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層不似其他幾層,裡面都有幾顆夜明珠照明,相反這裡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黑暗吞噬着阮墨傾,她只能模糊的看到眼前的情況,視線掃不了多遠。
沒有風,可她卻感到一股寒意侵襲而來。寒氣啃噬着她的皮膚,臉頰,她感到自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是什麼?怎麼這麼冷?
阮墨傾心中疑惑,環顧四周,沒有看到一點光線,連玄獸般黃澄澄的眼睛都沒有。這裡果然如那頭馬身鷹首獸所言,沒有任何玄獸鎮守。可是這麼陰森的環境還是激起阮墨傾心中的不安。
那頭玄獸還等着她去放它自由,應該不會害她。
這麼想着,阮墨傾懸着的心稍稍安定。她吐出一口氣,鼓起勇氣慢慢向前方探去。可每走一步,她都發現自己有點寸步難行,因爲視線實在太模糊,她根本看不清她要找的東西在何處。
要是有夜明珠就好了。
她邊躡手躡腳地移動着腳步,一邊想着。要不下去摘顆夜明珠上來,這樣就可以看清這裡的情況了。不過這個想法一出現,立馬被她否決掉。再下去一趟很麻煩,而且時間已經不多了。
阮墨傾朝中央走去,越往裡面寒意越重。
離那不知名的東西越來越近了。她腦中有着一中預感。果然,她模糊地看到房間正中央有着一圓柱,那跟柱子並不長,直直聳立,它的高度和一張書桌差不多。
柱子上擱置着一四方盒子,那盒子的大小和女子所用的首飾盒差不多。
阮墨傾站在柱子前,伸手打開盒子。
一撮小小的火焰毅然立在盒子中央,原本漆黑一片的房間被瞬間照亮。那麼小的火苗竟然比夜明珠還要亮麗。奇詭的是,當火焰騰地在盒子裡跳躍出來時,周圍的寒意立馬驅散一空,阮墨傾感覺到一股溫暖的氣流在自己的血液中流淌。
“好奇特的火……”
阮墨傾癡癡地盯着那小火苗,喃喃地說。
火苗像是一位婀娜多姿的少女,在盒子裡亭亭而立,頭上佩戴的首飾不斷泛着藍紫色的光暈。阮墨傾的臉在那光芒的映照下,顯得幽深而可怖,像是名奪命的女鬼。
奇異的火苗泛着詭譎的光芒,讓人癡迷。
突然間,阮墨傾覺得身體越來越溫暖,越來越熱。
不——她驟然驚醒,這火苗越來越詭異了,周圍環境的溫度驟升。
她看着盒子中依舊直立的火苗,它的火勢並沒有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減弱,它還是如剛打開那般。不過好像有點不一樣了。她定睛一看,火芯是紅色的,而外一層是紫色的光暈,最外層是藍色的光暈。原本紫色和藍色的光圈分佈均勻,現在紫色卻向外面延伸。
她沒有看錯,紫色的光圈開始慢慢蠶食藍色的光圈。她從沒見過這麼詭異的火苗,不但生生不息,而且還能讓周圍的環境越來越溫暖,直至悶熱。
這不是平常的火苗。不靠燃燒物質而生生不息的火只有一種——火種。
火種,能衍生出更多火。火種不需燃燒東西卻永遠不會熄滅,從火種中還能發出更多的火,像是一個族裔般,有了祖先,再由祖先開枝散葉。火種可以說是火的祖先。
光芒越發亮了,藍色的光越來越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高貴而神秘的紫色。
收服它。心裡一道聲音如是說
。
收服它。這是好東西,收服它。那道聲音繼續催促。
收服火種可不是開玩笑的,一個不慎,將會反被燃爲灰燼。
若是能收服火種無疑是上天賜的幸運,以後煉丹完全不用火石便能不費吹灰之力的生火,控火。阮墨傾心中升起一抹渴望,她想要這火種。
收服它吧,收服了它,你纔不算白走一趟。
不知道是本身火種就有誘惑人的力量,還是阮墨傾心中慾望的催使,不知不覺中,她的手已經慢慢伸向那撮泛着淺紫光的火苗。待她反應過來時火苗已經在她手中。
這個時候就算她想放棄也不得,因爲她感覺到她手中的火苗騰地一下熱了起來,她想放開它卻不得而爲,它像是在它手上生了根,在她手中跳躍着。
很快,阮墨傾便感覺整個身體一下子火熱了起來。那熱度還在繼續上漲。
它要把她燒死。
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似乎感覺到阮墨傾那一瞬間的害怕,紫色的火苗在她手心嗤響了一下,閃動着明亮的光芒,像一個小孩子打贏架般的示威。
這下阮墨傾真的可以確定,這火真的是想把她燒死。它要把對它起歹念的人燃成灰燼。
“哼,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要麼她被燒成灰燼,要麼她收服這火種。當然,她只會選擇後者。
阮墨傾冷哼一聲,把手攤開,雙眼直視紫色火苗,散出全部的精神力去壓制它。
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快反擊,火苗微微瑟縮了一下,然後又立馬反抗起來,紫色火焰驟然一亮,阮墨傾只感覺到身體一陣火辣辣的灼熱。汗水不斷滲透衣襟,她的眉頭也越來越緊緊皺着。
一波又一波的精神攻擊朝火苗掃去,火苗在她的精神威壓下慢慢瑟縮。可就在阮墨傾以爲火苗就要安定,馴服的時候,一道紫光乍現,照亮整個房間。紫光不再是淺淺的顏色,而是濃郁而單純。
既不是凡火,它就不會那麼容易屈服。它是火中之王,它有自己的生命,它不想成爲別人玩弄於手掌的玩意。
就好像個倔強不服輸的小孩子,火苗不安地躥動着,火芯微微一漲,然後以阮墨傾手心爲中心,向外散發出一團紫色火焰,把她包圍在其中。
從外面看去,阮墨傾無疑已經是團火焰,她必死無疑。等火熄滅的那刻,她或許已經是一具焦屍,或許已成灰燼。
在裡面的阮墨傾真的很不好受。灼燒感更加明顯,而且這次刺痛的不止是肉體,還有靈魂。
這火絕對不簡單。阮墨傾再次斷定,這也激發她想要馴服它的慾望。
衣服緊緊裹在身上,貼在皮膚上,這是汗水沾溼衣襟,而火焰又把汗水蒸發的原因。
火苗肆虐的揮舞着,要把她吞噬,今天不是她死,便是它被馴服。它要把她燒死,所以火焰更加光亮起來。
阮墨傾真是難受到了極點,這火苗一直與她對抗,它的脾氣暴躁到了極點,再這樣下去她的精神力一減弱便是她死無葬身之地的時候。
突然,水深火熱中的阮墨傾感到自己背後一涼,身子沒有剛纔那般熱了,靈魂也輕鬆了許多。她沒有去管是什麼原因使自己突然改變,而是立馬加大精神力壓制那團小小的火焰。
火焰再次躥高,而這下火苗已經快到達到塔尖了。
砰!
火焰慢慢往回收,直至她身旁的那些火都消失不見。阮墨傾玩味地看着手心裡的那團再
次泛着藍紫色的火苗,說:“看你還得意,還不是被我收服了。”
火苗似乎還是有點不甘心,一下躥出一點以表自己的不甘。阮墨傾冷笑一聲,使出一波精神力,火苗立馬懨懨地在她手心立着。
在猛的老虎,只要馴服了也只能乖乖聽話。
阮墨傾猛地把手掌一捏,再次攤開時已不見那撮火焰的蹤影。不過這樣一來,房間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中。阮墨傾伸出手指,輕輕一彈,一撮小小的藍紫色火焰立馬立於掌中。她回頭看向圓柱上那四方盒子,藉着藍紫色光芒,她看清上面刻着一些圖案,只是圖案她不認識,似是一種古老的文字。
能把這火苗關住而不被燒燬,這盒子想必也不是凡物。
阮墨傾順手把盒子揣入袖中,然後離開第九層。來到第八層,走下樓梯時便看見那頭馬身鷹首玄獸還是一如既往趴在地上睡覺。
她緩步下了樓梯,這時它慢悠悠地睜開雙眼,“成功了?”它問。
阮墨傾輕輕點頭。
“看來你還不差。”它讚賞地看着她,站起了身。“還不來幫我打來這玄鐵。”它斜睨了她一眼,命令。
“你就不怕我出爾反爾嗎?”
馬身鷹首玄獸鄙夷地瞪了她一眼,輕蔑地說:“要是連一隻玄獸都騙,你就真不配擁有那族的血脈。”
那族?
阮墨傾揚起眉頭,不解地看着它,問:“你指的是夢族?”
馬身鷹首玄獸眼中輕蔑更甚,它嘲諷地說:“夢族?夢族纔不值得我們玄獸一族爲之交好呢。”它們玄獸一族也只與玄族交好,因爲玄族人喜好和平,善待它們玄獸。不像其他人,只當它們玄獸是畜牲,爲了它們身上的內丹,屠殺它們衆多玄獸。
“那——”
“別問那麼多——”馬身鷹首玄獸不耐煩的吼道,一對鷹眼銳利地掃向她,“還不來把我解開。”明明是它要求阮墨傾放開它,可它卻高昂着腦袋,一副高傲的樣子。
玄獸的脾氣一向不好,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去惹惱它。上前幾步,伸手握住那由黑色玄鐵製成的鏈圈,然後用剛剛制服的火焰煅燒接口。
噔!鏈圈解開了。阮墨傾起身重新站在離它不遠處。
它甩開那條鏈圈,四腿站了起來,然後向外走了幾步,似乎在舒展筋骨。突然從它那馬身兩側展出一對東西,阮墨傾眉頭一挑。那是一對翅膀。
翅膀上佈滿了和馬身上一樣的毛,難怪她一開始便沒有看清。
它展開一對翅膀,扇了幾下,然後把翅膀收了回去。
“你還不走?”它問。
阮墨傾呆愣一刻,然後回答道:“要的。”接着又問了一句,“那你呢?現在就離開?”
現在它已經自由了,丹塔的這層防禦擋不住它。
“別管那麼多,趕緊走吧。”它瞥了阮墨傾一眼說道。
“那後會有期。”阮墨傾輕輕道了一聲,然後快步離開,也不知道現在離日落還有多久。在她轉身離開的那一刻,那隻馬身鷹首玄獸深深看了她一眼。
玄族後裔……
如果不是知道她是玄族傳人,它纔不會讓她去馴服那團紫陽氣焰。紫陽氣焰有多霸道它是知道的,沒有強大的精神力根本馴服不了。不過既然她是玄族傳人,那麼她應該有那個能力制服。
她沒有讓它失望。
馬身鷹首玄獸在原地轉了幾圈,然後又在原地趴下,過幾天它再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