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一道虛弱的男聲從不遠處傳來。
阮墨傾擡頭看了一眼仍不醒人事的男子,翻了一下火堆,讓火可以燒得更旺些,然後放下手中的樹枝,起身向男子走去。
好燙!發燒了。
阮墨傾深深看了男子一眼就走出山洞,她得趕快找到水源,要不然他不病死也會給渴死。只是這崖底渺無人煙,雜草叢生,自然也沒有什麼所謂的小路小道了,一切還是得靠她自己。
阮墨傾左手拿着一根樹幹支撐着自己前進,右手執着一把利劍,每走一步便順手把前面的雜草或是樹枝砍掉。
把這把劍帶出來果然是明智的決定。阮墨傾十分慶幸,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該怎麼在這樣的地方走了。
費盡千辛萬苦,終於讓她找到了一條小溪流。
小溪涓涓細流,清可見底,偶爾幾條小魚從她眼前遊過。真可謂是:潭中魚可百許頭,皆若空遊無所依。
哈……
阮墨傾蹲在溪邊,雙手接了水,連忙喝了好幾口。看着水面裡倒影的自己,灰頭土面的,阮墨傾微微嘆了口氣,連忙把自己稍微清洗了一下。
稍微整理下後,她看了看四周。
“咦?這周圍怎麼都沒有大一點的樹葉啊?”不說荷葉了,就連一片芭蕉葉都沒有。沒有合適的樹葉,她怎麼盛水回去給那男子喝呢?難不成要用自己的嘴盛水,然後和他口嘴相接?
阮墨傾自認爲自己沒那麼開放,更不會因爲要救人就和一個陌生男子兩口相對。
無奈之下,她也只能在自己內裳的衣物上撕下一小塊布料。然後放在水中洗了洗,而後讓那塊布料吸滿了水,小心翼翼的用雙手捧着布料往山洞趕去。
“渴,好渴……”
阮墨傾回到山洞時,男子仍舊不省人事。一臉蒼白,嘴脣也已經開始乾裂。他眉頭緊皺,只一味的夢囈着,看起來病得不輕啊。
阮墨傾走上前去,蹲在男子身旁,左手往男子的臉頰一捏,男子的嘴就呈“O”字型了,然後用右手把那塊用水浸溼過的布料對準他的嘴巴一擰,水不但被擠出還紛紛流進他的嘴裡。
“嘖嘖……”
許是太過渴了,當那布料都已經被阮墨傾擰得幹皺皺的,男子還不時用舌頭舔着脣瓣,想要獲得更多的水。
就算人昏迷不醒,但對水的渴求卻還是相當明顯。男子眉頭還是微皺着,很明顯這點水不能滿足他的需求。阮墨傾只能再多走幾次,多弄點水給他喝,畢竟
他現在不是簡單的口渴,而是他正在發燒,如果沒有水,那他雖說不至於病死,但卻不一定不會就此燒壞腦子,成爲傻子。如果真是那樣,她阮墨傾不就罪過了。
忙了半天,當阮墨傾把那溼布貼在男子的額頭上時,她已經筋疲力竭了。
她現在這具身體真不愧是千金小姐,多運動些就把她累得半死,虧她還爲他忙活了大半天,也真是爲難她了。
擦了擦額上的少許汗水,阮墨傾便隨地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靠着洞壁打起盹來。
當阮墨傾開始昏昏欲睡之時,原本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男子突然虛弱的微張開眼,看了她一眼便又閉上眼,再次陷入昏迷中。
當阮墨傾醒來的時候,天色也開始漸漸暗下來了,而山洞中早已經黑了,只剩下火堆裡零星的火點,閃閃爍爍。
阮墨傾在火堆中加了一些乾枯的草和樹枝,火再次燃燒,山洞也瞬間亮了一層。
轉頭瞧了瞧,男子安靜的躺在那兒,似是沉睡着。
怎麼這麼安靜,連呼吸聲都這麼微弱?
阮墨傾走過去,拿下男子額上的布,那布早已經變幹了而且很熱。
把手覆上他的額頭,阮墨傾一驚。
“怎麼會燒得更厲害了?”她趕緊查看他身上其他地方。如果只是簡單的發燒,也早該好了,更何況他是練武之人,身體不可能會如此之弱。
他臂上的那道傷口她早已經給他包紮好了,至於其他地方……
當阮墨傾翻過他的身體,看到他背後滿是橫七豎八的劍傷時不禁一愣。那一道道傷口猙獰的展現在她面前,像是在向她炫耀着他的“豐功偉績”。這些傷口有的血跡已經幹了,有的仍是新鮮的,甚至有的傷口都已經膿化了。
“難怪他的病會更加嚴重了。”這下阮墨傾終於明白了。
那些傷口沒有及時處理,現在都已經化膿了,發炎引起了高燒不退,這就是爲什麼他的病沒退反倒加重。
趁着天還未全黑,阮墨傾出了山洞尋了些有助消炎的藥草,然後又去溪邊沾了點水,把男子背後的傷口清理了一下,最後把藥草碾磨了敷在那些猙獰的傷口上。
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他能不能度過這一關也只能自求多福了,畢竟她已經盡力了。
第二天。
經過一夜的生死搏鬥,男子終於醒了。
睜開眼,吃力地坐起來,便看到不遠處坐着一名女子,那是他迷糊中看到的女子。女子坐在火堆邊,
火苗燃得正旺,不時發出嗤嗤的響聲。
“你醒了啊。”聽到動靜,阮墨傾並沒有回過頭去看男子一眼,仍手不停工,烤着魚。
男子眼角瞥見某人手裡的東西時,怎麼看怎麼覺得眼熟。
那不是他的佩劍嗎?她竟然、竟然拿那把劍當叉子,烤魚……
男子看着阮墨傾還翻了翻快要烤熟的魚兒,眼角抽.搐,心中是那個鬱悶啊,那可不是一般的劍啊,那可是他千辛萬苦纔得到的上邪啊。上邪,那可是千古名劍上邪啊,不是一把破銅爛鐵啊,她竟然這麼奢侈,用它來烤魚……
“嗯。”男子發出微有沙啞的聲線,“謝謝姑娘救命之恩。”
“嗯。”阮墨傾也不推諉,淡淡的應了一下,順便把手上的魚再次翻轉了下,這樣纔不會把魚烤得不生不熟的。
“是姑娘幫在下治療的?姑娘懂醫?”他手臂上的傷口都已經開始癒合,一看就知道用藥草敷過,後背也感覺不是那麼疼了,應該也處理過了。要不然那麼多的傷口,一起發炎他肯定不會這麼快就醒。
“這裡除了我和你,還有別人嗎?”阮墨傾白了他一眼。
“咳咳。”男子略微尷尬的看着阮墨傾。“謝謝姑娘醫治之恩。”
“你已經謝過了。”
“喏。”
男子盯着眼前遞過來的烤魚,一時不知要作何反應。
“你不餓嗎?”阮墨傾問。
“呃……”他的確很餓,聽阮墨傾這樣說便也不再客氣,接過烤魚啃了起來。
“你也不用高興太早,你現在的身體還沒痊癒呢。”阮墨傾也拿起一條烤魚吃了起來,然後慢慢地說:“你應該也感覺到你身後的傷口已經開始發膿了,如果不快點處理的話,很快就會腐爛的。”在這樣惡劣的環境,傷口惡化是很正常的事,只是如果不趕快把化膿的傷口處理掉,那麼傷口不但會慢慢腐爛還會蔓延到其他皮膚。
“雖然我已經處理過了,只是這裡……”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她的醫術是還可以,但這樣一個鳥不生蛋光有一些小藥草的地方,讓她處理那麼重的傷口,她也沒法。
“在下懂。姑娘不用自責。”男子以爲阮墨傾是因爲感覺他之前救了她,現在她卻不能醫治好他的傷口而自責,所以出言安慰道。
“請問公子是哪隻眼睛看到我自責了?”阮墨傾突然轉過頭與男子對視,秀眉一挑,然後又一字一頓的說道:
“公子,是、你、拖、累、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