜。
半個多月過去了,她以爲自己看得淡了,卻不想再別人找上門來的時候,聽到那個人的消息的時候,心依然是跳得鮮活的。
上官悅兒的貼身丫鬟碧青端着鳳棲雙盤來的時候,慧心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攔在門外不讓進,卻碰上了從寢室內出來的劉亦瑤。
“這是誰?來做什麼的?”
慧心見小姐問了,收回了手,“是上官側妃的丫鬟碧青。”側妃兩個字她是咬着牙說出來的,一看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葫蘆裡就不賣好藥。“你來做什麼?”
碧青聽着她的話也不惱,不愧是好主子交出來的好奴才,一樣的從容淡定。“我家娘娘說讓把這些糕點帶來給王妃吃,說是這裡或許見不到這麼好的點心,可是王爺又疼我家夫人,新的都吃不過來,多餘的就帶給王妃了。”
劉亦瑤算是知道她爲什來了,看自己這些日子消停了,心中癢癢了,來尋事端了。只是,碧青光明正大的送了點心過來,不知情的下人看到了,還以爲上官悅兒謹守本分,對她這個王妃尊敬有加呢?便是連王爺的賞賜都不忘記給她送來。
慧心聽着火氣就上來了,好歹家事丞相家的女兒,怎麼能讓一個丫鬟生的家的丫鬟騎在腦袋上,“你家娘娘?你家娘娘怕是沒見過什麼大世面吧,這芙蓉糕連我都吃得膩了,王妃會稀罕麼,也就你們還當是寶一樣。”
劉亦瑤心中也有氣,並沒有阻止,讓碧青把話帶回去也好,要不然真的以爲自己好欺負。
“哼,不識擡舉,告訴你們,若是我家小姐一句話,你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說完一扭身就走了,也正是因爲王妃屋裡就只有她們三人,碧青纔敢給她們臉色看。若是在人前,還不知怎地演給他人看呢?
慧心氣的手指着她的背影直顫,看着小姐的臉色,心下焦急,平時的凌厲兒一下就散了,不知道該如何勸說。
楚傲天,這個男人,究竟是有心還是沒有,他的心真的就會一直放在上官悅兒的身上麼?劉亦瑤問着自己。她又該怎麼做?這樣的不爭不搶,依舊會引來事端。難道她寧願與家人恩斷義絕,也要嫁給王爺爲妻,就是想要這些嗎?不,她可以不計較身份,不計較名位,她只想要王爺多看她一眼,哪怕是一眼也好。
劉亦瑤換上平日清爽的服飾,拿出了慧心新買來的風箏,在自己院子中放了起來,今天的東風颳得剛剛好,看着風箏順利的飄了起來,像是真的大蝴蝶一樣栩栩如生。慧心在一旁高興的歡呼着。
劉亦瑤看着越飛越高的風箏,拿過慧心手中的剪刀,猛的把線剪斷了,迎着慧心不解的目光道,“有舍纔有得”眼睛順着風箏飄遠的地方,逐漸的深邃。
楚傲天端坐在書房中,手中的兵書早已經被他翻爛了,由此可知,這本兵書對他而言不可謂不重。當然了,也正是因爲這本兵書,才成爲了戰場上的常勝將軍,位極人臣,坐在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高高在上的位置。想起他的母妃臨終的時候說的最後一句話,無奈的笑了,自己終究是幫助他完成了大業,助他坐在了高臺之上,母妃到底還是愛兄長的。
不過,他也瞭解自己的性子,是不適合坐在那個至高的位置上的,他太過重情,有時候容易感情用事。而過於重情,對於一個帝王而言,是最爲要命的。
他揉揉酸脹的太陽穴,起身推開了書房的窗戶,讓微風吹了進來,和訊的陽光打在臉上,撫的人心中懶洋洋的,讓他不禁想起了上官悅兒的那雙柔弱無骨的小手。
想起了她,他又想見她了,最近膩在一起的時間多了,新鮮感卻依舊不斷,悅兒果然是他的小妖精。楚浩天會心一笑,這樣想着,人便已經不由自主的出了書房的門,心中想着美人,一時疏忽大意,也是沒想到在自己的府上竟然還會有暗器,這個暗器還是一直栩栩如生的大蝴蝶。
他撿起砸了自己的罪魁禍首,清新淡雅的顏色,是他喜歡的,忽然發現上面還有一行娟秀的小字:
彼澤之陂,有蒲與荷。有一美人,傷之如何?寤寐無爲,涕泗滂沱。
濃濃的思念之情娓娓道來,楚傲天一臉的溫柔,提着風箏向上官悅兒的寢宮方向去了。才幾個時辰不見而已這個女人就想出了這樣的詩句,她究竟是什麼變得?
也難爲楚傲天想不到這首詩是他的王妃寫的,他根本就忘記了這個王府中除了上官悅兒外,還有他八擡大轎、堂堂正正娶回來的嫡妃,自然而然的就把這個歸功到了悠閒的在寢殿的池塘邊餵魚的上官悅兒身上。
“碧青,你說這魚得吃多少才能長大呢?”上官悅兒一臉的天真的問道,即便是無人的時候,她也要時刻的保持着他喜歡的樣子。也或許是她演戲演的太深了,有時候,連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本性究竟爲何了!
“這是娘娘喂得,哪裡敢不快着點長。”碧青用手帕掩嘴笑道。沒有王妃在,下人們自然而然的把側妃兩個字去掉,單單隻稱呼娘娘。
“也是!那你說,那個女人呢?她會有什麼下場,會不會像那個錦鯉一樣?”上官悅兒說着呶呶嘴道。
碧青看着那個翻白死了的錦鯉,微微一愣過後,附和道,“和娘娘作對的,自然會是這樣的下場的!”
“擋了我的路,自然要踢開了。”上官悅兒掩口輕笑,“或許用不了多久,那人也便與這錦鯉一般,掙扎之下平白丟了性命。”說罷,銀鈴兒一般的笑聲傳了出來,彷彿真的就是一條魚的生死一樣。
“什麼事讓我的悅兒笑的如此開心?”楚傲天剛進了寢殿就聽見她歡快的笑聲,這聲音中沒有一絲雜質,純淨而美好,這也是他爲何這麼喜歡她的一方面,他愛她絕無僅有的單純。
“王爺,你可來了!悅兒不過是片刻不見王爺,就彷彿是過了一輩子這麼久!”上官悅兒歡快的跑了過去,一頭撲到他的懷中,眼睛瞄向了他手中拿着的風箏,嬌笑着問道:“這是王爺送我的?”
“你這個小妖精,還裝得挺像的,這不是你思念本王所寫詩句嗎?”楚傲天只有在她的面前才能露出如此溫柔寵溺的神色。
上官悅兒看着粉嫩的風箏,拿到手中仔細的瞧了,竟然寫了一首纏綿的相思之詩,如此膽大之人,怕是也只有那個女人了吧
。她雖然恨得牙癢癢,表面上卻笑得如沐春風。那女人想憑着一個風箏扭轉局面,也未免太小覷了我!
“王爺真是好眼力,竟被你一眼就看穿了,人家在你面前都快成了透明的了,一點也不好玩”她的撒嬌讓楚傲天的骨頭都酥了,伸手點了點她的鼻頭,眼神能膩出水來。打橫抱起了上官悅兒,向寢宮裡面走去。
上官悅兒嬌嗔的笑着,“王爺,這可是大白天的——”之後的話沒有說出,卻笑得更加讓人心猿意馬了。
劉亦瑤心不在焉的擺弄着火紅的玫瑰,不小心就被扎破了手指。她看着玫瑰出了神。這種花,也叫徘徊花,正如她此時在厲王府裡的處境一般。是她還在閨閣之中的時候,父親帶回來的,說是西洋人帶來的玩應,她喜歡它們的妖冶,喜歡它們的風骨,便養了起來。因爲與父母斷絕了關係,因此,在出嫁的那一天,除了這盆花陪着她外,再無其他的聘禮。那日的她,不過是上京的一個笑話,被人百姓嘲諷。
其實,她何嘗不想被自己心愛的人用心呵護,體貼關懷。只是,如這徘徊花一般,哪怕是她用了十二分的心思來呵護,終究還是要凋零了,她能做的只是在它凋零之前,讓新的徘徊花生長出來。
慧心在一旁有些擔憂,這樣的小姐,顯得有些飄渺,有些不真實。自從早上風箏飛走了,小姐就是這幅丟了魂的模樣,自己說去把風箏撿回來她又不讓,說什麼若是想回來自己便會回來的,不想回來,便是用了再多的心思,也枉然白費心機。現在看着她扎破了手指,緊忙的上前遞上了手帕,邊幫忙擦拭着,邊嘮叨,“小姐若是倦了就回房休息下吧!天氣有些涼了,小姐的身子本就有些嬌弱,是受不得凍的。”她叫慣了小姐,一時改不了口。其實,她也根本不想改口,更不想叫厲王姑爺。她早說過,厲王根本就不是小姐的良人,不值得小姐這般爲他付出。只可惜,小姐癡心一片,任是誰勸說也不聽。
“恩,你把這裡收拾下吧,我有些乏了……”如今天色已晚,劉亦瑤便知曉,她的計劃失敗了,那個風箏沒有帶來自己想見的人。
……
劉亦瑤睡醒的時候,還恍如在夢中,往昔的一幕幕是如此的真實,彷彿是在昨日一般。暖暖的火爐燒的旺盛,讓她認清了事實,此時的她,不過別人的一個寵物而已。但即便就是個寵物,她也要做到絕無僅有,決不讓人看輕了自己。
“瑤姐姐你醒了!”小調皮端着藥進來就看見她坐直了身子想着什麼,在她的身上,她總是能感到一股壓迫的憂傷。
“這個是月哥哥專門針對你的身子開的方子,我剛熬好了,劉姐姐還是趁着溫喝了最好,莫要浪費了藥性纔是。”說着就遞到了劉亦瑤的嘴邊。小調皮是大家的開心果,因此明爲丫頭,其實沒有一個人真的把她當做丫頭來看,都不約而同的默許了她對衆人的稱呼。
劉亦瑤接過來,手腕有些脫力,一閃險些把藥汁撒了出去。
“還是我來吧!”小調皮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我忘記了,劉姐姐身子還很虛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調皮便拿起了勺子,一勺一勺的把藥喂進了劉亦瑤的口中,“劉姐姐放心吧,月哥哥最是厲害了,什麼疑難雜症的,在他手中也根本不值的一提,嘻嘻。”
劉亦瑤羨慕她這樣乾淨的笑容,自己何時已經忘記了笑了呢?好像記不清了,或許是從嫁入厲王府後,便忘記了什麼是真正的笑了。
“呀,月哥哥來了,那我就先走了哦,劉姐姐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我,我向來最是清閒了。”小調皮的話驚醒了劉亦瑤,向門邊看去的時候,眼神還是稍微有些呆滯,這樣的男子不是應該只存在於畫中麼?
“每日早晚服一粒。”月冷非的話很少,像是金貴的很,金絲一出,搭脈看診。脈象是平和了許多,但是想要完全恢復,還需要一些時日。他把手中的藥瓶放下,淡淡的說道。裡面是他精心調製的丹藥,針對劉亦瑤的身體調理,有着事半功倍的效果。放下藥後,他便搖搖頭出了這間屋子,在心中暗暗嘆氣,自己對那個女人是永遠沒有辦法的,一再的破例。心兒啊心兒,你終究是我難逃的劫!
燭光搖曳的華麗寢殿中,上演着活色生香的春宮圖,女子的呻吟聲和男子的低喘交織在一起,直到聲音逐漸放大,漸入高潮,又歸爲平靜。
女子紅撲撲的臉頰帶着嫵媚,貼着男子健壯的胸膛,趴在上面嬌喘着,俯身親了親身下男人緊閉的雙眼。
“王爺,你說姐姐去了哪裡?”上官悅兒婉轉的聲音流出,呵氣如蘭,打在楚傲天的胸膛上。“暴風雪下了好幾日,姐姐那身子嬌貴的很,怕是……”
“不要提那個女人!”想起那個惡毒的女人,差點害了悅兒以及她腹中的孩子,楚傲天便恨不得扒她的皮。她不是很想要別人的孩子死嗎?那就讓她自己嘗一嘗失去孩子的滋味!楚傲天臉色陰沉,只是她畢竟是丞相之女,雖說是斷絕了父女關係,可這關係豈是說斷就能斷的?而且,這又是皇兄的賜婚,便是心中恨之入骨,卻也不能做的太絕。
如今消失了好,也省得他再動什麼手腳,正和了他的心意。
上官悅兒更是沉靜了幾分,她派出去的人有了迴音,刺殺那個賤女人的手下全部死在了雪地中,死狀慘不忍睹,而那個女人卻憑空消失了。
聽到這個消息後,她的心中像是堵着一塊石頭一樣,擠壓的極不舒服,總是有些不踏實。如果不能一擊致命,永絕後患就會後患無窮。對於這一點,上官悅兒深信無疑,她暗中再次派出大批的人馬尋找,只是至今還沒有消息。
“可是王爺也不好一直瞞着這件事,若是被丞相知道了——”上官悅兒是真的擔心這件事,畢竟丞相的勢力是不容小覷的,這件事與自己緊緊相關,只是楚傲天的護着是不夠的。
“放心,那個女人與家中已經斷了關係,而且即便她在府中也是形同虛設,掛名而已,如今多了少了的,都不會有人發現。”楚傲天說的極爲輕鬆,這個女人在他的心中果真是一點分量也沒有,即便他知道她爲自己付出的是什麼,但是那些只會讓他覺得更厭惡,他不喜歡沒有自知之明的女人。
若是劉亦瑤能聽見他的這番話,不知道已經麻木的心,仇恨的心,會不會在添上更豔麗的色彩。
劉亦瑤按着月冷非的囑咐,每日喝着湯藥,吃着丹藥,身體逐漸的好轉,只是下身的脹痛還沒有舒緩。月冷非每次來診脈都不曾拿正眼看她一眼,她當真懷疑他連她的樣貌都不記得。
終於,再次見到月冷非的時候,她破天荒地的開了口,“小女子多謝聖醫出手相救。”從小的教導讓她知恩圖報。
“是心兒救了你。”若不是心兒的要求,這樣的女子,他是絕對不會救的,即便是現在相處了幾日,依舊是形同陌生人一樣。
劉亦瑤紅了臉,尷尬的給自己蓋好了被子,不再開口。
月冷非知道自己的話說的重了些,這個女人讓他不經意想起她,那是他極度討厭的模樣,所以話中帶了自己的情緒,不然若是旁的不相干的人,他的話是不會帶一絲的感情的。
出了劉亦瑤的屋門,看着望着自己一臉笑意的冷心,換上了溫柔的笑。“你一直在門外?”看着冷心點頭,“你何時這般關心一個人?”
關心嗎?冷心頷首,自己問了下自己。好像不是,只是……看多了阿諛奉承的嘴臉,劉亦瑤那獨特的眼神讓她生出了幾分憐惜。冷心的笑慢慢的冷了下去,她變臉的速度就是如此之快,看的月冷非無奈的搖頭,也不再追問。
“明日就是祭奠的日子了,今年你又想要點什麼花樣?”
冷心端詳着一直在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不禁問出口,“月冷非,你爲何對我這般好?從不拒絕我的任何要求?哪怕我的要求是無理取鬧。”
月冷非的目光漸柔,“唯心而已。”
劉亦瑤蒙着被子,男人究竟是專情還是無情?月冷非對冷心的用心、專情便是連她這個初來乍到的都看的清楚,看的明白。她不懂的是,爲何冷心會一再把對自己如斯用心的月冷非摒棄在心門外呢?
她同時也明白了,男人哪,只對自己專情的人專情,其餘的人絕情。她是太過強求了,不過也是他太過絕情了。她費勁心思的討好與他,換來的究竟是些什麼呢?
那一日,風箏飛走了,帶去了她所有的希望,可是卻帶回來的人卻是絕望與羞辱。上官悅兒拿着風箏趾高氣昂的邁進了她的寢殿大門。
寢殿中除了兩對主僕再沒有其他人,上官悅兒自然不需要佯裝什麼溫柔。對於一個想要搶奪自己男人、壞了自己大事的人,她自然更沒有什麼好臉色看。她臉色很是難看,帶着一絲猙獰,把風箏摔到了劉亦瑤的身前。“姐姐若是耐不住寂寞,想要得到寵愛就想個像樣的法子,怎會讓這風箏瞟向了我的寢宮?平白的讓人看不起!”
沒有成爲厲王的正妃,是她最大的痛,因此,寧願叫劉亦瑤姐姐,也不願叫她王妃。
劉亦瑤冷哼,“本宮怎麼不知道妹妹的寢宮何時從東面搬到西面了?”難怪王爺沒有來,原來竟是她搞的鬼。身爲王妃的驕傲,讓她不能示弱於人。
“妹妹?我可高攀不上這樣的姐姐!”說着還掩嘴笑了笑,“姐姐恐怕不知道,王爺把這風箏當做本妃取悅他的小把戲,開心得不得。還好本妃認下了,否則的話,指不定王爺怎麼猜測呢?怕是還以爲這是你和情郎傳情呢?”上官悅兒的話說的越加的輕佻,這個正牌王妃從來就沒有入了她的眼。雖說側妃也有資格自稱本妃,只是,在嫡妃的面前,按着規矩,她理應恭敬有加,自稱臣妾或是婢妾的,哪容她如斯囂張?
“妹妹怎麼能說的這樣生分,還不是我本宮這風箏幫你獲了恩寵!”身爲相府千金,劉亦瑤也不是吃素的,只是,她怎麼也沒有料到風箏竟會落入上官悅兒的手中。她自嘲的笑了笑,那個男人心中壓根沒有自己,即便是想都想不起來有她這個人,風箏自然也不是自己放的了!再看見眼前人兒鎖骨處被衣衫遮擋處若隱若顯的吻痕,心中頓頓的疼了起來。她知道,這是上官悅兒故意來跟她炫耀的。
“呵呵,姐姐是聰明人,莫要再做些不聰明的事情!姐姐既然心中明白,就不該再妄想得到王爺的寵愛。若姐姐安分守己,乖乖地做一個透明的王妃,本妃自然不會爲難你,若是姐姐再耍花樣,弄出一些幺蛾子,那就休怪本妃不客氣了!”上官悅兒一臉的嘲諷,便是連她的丫鬟碧青都一臉的鄙夷。
劉亦瑤被人欺負到了門上,本性中的傲氣就涌了上來,她身爲大家千金,何曾被人這般羞辱?“既然都是明白人,就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難道對嫡妃不尊,就是尚書府的家教?說不得本宮要問問皇后娘娘,宮中是不是也是這樣沒規沒距的!”
這一句話直中上官悅兒要害!眼眸中爆射出怨毒的光芒。
“出身並不能代表什麼,但若是出身不好又不懂得收斂,張揚放肆,逾越本分,怕就不好了!”劉亦瑤說道。
慧心心中大呼痛快,小姐這個樣子是她最喜歡的,本來在王府中就夠窩囊的了,如今若是在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她真的就憋出內傷了。
上官悅兒擡手就要打劉亦瑤,卻被對方一把抓住,不甘的瞪着對方,身邊的碧青也想動手,被慧心看的死死的。
“記住了,王妃永遠大於你這個側妃,懂吧!”劉亦瑤看着對方充血的臉,冷清着臉說道。
女人之間的戰爭總是來勢兇猛、退如潮汐。上官悅兒笑的單純而嫵媚,輕輕的抽回被對方攥住的手腕,彷彿不曾發生過弦箭緊繃之事。
“自然是姐姐大了,只是,姐姐可要看好了自己的位置,莫要被人奪了去纔好。”上官悅兒冷笑。
上官悅兒的話讓劉亦瑤知道,蛇蠍美人已然視自己爲眼中釘肉中刺了,她倒也不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要她步步爲營,還能讓她抓住把柄?
“謝謝妹妹提醒,不過怕是有些丫鬟生的,即便能上的王爺的牀卻是與王妃之位無關的!”她在自己的地盤,豈能容着別人一直放肆,報這暗箭之仇,這樣無人的情況正是好時候。上官悅兒的出身,註定了她不可能成爲嫡妃的!當今皇上與皇后娘娘是不會讓王爺由着性子來的。
只是,此時的劉亦瑤,卻怎麼也沒有料到,日後,正是這個她看不起出身的女人毀了她所有的希望,讓她一無所有。也是因爲這個女人,才讓楚傲天寵妾滅妻,讓她幾乎得償所願,成爲厲王府的當家主母。
上官悅兒看着劉亦瑤,帶着不甘憎恨的目光,她明明是傲天的青梅竹馬,她是他愛的人,她應該是她的正妻纔對,只是出身已經決定了一切。她好恨,好恨自己的出身,恨自己的生母爲何只是一個小小的丫鬟被擡的姨娘!讓她即便是受盡三千寵愛,卻無法觸及那個她唯一想要的位置!那麼,她就毀滅掉那個位子上的人,讓那個位子一直懸空着,不就沒有人在她之上了?她不能如她母親那樣,一輩子被他人壓在頭上欺辱!她要改變自己的命運,成爲人上之人!
劉亦瑤捕捉到對方眼中一抹算計的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只見上官悅兒猛的向邊上桌子上栽去,伴着噼啪的茶杯摔碎的聲音,倒在了碎了的瓷片中,落地的手掌壓在了上面,殷出血來。
劉亦瑤看傻了眼,她雖然略有些聰慧,卻也不過是一個才十七歲的女人,而對方的心機與謀劃卻遠在她之上。她猜測出對方要害自己,可是這種損害自己陷害對方的事她是絕對做不出的。而在相府中,那些個爭寵的手段五花八門,卻沒有人會做得這般決絕,這般不留餘地!
“娘娘,您沒事吧?”碧青撲了上去,她想伸手去扶住的瞬間看見娘娘暗示的眼神,便停了手,“王妃,您怎麼能這樣狠心對娘娘,她好心的來看你——”說着竟哭了起來。
“碧青,去找王爺來”上官悅兒的聲音竟然顯得有些微弱,臉色也蒼白了。
劉亦瑤看着碧青跑出去的方向,心中焦急,王爺若是來了,她真的是百口莫辯了。只是,她該怎麼辦纔好呢?一時之間,她失去了所有的分寸,心中亂成一團麻。
“本妃會讓姐姐認清自己的身份的!”說罷,上官悅兒擡手給了劉亦瑤一個耳光。這一次,劉亦瑤沒有躲開,她也躲不開。
力道之猛讓劉亦瑤身形踉蹌的倒在了地上,碎瓷片深深地刺入她的身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