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荊棘滿途客邸逢二鬼

武林之中,師傅揀徒弟,徒弟擇良師,原是很普通的事情。

而且,就算父母均是武功極高的人物,兒女再另拜高人爲師,也是毫不足奇。以六指先生的武功名望而論,也絕不會辱沒了呂騰空和西門一娘,更不會教壞了呂麟。若是也們未曾發現石庫之中的那具無頭童,和大石上的那隻手印,這時候,可能下馬,欣然相見。

但如今既然事實如此,也們兩人,心中立即想到:是了,我與他們,本就無怨無仇,而麟兒當然更不會惹下這樣的強敵:必是他們要強收麟兒爲徒,但麟兒卻不肯答應,是以他們才殺以憤。

呂騰空只是想到這一層爲止,而西門一娘,卻想得更深了一層,暗忖也們如今還要這樣說法,分明是想探明自已可曾發現麟兒的體,自己正好藉此將他們穩住,以待有必勝把幄之際,向也們算一算舊賬,陰惻惻一笑,道:「六指先生肯擡舉小兒,實是感激不盡,愚夫婦只怕小兒愚頑,不堪造就!」

六指先生哈哈笑道:「呂夫人何必客氣?」

西門一娘道:「只是此刻,我們有要事在身,需到蘇州一行。不日將回,定將小兒帶到武夷仙人峰來,請先生上人,以及其他朋友,在仙人峰上相侯如何?」

六指先生略一沈吟,道:「也好,那我們告辭了!」重又低頭弄琴,蹄聲得得,鐵鐸先生大踏步地跟在旁邊,不一會,便穿過大路,隱沒在林中。

西門一娘等他們走得看不見了,才狠狠地說道:「一個月之後,叫你們全皆死無葬身之地!」

呂騰空道:「夫人,看他們情形,似是全然不知情一樣!」

西門一娘厲聲道:「分明是他們下的毒手,焉有不知情之理?他們假裝如此,當然是另有目的,不過我們不知道而已!」

呂騰空想說,六指先生爲人,自己不知,但是那鐵鐸上人,卻是有名的直性漢子,只怕不會假裝。但是他卻知道這句話一說出來,一定被妻子厲聲斥回,所以便沒有說出來。

當下兩人匆匆用了些乾糧,又向前趕路,到天色傍晚時分,已然可以看見前面,是一個大鎮,炊煙,兩人剛待放慢馬兒,免得啓人疑端,又生枝節,忽然聽得身後傳來一陣『嘿嘿』的冷笑之聲,回頭一看,叄個瘦子,足不點地,正展開輕功,向前飛馳而來,一幌眼間,已然越過了馬頭,而且還回頭向西門一娘和呂騰空兩人,望了一眼。

那叄個瘦子的來勢極快,顯見在輕功上有着極爲不凡的造諧,呂騰空和西門一娘兩人,在剛纔回頭看去之際,已然對他們加以注意。

此時,那叄人回頭向他們一望,雙方打了一個照面,西門一娘和呂騰空兩人,只見那叄個瘦子,目光瞿爍,一面回頭,一面腳下並不止步,『刷刷刷』地向前面竄出。

一幌眼間,便自隱沒在前面的車馬之中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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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一娘嘿嘿冷笑,正待向呂騰空說話,忽然間卻又聽得身後一人高聲叫道:「借光!

借光!」

此處,已將臨近那個大鎮,道路甚是寬闊,雖然路上行人甚多,但是若要越向前去,卻是不必要人讓路。西門一娘聽得那聲音就起自自己身後,心中不禁又有氣,回頭一看,只見一個臃腫不堪的大胖子,肩上挑着一擔石擔子,像是一隻肥鴨也似,一搖叄擺地走着,兩旁空着那麼大的地方他不走,卻緊緊跟在馬屁股的後面,滿身肥肉顫動,曰中大叫『借光』。

西門一娘見多識廣,一看那大胖子肩上所挑的石擔,少說也有四百餘斤份量,心中已知那胖子不是普通人,而且看這情形,也像是故意在和自己搗蛋一樣!

西門一娘早已知道,此次送那隻木盒到蘇州府去,路上一定會遇得到不少高手。

本來,她和呂騰空一起上程的目的,便是要和丈夫一起,會一會那些高手。

可是,在啓程之前,卻突然發生了石庫中的那一件事,所以她心中已是一心一意,只求快快將那木盒送到,去尋六指先生,鐵鐸上人等報仇雪恨,當時欲與劫鏢高手,一較高下的雄心,早已消失。

因此她雖然看出了那胖子像是有意生事,也不與之多作計較。

一拉馬,向外避開了叄尺,那胖子也老實不客氣,挑着擔子,就在呂騰空和西門一娘之間,大踏步走過,在走過兩人身邊時,還不斷左右回頭,向兩打量,西門一娘向呂騰空使了一個眠色,令他沉住了氣,別動聲色,呂騰空也冷冷地向那胖子打量了幾眠,忽然見那胖子的後頸,生着一個其色通紅,約有拳頭大小的肉瘤。心中猛地想起一個人來,不由得一怔。

就在此際,那胖子突然加快腳步,別看他身形臃腫,而且還挑着那麼重的一個重擔,可是一加快腳步,身形卻是快疾異常!

『颼颼颼』地,不一會就越過了許多車馬,逕投那鎮去了。

呂騰空一提馬,重又和西門一娘並轡而行,道:「夫人,這胖子可是傳說中的太極門掌門,胖仙徐留本!」西門一娘點了點頭,道:「不錯,剛纔過去的那叄個瘦子,則像是泰山叄邪,你不見他們腰際,全都繫着一件奇形怪狀的兵刃麼?」

呂騰空猛地省起,道:「不錯,那正是泰山黑神君所傳的叄才翻。」

西門一娘濃眉緊鎖,道:「這事情確實是奇怪已極,泰山叄邪,在山東河北一帶,仗着乃師黑神君之勢,無惡不作,連黑道上人見了他們,也覺頭痛,來覬覦那隻木盒,想要半途劫鏢,尚有話可說,那太極門掌門,人卻極是正派,爲何也想動我們的腦筋?」

呂騰空怒笑道:「由得他們去,等到他們費盡心機,就算我們不敵,但他們得到的只是一隻空木盒,又有什麼用處?」

西門一娘也剛好想到了這一點,但是她心思究竟比呂騰空精細得多,低聲道:「你別講得那麼大聲,那隻木盒,我們今晚仍要細細研看,說不定其中另有夾層,藏着非同小可的物事,要不然,那齊福怎肯給那麼大的代價?徐留本和泰山叄邪,正邪殊途,又怎麼一起會注意起我們的行蹤來呢!」

正說着,忽然又聽得身後,傳來了一陣號啕大哭之聲。

呂騰空和西門一娘兩人,本身功力精湛,若是他們要開宗立派,也已然可以算得上是一代宗匠,可是那陣號哭之聲,一傳進耳中,兩人在剎時之間,竟然感到心神旌搖,一陣驚恐!

趕緊定了定神,回頭看時,只見身後兩個披麻帶孝的孝子,一個手中,提着哭喪棒,一個提着一面招魂幡,項間還各掛着兩串紙錢,隨風飄蕩,七歪八跌,號哭而至,那兩人不但一身打扮,託異之極,而且面色青白,不類生人。

引得路上所有人,全都向他們看去,但地們卻若無其事,仍然是號哭不已,跌跌撞撞,衝來衝去,也不顧路上車馬正多,一時之,驚得馬嘶車避頓時亂了起來,西門一娘面帶冷笑,仍轉過頭去,不加理會。

而那兩人,橫衝直撞,突然間,撞向一匹大黑馬近處,那大黑馬吃驚,『居呂呂』,一聲長嘶,人立起來,差點兒沒將馬上一個鏢師模樣的大漢,掀下馬背來。那大漢大怒道:

「混帳王八羔子,你們家裡,死了老子,也不該這樣橫衝直撞啊!」

那兩個孝子一起擡起頭來,他們不但號哭的聲音,難聽之極,連講話的聲音,也是破鑼也似,帶着哭音,令人一聽便不舒服,齊聲說道:「我們家死了老子,撞着了你,莫怪!莫怪!」

一面說,一面又向前闖了過去,步法雖然歪斜,但是看來卻極有章法,一幌眼間,便已然越過了呂騰空和西門一娘兩人。

越過之時,回頭向兩人一笑,那模樣更是難看之極,一笑之後,又向前衝去。

西門一娘暗罵道:「好哇,什麼樣的妖孽,都出現了!」

正在想着,突然聽得身後一聲馬嘶,一下慘呼,連忙回頭看時,只見後面已然大亂,原來那匹大黑馬,口吐白沫,已然倒地不起。

而馬上那鏢客模樣的大漢,也已然在地上亂滾,口中『荷荷』有聲,不一會,便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不動,面色鐵青,分明已然死去!

西門一娘和呂騰空兩人,久歷江湖,本來一聽那號哭之聲,和那兩人的裝束打扮,已然知道那兩人的來歷,早已知道那出口便罵兩人的大漢,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可是卻也未曾料到,事情發作得如此之快,再向那大漢的臉上一望,兩人不由得一齊一怔!

原來那大漢死後,臉上變形,不但像是苦痛之極,而且像是恐怖已極!

他們兩人,同時想起秦鏢頭死前的情形來,正與之相仿,是以才同時怔了一怔。

再回頭去看那兩個『孝子』打扮的人時,卻已然不見了蹤影。

呂騰空低聲道:「夫人,既然北邙山鬼聖盛靈,差了他兩個寶見兒子出來,只怕鬼聖本人,也會接踵而至!」西門一娘點了點頭,道:「泰山叄邪,黑神君,太極門胖仙徐留本,北邙山鬼聖盛靈,和他兩個兒子,才走出不到二百里,已然有這麼多的正邪高手,跟上了我們,只怕還有好戲瞧哩!」

呂騰空想了一想,道:「看他們的情形,像是料定了我們今晚必然在那小鎮上投宿,我們何不繞路過去,連夜趕路,叫他們撲一個空?」

西門一孃的脾氣,本來最不服人,但此際她心目之中,一心一意只想代子報仇,卻沒有心思和那些人相鬥,因此道:「好主意!」

將近來到鎮口,兩人一提馬,便向岔路上走去,越過了那鎮市,一夜之間,趕出了一百餘裡,到第二天早上,人還不要緊,胯下坐騎,卻已然疲乏不堪,這一夜間,他們已然繞過了鄱陽湖,來到了安徽地界,呂騰空創立飛虎鏢局,自己也在江湖上奔馳了二叄十年,天南地北,盡皆到過。知。再向前去幾裡,便是祁門鎮。

那祁門鎮雖然不算太大,但是盛產紅茶,卻是天下知名,而且客商極多。

夫妻兩人一商議,決定以晝作夜,就在這祁門鎮上,休息一天。

快馬跑進了鎮,才一進鎮口,便見兩個店小二打扮的人,手中提着燈籠,燈籠中的蠟燭,雖已吹熄,但是一看便可以看出,那兩個店小二神色疲倦,已然是等了整整一晚。

那兩個店小二一見呂騰空和西門一娘跑了進來,便迎上去,道:「兩位可是呂大爺,呂夫人!」

呂騰空一怔,道:「不錯,你怎麼知道?」

那兩個店小二滿面堆下笑來,道:「呂大爺英姿過人,一看便知,我們奉命,等了你老一夜哩,小店特地爲目大爺闢出了兩間上房,請呂大爺去歇息!」

呂騰空心中奇怪,西門一娘已然厲聲道:「是誰吩咐你們,咱們要到此地來的?」

店小二嘻嘻笑道:「那位大爺吩咐小的,絕不可說,小的說,你老要是不肯說,呂大爺和呂夫人要是不肯來小店住呢?那位大爺說,不怕的,呂大爺和呂夫人,英雄蓋世,難道還真會膽小害怕不成?兩位請吧,小店已一切都準備好了!」

呂騰空和西門一娘對望一眼,知道如果跟着這個店小二去,只怕又要生出不少事來。可是,那不願透露姓名的人,既然已經說下了這種話,不去豈不是貽笑天下好漢!

想來在鬧市之中,青天白日,也不會有什麼事發生,便點頭道:「你帶路吧!」

那兩個店小二興沖沖地牽了馬:向前走去。其時天剛亮,街道中還甚是冷清,走過了大街,一個轉彎,便見老大一家客店,店小二道:「這便是小店了!」

呂騰空和西門一娘下了馬,直向店堂中走去,店中又有人迎了出來,竟然人人皆知他們兩人的來歷,走過了店堂,便是一個大天井,店小二引他們到向南的兩間上房前,打開了房門,道:「兩位請進,要什麼,儘管吩咐,那位大爺,已全都付了銀子了!」

呂騰空哼地一聲,一揮手,道:「沒事了,不呼喚不準亂闖!」

一面說,一面便進了屋子,將門閂上,舉目一看,那兩間上房,陳設得居然極是雅緻,靠東是一張大牀,正中放着一張紫檀木的椅子,椅面鑲着大理石,几椅全是紫檀木所制。

呂騰空一進房中,便團團檢查了一遍,西門一娘則『刷』地一聲,自窗口穿出,四面巡視,並未發現任何異狀,兩人心中納悶,猜不出那是什麼人,又猜不透那人有什麼用意。

一齊在桌旁坐了下來,呂騰空從懷中摸出了那隻木盒,西門一娘再次將盒上封條揭開,翻來覆去,看了一遍,又以指相叩,看有無夾層。

兩個人足足擺弄了小半個時辰,看來看去,那實在是極普通的一隻木盒,裡面可以說一點花巧也沒有!但如果一點花巧也沒有的話,何以自己一上路,便有那麼多人跟蹤而至?

兩人越想越迷糊,重又將盒子收起,正待吩咐夥計開飯,忽然聽得有人叩門,道:「呂大爺,飯菜來了!」兩人對望一眼,暗忖那人好不周到哇!便道:「只管進來!」

只見掌櫃的帶着兩個夥計,擡了不少菜餚進來,極是豐盛。一一放在桌上,但是卻放了叄副杯筷。西門一娘道:「還有一人是誰?」

店小二道:「便是命小的招呼兩位的那位大爺,他不時就到。」

呂騰空和西門一娘兩人,心中更是納罕,又怕菜餚中有毒,卻是不敢下箸。

店小二等剛退出不久,便聽得門外有人道:「呂總鏢頭,呂夫人,小可端木紅拜見!」

『呀』地一聲,房門無風自開,一人一揖倒地。呂騰空和西門一娘兩人,因那人行事詭異,心中存着敵意,也不還禮,冷冷地道:「朋友不必多禮。」

那人擡起頭來,兩人一看,不禁一怔,原來那人年紀極輕,至多十六七歲,書生打扮,一襲青袍,上面繡出枝枝青竹,襯着他銀盤也似的一張臉,長眉星目,直鼻朱脣,更是俊美瀟酒,已到極點!

兩人一見對方竟是這樣一表人材的一個少年書生,心中的瞰意,已然去了好些,西門一孃的聲音,也放軟了許多,道:「尊駕引我們來此,究竟有同貴幹,尚祈明言!」

那自稱『端木紅』的少年書生,突然臉上一紅,道:「兩位前輩,想必心中暗責在下行事有欠光明,但在下也是事不得已,兩位請諒!」

說着,走近桌來,提起酒壺,便在兩人面前,斟了一杯酒。

但呂騰空和西門一娘兩人,卻按杯不飲。那少年書生一笑,道:「在下端木紅,雖然此次行事詭異,但是卻不致於在酒中下毒,暗害於人,兩位放心好了!」接着,自己也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可是呂騰空和西門一娘兩人,仍是不飲,呂騰空道:「何必廢話,你有何所求,儘可直言!」

端木紅放下杯來,長嘆一聲,才徐徐道:「兩位此次親自出馬,可是保了一件極爲重要的物事!」呂騰空冷冷地道:「不錯。」

端木紅道:「然則在下便是爲這件物事而來的了!」

呂騰空正要發作,西門一娘卻心中一動道:「那你所要的,是什麼東西,總該知道?」

端木紅道:「當然,但兩位既然不知,我卻也不便說出,兩位當信我此來,純是好意,兩位將所保的物事,交了給我,自去行事,便有好處。」

西門一娘本想探出他的口風,要的究竟是什麼東西,如今聽得他不肯說,心中已不免有氣,道:「我們倒是絕無問題,只是有叄個夥伴,卻不肯答應。」

端木紅哈哈一笑,道:「不肯答應的,可是呂夫人的兩柄長劍,和呂總鏢頭的一柄紫金刀麼?在下也早有準備!」

說完,一撩衣襟,銀光一閃,自懷中取出一團物事來,放在桌上。

西門一娘定睛一看,那一團物事,銀光閃閃,竟是一條細如手指,看來長可六尺,四面皆有鋒,一節一節套成的九節鞭。

呂騰空一見端木紅取出了兵刃,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想要劫鏢麼?」

端木紅道:「兩位不肯見賜,在下自然只好動手劫鏢了!」

無論從他的年紀,言語來看,都像是一個初出茅蘆的雛兒。

呂騰空和西門一娘兩人,既然在武林之中,享有這樣的聲譽,怎肯與這樣的一個乳臭未乾的少年動手?當下不覺得好氣,反覺可笑,道:「小兄弟,你若是存心劫鏢,不妨快馬馳回,和父兄師長一齊來,我們定在前面等你,如今請去吧!」

端木缸面上略紅,道:「呂總鏢頭可是說我不屑一戰麼?」

呂騰空和西門一娘兩人,盡皆哈哈大笑,以笑聲代替了回答。

怎知笑聲未畢,忽然店堂中傳來了號啕大哭之聲,端木紅神色一變,站了起來,將銀鞭抓在手中,門口人影一幌,那兩個披麻帶孝的『孝子』,鬼聖盛靈之子,人稱北邙山雙鬼,勾魂使盛才,索命使盛否,已然站在房門口!

端木紅面現怒色,喝道:「你們兩人,前來作甚?」

盛才語帶哭音,道:「見者有分!」

端木紅怒道:「點子是我先見,你們卻要分肥,竟準備不顧江湖道義麼?」

呂騰空和西門一娘,聽得他們兩方對答,竟將自己兩人,當作可以手到擒來的羊牯一樣看待不由得啼笑皆非,心想北邙山鬼聖盛靈,本身功力,固然也已可列入一流高手,但是卻絕不會有自己那樣深厚,倒是他煉的幾種詭異已極的邪派功夫,和那幾件暗器,甚是厲害,但自己也未必會怕他。

那少年書生端木紅,雖然來歷不明,但就算他一出孃胎,便已練功,也不過十五六年功力,又何足道哉?因此兩人只覺好笑,站了起來,後退丈許,坐了下來,看他們如何動手。

只聽得索命使盛否怪聲道:「你纔是不顧江湖道義,見者有分,你懂不懂?」

端木紅叱道:「分你個……」

只講了叄個字,便自臉上一紅,講不下去。

呂騰空乃是老江湖,一見這情形,便呆了一呆,心想端木紅分明是想講『分你個屁』,但是那個『屁』字,卻講不出口,接着又面飛紅霞,難道他竟是個女子,喬扮男人?

盛氏雙鬼『嘿嘿』冷笑,道:「你若是不肯分,也不打緊,由我們獨吞便了!」

話才說完,便放聲大哭起來!此時,房中喧鬧,早已將客店中人驚動,店小二等,趕緊來房中看視情形,但尚未奔到門口,盛才手中招魂幡向後疾拂而出,叄四個夥計,已然一齊慘叫跌倒!其餘人看出事情不妙,哪裡還敢前來!

他們兩人放聲一哭,連呂騰空和西門一娘兩人,也感到、心神不寧。

兩人俱知那號哭之聲,正是一門極爲厲害的邪派功夫,和『呼神攝魂』等功夫,有異曲同工之妙,這兩人功力還不是太深,若是給鬼聖盛靈親自使來,只怕還要厲害,便略爲鎮定心神。

只見端木紅眉頭略皺,道:「你們這些鬼伎倆,想在我面前佔便宜,豈不是做夢?」

盛才一面發出極是難聽的聲音,號哭不已,一面手舞足蹈,手中招魂幡也連連揮動,那招魂幡長可四尺,寬有尺許,看來像是粗麻組成,上面繪滿了奇形怪狀,令人作嘔的鬼怪,可是揮動之間,卻又了無聲息,但是陣陣大力,已然襲出,桌椅紛紛破裂,滾向一旁,端木紅的衣衫,也如被狂風所拂一樣,瓢動不已,那盛才東歪西倒,並不向端木紅直接進攻,好一會工夫,才大聲哭道:「拿命來!」

手中招魂幡一舉一沉,向端木紅當頭壓到,同時,盛否也怪聲和道:「拿命來啊!」手中哭喪棒抖起一片灰色光影,向端木紅脅下『氣戶穴』直搠而出。

呂騰空和西門一娘兩人,看了北邙雙鬼的攻勢,已然暗中替端木紅耽心。

端木紅對他們兩人,固然是出言狂妄,但是兩人對端木紅卻頗有愛才之念,唯恐在北邙山雙鬼,『鬼哭神號』,和招魂幡,哭喪俸的進玟之下,端木紅會吃大虧,因此兩人不約而同,已然各扣了兩枚暗器在手,準備端木紅一有不測,便助他一臂之力。

只見招魂幡和哭喪棒,疾點而至,那端木紅卻哈哈一笑,手腕一振,那條爛銀九節鞭,『嗆』一聲,抖起了一團銀光,他人竟從招魂幡下,疾穿而過,一拎手臂,不但避開了哭喪棒的一招,而且九節鞭反砸盛才右臂!那一招,不但是變化神速,而且,端木紅輕功之佳,身法之美妙,亦實屬罕見!

呂騰空和西門一娘兩人,心中同時閃過了叄個字『飛燕門』!

普天下武林之中,以輕功着稱的派別,固然也有,但是,無論何門何派的輕身功夫,卻皆不如『飛燕門』的輕身功夫,那樣佳妙,這幾乎已然是普天下武林人物所公認的事了。

如今看端木紅,能在如此危急的情形之下,從招魂幡下,穿身而過,若不是飛燕門中人物,焉能有這樣美妙的身手?

呂騰空本來已然懷疑這端木紅是女扮男裝,這一下更是沒有了疑問。

因爲那『飛燕門』自創宗立派以來,已歷一百七十餘年,派中卻絕沒有一個男子,皆是女子。而且在拜師之際,還需在歷代掌門像前,立下重誓,一入門中,永不嫁人,是以歷來武林中的女高手,十之四五,皆出自『飛燕門』中。

這端木紅既然會使『飛燕門』中的輕功,當然是女扮男裝無疑。

只見他那一鞭,銀光閃耀,已然將盛才盛否兩人一齊逼開。

看他向前逸出之勢,如此急驟,可能一衝便衝到了門外,,但是卻纔衝出叄四尺,便突然停止,一個轉身,反手一鞭又已向哭喪棒纏了過去!

那哭喪棒此時,剛好遞到他的身邊,乃是盛否剛纔一棒不中,立即趕過,又發出的第二俸,銀鞭一到,『錚』地一聲,已然將哭喪棒牢牢纏定,從那一下金鐵交鳴聲中,可以看得出,盛否那一條哭喪棒,竟也是精鋼打就的!兩件兵刃一纏在一起,盛否突然哭聲大振,哭聲之中,還夾着叫喚之聲,叫道:「拿命來啊!拿命來啊!」端木紅的面上,顯出了一股極是憎厭之色,右手用力向後一扯,盛否連人帶棒,向前跌出了一步。

鞭棒相纏之後,兩人之間,本已相隔甚近,這一跌出,盛否一張青滲滲,毫無血色的臉孔,幾乎已要和端木紅的面龐相觸,端木紅心中,又起了一陣欲嘔的厭惡之感,左手疾揚而起,一掌向盛否當胸拍出,那一掌,不但去勢凌厲,而且烏光一閃,還夾着一枚暗器,一齊向盛否胸前襲到!

同時,盛才也已然身形飄動,無聲無息,來到了端木紅的背後。

招魂幡揚了起來,『刷』地一幡,當頭壓下!

端木紅和盛否兩人,既然隔得如此之近,那枚暗器,自然一發即中,『波』地一聲,已然打中在盛否胸前,接着一掌按了上去,『騰』地一聲,將盛否震出半步,可是盛否手中的哭喪棒,仍然不肯放鬆,因此他後退幾步,端木紅也被帶出幾步,這一來,盛才的一招魂幡過處,一陣陰風,只將端木紅的書生巾拂在地上,一頭秀髮,披散開來,果然是一個女子。

端木紅見自己一枚『燕尾鏢』,已然射中了盛否的胸口,而且還加上了一掌,那一掌之力,也是不少,應該更可以將那枚燕尾鏢壓入盛否體內,盛否理應身受重傷纔是,可是他卻依然有力將自己拋了出去,卻是什麼緣故?她心中已然覺出不妙,但是卻終於慢了一步,只聽得盛否哭叫道:「還你一鏢!」

胸口一挺,又是『波』地一聲,那枚分明已打中了他胸口的一枚鋒利無比『燕尾鏢』,突然自他胸口,反震出來,反向端木紅心口電射而到!

這一着,非但端木紅意料不到,便是呂騰空和西門一娘兩人,也始料不及。

他們兩人,明知鬼聖盛靈,有幾件極是詭異的武功,如『鬼哭神號』,如『鬼行空』輕功,也有一門功夫,喚着『鬼身』。

那『鬼身』功夫,極是難練,乃是一股陰柔已極的真氣,控制全身肌肉,令得全身,其柔如綿,尋常兵刃,雖然刺了上去,也深陷肉內,但因爲他肌肉隨之凹陷,所以並不能傷他。

這一門功夫,乃是邪派之中絕頂功夫,其原理和道家綿功,佛門般若軟功,相互接近,因此也極是難練,呂騰空和西門一娘兩人,固未想到盛才的『鬼哭神號』功夫,如此平常,但居然已將『鬼身』功夫練成!

一時之間,只好眼睜睜地望着那枚燕尾鏢,向端木紅激射而出,無法救援。

可是端木紅究竟是飛燕門中的人物,一見情形不好,立即手一鬆,撤了手中銀鞭,身子突然向下一沉,幾乎是貼住了地面,就在盛否的身旁,疾竄而出!

這一式『老燕覓食』,便得恰到好處,而且身法之美妙,當真像一隻燕子,貼地掠過一樣,那一枚燕尾鏢,竟然射她不中,反向盛才射去!

而端木紅松了銀鞭,心有不甘,在身子貼地掠出之際,反手拍出一掌,正中在盛否的小腿之上,一拍中,便五指如鉤,用力一抓!

就着她自己向前穿出之勢,再是一拉,盛否下盤不穩,『吧』地一聲,跌倒在地,端木紅穿出之後,身子一挺,已然站直,順手抓起一張椅子,向盛否當頭便砸了下去!

她剛脫險,便反守爲攻,而且下手乾淨俐落,宛若行雲流水!

呂騰空和西門一娘兩人,不由得異口同聲,叫了一個『好』字。

只見盛才招魂幡在胸前一擋,『撲』地一聲,那枚鋒利已極的『燕尾鏢』,射在招魂幡上,竟然向一旁反震而出,就在此際,端木紅的那張椅子,已然疾砸而下,但盛否也不是等閒之人,被端木紅一把拉跌之後,立即在地上一個翻身,變成了仰面睡在地上,一見椅子直砸而下,大叫一聲,揮起哭喪棒,便向椅子反砸而出,只聽得『嘩啦』一聲,哭喪棒過處,將一張紫檀椅子,劈成兩半,棒勢未衰,直奔端木紅頂門劈到!

這一下,端木紅卻吃虧在被椅子擋住了視線,不知道哭喪棒也已然揚了起來。

待到哭喪棒劈到面前,她想要躲避時,已然不及,百忙之中,手掌一翻,五指如鉤,竟向哭喪棒抓去,眼看抓到,盛否手臂一圈,哭喪棒突然向後,移動了尺許,也那哭喪棒,外面裹着白布,但是卻是精鋼打就,而且棒身上,遠有無數密刺,上面皆染有劇毒。

他看到端木紅伸手來抓棒,便向後一縮,那一縮只縮了尺許,並不能避過不被端木紅抓住,而他也沒有這個意思,他只希望端木紅能夠抓住哭喪棒,則他棒向後一拖,棒上倒刺,便可以將端木紅手心勒破,令她身中奇毒而亡!

可是端木紅是何等機伶的人,一見自己尚未抓到,他哭喪棒便向後縮去,已然知道他棒上有古怪,那一縮,分明是誘自己去抓他的哭喪棒,因此霎時之間,已然變計,真氣運轉,手臂猛地向下一沉,改抓爲拍,一掌橫揮,掌風到處,『砰』地一聲,將盛否擊退一步,她人也趁機躍出,足尖一挑,將跌在地上的九節亮銀鞭,挑了起來,掣在手中!

這叄人動上了手,前後只不過四五招,可是卻短兵相接,驚險百出,精采紛呈,看得人眼花撩亂!呂騰空和西門一娘兩人,心中不禁暗歎長江後浪推前浪,自古英雉出少年!

而北邙山雙鬼和端木紅,實則上也是小一輩武林人物中的佼佼者,年紀俱都不到二十!

可是功力之高,卻已儼然可登一流境界!

當下端木紅拎鞭在手,一抖頭,將亂髮抖向腦後,她書生巾被招魂幡拂跌之後,露出了一頭秀髮,披於雙肩,已然十足是一個美麗之極的少女,再也沒有一點美男子的氣概,手腕略抖,將手中亮銀鞭,揮出了萬道光華,護住了全身,叱道:「你們再要糾纏不休,此處事完後,留心我將你們北邙山鬼窩,踏成平地!」

北邱雙鬼,『桀桀』怪笑,笑聲也和哭聲,差不了多少,道:「也不知事成之後,是北邙山鬼居成平地,還是你們飛燕嶺上,血流成河!」

端木紅柳眉一軒,道:「我們口舌上爭論,也沒有用處,再在兵刃上見個勝負如何?」

盛纔怪聲道:「勝者得寶,負者速逃!」

端木紅道:「好!」身形陡地平空升起叄尺,看來像凌虛而行一樣。

這一式,正是她飛燕門中,『飛燕七式』之中,最難練的一式,『乳燕離巢』,一躍而起之後,竟然在半空中略頓了一頓,在這一頓之間,她等於是平空高了叄尺,亮銀鞭帶着『颼颼』風聲,閃起條條銀虹,一招『勞燕分飛』,連顫兩顫,已然向盛才盛否兩人,疾揮而出,兩人一齊怪叫道:「來得好!」

身子剛左右一分,忽然聽得『轟』地一聲響,一聲長笑,自遠而近,傳了過來,道:

「勝者得寶,敗者速逃,你們快逃吧!」

門口人影一閃,勁風陡生,兩大團灰色的圓影,帶起轟轟發發的聲音,疾舞而入,那屋子雖是寬大,可是剎時之間,四面牆壁,皆現裂縫,竟然全屋震動,像是要被震倒!

呂騰空和西門一娘兩人,一見來人來勢如此猛惡,心中也不禁一驚。

定睛一看,只聽得『吧吧吧』叄聲,端木紅的一連兩鞭,和盛否的哭喪棒,一齊砸在來人所揮舞的兩團灰影之上!

來人也在此際,身形一凝,哈哈大笑,笑聲驚天動地,屋瓦簌簌下跌,將北邙雙鬼的哭號之聲,全都壓了下去,呂騰空和西門一娘,此時也已看清,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太極門掌門人,胖仙徐留本,而聲勢如此驚人的兩團灰影,正是他肩上所挑的一副石擔子!

邙山雙鬼,此時也已看清來人模樣,一齊後退,端木紅身形一扭,後退丈許,道:「徐伯伯,你怎麼也來湊熱鬧?」

胖仙徐留本『哈哈』大笑,笑時滿身肥肉,盡皆抖動不已,笑道:「阿紅,你師傅和妖鬼,都棋差一着,以爲派兩個人出來,便可以了事麼?」

端木紅眼珠滴溜溜一轉,道:「徐伯伯,你先將這兩個討厭傢伙打發走,我還有話和你說!」

原來太極門和飛燕門之間,淵源甚深,是以端木紅一見徐留本,便叫『伯伯』,徐留本道:「好!」擡頭叱道:「你們兩隻鬼子鬼孫,還留在這裡作甚?還不替我滾回鬼窩去?」

盛才冷冷地道:「胖子你是誰?」

徐留本哈哈笑道:「你胖爺爺住在東天目雙柱峰,行不改姓,坐不更名,姓徐名留本,回去告訴妖鬼,他若是要鬼子鬼孫,真的披麻帶孝,只管來尋我好了,還不快快滾出!」他最後一句話,乃是以他所練的『太極真氣』,將話逼出,每一字,猶如半空中響起了一個霹靂,重又震得屋椽,簌簌作聲。

盛否等徐留本說完,哭喪着臉,大哭幾聲,道:「徐胖子,原來是你,你也要與我們爲仇麼?」

徐留本大笑道:「人怕你們鬼子鬼孫多,不敢惹你們,我卻不怕!」

盛否道:「你不怕我們,我們又何嘗怕你?」

徐留本踏前一步,叱道:「你們再不走,我石擔子壓了下來,可回不得鬼窩,真的要到鬼門關去了!」盛才招魂幡一揚,突然無聲無息,『刷』地攻了過來,徐留本道:「好一個不知好歹小鬼!」

肩頭一側,石擔子猛地打橫揮出,正砸在招魂幡上,『砰』地一聲,已然將招魂幡的那鐵棒,打成了一個圈兒!

盛纔怪叫一聲,向後退去,盛否卻已然揮動哭喪棒,撲了上去。

西門一娘看這情形,便回頭低聲道:「北邙山雙鬼,雖然終究不是徐胖子之敵,但徐胖子暫時卻還難以取勝,我們趁機走吧!」

呂騰空答應一聲,反手一掌,『轟』地一聲,將一堵牆生生擊坍!

兩人剛欲從破牆洞中,竄了出去,忽然聽得端木紅叫道:「兩位且住!」

西門一娘回頭一看,端木紅揮亮銀鞭,已然趕了過來,西門一娘冷笑一聲,一等端木紅趕到身邊,疾一轉身,手伸處,已然點中了端木紅的肩貞穴,出手之快,認穴之準,真不愧爲一流高手!

端木紅穴道一被封住,立即不能動彈,西門一娘冷冷地道:「小女娃,你還是安份守己的好,我姑且饒你一遭!」

話一說完,便和呂騰空,雙雙躍出了客店,向外疾馳而去,馳出了叄五里,才略略慢了下來,西門一娘道:「你說是不是!那木盒雖是空的,但其中卻一定有極大的秘密在,要不然鬼聖盛靈,徐胖子,和飛燕嶺上的那老不死,怎會都起了意?」

呂騰空道:「我們只要趕到了蘇州府,便可以明白其中情由了!」

兩人一面說話,一面腳下並未停步,幌眼之間,又馳出了叄四里,其時日頭正中,但他們兩人走的乃是小路,路上並無行人,兩人正待一口氣奔向前去時,忽然看見前面路上,兩匹駿馬,正在低頭啃草。

兩人一見那馬,便是一怔,道:「咦,這不是我們的坐騎麼?」

說話之間,已來到了近前,只見草叢中,突然躍起叄個黑衣人來,正是昨日黃昏,曾經見過的那叄個瘦子,泰山叄邪!

叄人作一字排開,唱了一個喏,道:「呂總鏢頭,呂夫人,家師欲請兩位上泰山萬笏谷一行,特差我們於道左相迎,兩位的坐騎,也在此處,尚祈兩位不要推辭,我們才能回山覆命!」

西門一娘冷冷地道:「我與令師,素無來往,正邪殊途,他要見我們作甚?」

泰山叄邪道:「這卻非找們所知,家師只是吩咐我們,將叄位迎到萬笏谷去!」

呂騰空一聲虎吼,道:「笑話,你當我們是同等樣人物,可是由人呼喝來去的麼?快讓路!黑神君若是要見我,囑也在一月之後,親來南昌城中便了!」

泰山叄邪道:「家師只是吩咐我們將兩位迎上萬笏谷去!」

呂騰空這幾天來,心中積鬱着滿腔怒火,無處渲,聞言勃然大怒,『鏘』地一聲,紫金刀已然出鞘,身軀向下一沉,頷下白髯飄拂,神情威猛已極,大吼一聲,道:「上吧!」

泰山叄邪也各自手在腰間一探,抓了一件似戟非戟,似刀非刀的兵刃在手,那兵刃名叫『叄才翻』,一件兵刃,有叄種用處。

呂騰空一見他們掣了兵刃在手,回頭道:「夫人,你不必助我,讓我試試這把老骨頭是否尚有用處,能不能爲麟兒報仇!」

話才說完,便自一個箭步,躍向前去,那柄紫光閃閃的紫金刀,隨着他向前的一躍,幻成一道紫虹,連顫叄顫,一招『叄清一傑』,一刀連砍叄人,只廳得『鏘鏘鏘』叄聲,泰山叄邪,各舉『叄才翻』來架,刀翻相交,金鐵交鳴,同時聽得叄人齊聲怪叫,一連退後了七八步,才得站穩!

看官,這泰山叄邪,乃是泰山萬笏谷,黑神君門下的得意弟子,武功之高,絕不在邙山雙鬼之下,但是呂騰空一刀之威,卻將叄人齊皆震退!

呂騰空心中得意,捋髯長笑,道:「怎麼樣?還要再上麼?」

泰山叄邪勉力握住了兵刃,那叄柄叄才翻,纔不致脫手飛出,虎口已然是鮮血迸濺,那裡還敢再上,相互對望一眼,道:「呂總鏢頭不肯賞面,可得小心提防!」

呂騰空『哈哈』一笑,大聲斥道:「我將你們叄個畜牲,剁成肉泥!」

一面說,一面猛地踏前一步,嚇得叄人一齊後退,呂騰空又哈哈大笑道:「但我要是殺了你們叄人,武林好漢,還當我怕了黑神君,不給你們去報信,還不快滾?」泰山叄邪滿面怒容,但是卻不敢發作,一轉身,『刷刷刷』向前竄出了七八丈,方回頭道:「姓呂的,咱後會有期!」西門一娘縱聲長笑,道:「還有我啦!」

中指連彈,『錚錚錚』之聲,叄枚長只半寸的小鋼鏢,電射而出。

泰山叄邪連想閃避的念頭都未曾起,頰邊一陣劇痛,叄枚鋼鏢,已然將他們的左耳,一齊射落?

此時泰山叄邪和西門一娘,相隔足有七八丈之遠,而那叄枚小鋼鏢去勢如電,在七八丈外,準頭又如此之準,這一手暗器功夫,也着實是驚世駭俗!

泰山叄邪伸手一摸,摸了一手的血,更不敢久留,狼狽而逃!

呂騰空和西門一娘,反倒得了坐騎,還刀入鞘,飛身上馬,向前馳出。

兩人雖然趕跑了泰山叄邪,但是也知道從此已和泰山萬笏谷黑神君,結下了深仇大怨不過兩人自恃武功,又有峨嵋點蒼兩派的高手作爲後援,雖然風聞黑神君厲害之極,但是也沒有放在心上。

這一日,直趕到夜晚,也無甚事發生,兩人爲了不願多惹事,索性夜來不去投店,在一座爲是荒僻的小山中,露天而睡。

睡到半夜,忽然聽得一陣馬嘶,兩人一齊驚醒,只見身旁七八丈處,兩個人正在拖自己的坐騎,但是那兩匹駿馬,雖非千里神駒,卻也極是戀主,並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拖得走的劣馬,因此人馬相持,馬兒正在伸長了馬頸長嘶。

呂騰空見膽敢有人來偷自己的坐騎,心中便是大怒,正待一躍而起,忽然看見黑暗中,一人突然冒了出來,行動瓢然,已然來到那兩個偷馬人的旁邊,雙臂一伸,抓住了偷馬人的後項,將那兩人直提了起來,長嘯一聲,道:「鬼聖門下,何以沒有出息至此?竟然作起小偷來了,可笑可笑!」

竟提着兩人,向呂騰空和西門一娘,走了過來,相隔七八丈,一瓢即至,像是他並不是在陸地上行走,而是在水面上飄行一般。

呂騰空和西門一娘,本是會家,一見那人的來勢,便知道是一流高手,那敢怠慢,連忙一躍而起,那人已然來到了面前。

兩人定睛一看,那人面上,蒙着一層黑紗,並看不清他的瞼面。

但是他手上所抓的那兩個人,卻是看得甚爲清楚,只見那兩個人打扮得更是詭異,一個作白無常,一個作黑無常打扮!

鬼聖盛靈門下,除了他兩個兒子,作孝子打扮之外,另外尚有八個愛徒,兩個作無常打扮,兩個作牛頭馬面打扮,兩個作小鬼打扮,兩個作判官打扮,武林中有名的稱之爲陰世八鬼:這兩個人既然作無常打扮,可知定是白無常尚伯,黑無常尚赫兩人,這兩人身手武功,絕不在邙山雙鬼之僕在武林之中,也頗有名聲,但是卻被那人,輕而易舉地提着後項,抓了過來,則其人的武功之高,實是可想而知!

呂騰空朗聲一笑道:「多謝尊駕,捉了盜馬小賊!」

那人也是一笑,道:「這兩人,想弄傷了閣下的坐騎,令閣下明日趕路時,馬上失蹄,它們便可以趁機下手,雖然閣下必不怕他們鬼蜮伎倆,但也們行徑,卻是可惡,閣下以爲然否?」

呂騰空道:「朋友所言不錯,理應懲戒!」

那人手一鬆,『拍』,『拍』兩聲,白無常和黑無常兩人,便直挺挺地跌到了地上。呂騰空看出那人在一鬆手時,趁機掌心在兩人項後的『天柱穴』上,按了一按,以那人的身手而論,黑無常和白無常兩人,只怕已然身受重傷,即使不死,必再不能在武林之中,繼續作惡,橫行不法了!

西門一娘笑道『痛快!痛快,對這類妖鬼,理應如此!』

那人道:「呂夫人嫉惡如仇,實是俠義胸懷,人所難及。」

這人現身之後,所展示的幾手武功,實是超凡入聖,高妙之極,但是他卻又蒙着面紗,衣着也極是普通,並無特徵可尋,又一味講客氣話,當真有令人莫測高深之感!

呂騰空接着道:「若非尊駕手段高妙,也不克臻此!」也是一味和他客氣。

這時,白無常和黑無常兩人,已然掙扎着爬了起來,那人喝道:「還不向呂總鏢頭和呂夫人,叩頭陪罪!」黑無常尚赫,和白無常尚伯兩人,面面相覷,作聲不得。他們在鬼聖盛靈門下,固然地位甚高,便是在武林中也是頗有聲望,但是這下敗得如此狼狽,莫名其妙之間已然受了重傷,知道對方絕非易與,呆了一會,吶吶道:「呂總鏢頭和呂夫人,找們是認得的,是不知道閣下高姓大名!」

那人笑道:「你們打聽了我的姓名,便可以回到北邙山的鬼居,叫鬼聖來給我找事麼?

我名頭並不響亮,萬難與呂總鏢頭和呂夫人相比,但你們消回到北邙山,向鬼聖一說失手被擒經過,他或許還能夠記起我這個人來,快陪罪吧!」

黑無常白無常兩人,無法可施,爲了活命,得向呂騰空西門一娘二人陪了罪,狼狽而去。

西門一娘在一旁,見那人不肯將自己的名頭,向兩人講出,便知道就算是自己向他問,也是一樣無用,因此便開門見山,道:「尊駕夤夜前來,不知尚有何貴幹,尚祈直言!」

那人搓了一搓手,像是熬費躊躇,半晌方道:「兩位此去,目的地可是蘇州府!」

呂騰空道:「不錯。」

那人道:「蘇州金鞭大俠韓遜,中正有大事,兩位此番前去,怕會與他之間,引起誤會!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閣下可能答應?」

呂騰空見地講的話,雖然詭異難測,但態度卻甚是客氣,便道:「不知尊駕所請究是何事?」

那人道:「閣下此去,諒必是受人所託,送什麼東西去,那東西可能由在下一觀麼!」

呂騰空見他轉彎抹角,講來講去,結果還是講到了那隻木盒身上,心中不免有氣,冷笑道:「此事卻是難以答應!」

那人嘆了一口氣,道:「我也知呂總鏢頭,必然不肯,但在下願以一人,向呂總鏢頭,換取那隻木盒,不知呂總鏢頭,可肯答瞧!」

呂騰空心中暗暗好笑,道:「尊駕究竟何人,盡講廢話,又有何用?」

但是西門一娘心中一動,道:「你要將什麼人來換我們所保的那隻木盒。」

那人道:「這人兩位想必……」

他纔講到此處,突然聽得遠處,響起了叄下極短的口哨聲。

那叄下口哨聲,在這靜寂無比的黑夜中,劃空而過,顯得刺耳之極。

那人身形,突然向後倒退出丈許去,惶急地道:「在下一個同件,有要事相喚,暫時告辭了!」

西門一娘連忙趕向前去,喝道:「朋友把話說完了再走!」

可是就在這一句話間,那人又退出了叄四丈去,西門一娘勉力追上,那人『呼』地一掌拍出,西門一娘也是一掌,迎了上去。

『叭』地一聲,雙掌相交,西門一娘覺得對方的內力,深厚之極,自己堪堪敵得住,而對方已然藉着自己掌上之力,向後退去,身法之快,簡直不像是個人,在黑暗之中,一閃便自不見!

西門一娘怔了一怔,回頭道:「剛纔那叄下口哨聲,起自何方,你可曾聽清楚!」

呂騰空道:「像是在西南方!」

西門一娘道:「咱們快追!」呂騰空奇道:「也走了也就是了,我們去追他作甚!」

他說話間,西門一娘已然向西南方逸出,呂騰空得跟在後面,兩人的腳程,也極是快疾,一轉眼間,已然翻上了一個小山頭。

站在小山頭上,向下一看,見下面黑壓壓的一大片,也看不出是什麼林木,兩人又向四面一打量,見除了那黑壓壓的一大片林木中,有一條極窄的道路之外,便無其他道路可通。

西門一娘向那條道一指,道:「我們就向這條路追過去!」

呂騰空仍是不明白爲什麼西門一娘要追趕那人,道:「夫人,我們追也作甚?」西門一娘怒道:「咱們管追,追到了自有道理,多問作甚?」

呂騰空聽妻子的口氣,像是事情極是要緊一樣,他心知老妻的智謀,在自己之上,倒也不敢多說,兩人一起下了那座山頭。

行到了近前,看情了那一片林木,才嚇了一跳,敢情那麼大的一片,全是荊棘,那荊棘的尖刺,長達寸許,鋒銳已極,不要說人,便是野獸,怕也無法通過,兩人慢慢尋着了那倏狹路,那路寬才尺許,就算擦身而過,身上衣服,也全要爲荊棘扯破……

西門一娘略一猶豫,道:「這兒倒是考較人輕功的好地方!」

一提真氣,已然飛身而上。那一大片荊棘,枝連枝,葉壓葉,生了個密不通風,西門一娘躍上去,真氣一提,逕使『草上飛』輕功,向前飛馳而出,雖然腳下所踏,全是鋒銳已極的尖刺,但是她身輕加燕,卻是一點也不能傷了她。

呂騰空一見老妻飛身而上,連忙也跟在後面,兩人一前一後,如流星飛瀉,眼看馳出了叄二十丈,已然到了那一大片荊棘的中心,忽然聽得『嗤嗤嗤』,勁疾已極的破空之聲,突然響起,叄點銀星,成『品』字形,從荊棘中飛了起來,向西門一娘劈面射到!

西門一娘大叫道:「騰空小心!」

那叄枚暗器,乃是向她電射而至,但是她卻大聲要呂騰空小心,看來絕無理由,但是她聲音纔出,人已突然向旁逸了開去,在剎那之間,將那叄點銀星避過,而前進之勢,依然不減。

呂騰空本來是在西門一娘之後,銜尾而馳的,西門一娘一避開,那叄點銀星,便變成向呂騰空劈面射到!西門一娘早已料到情形會如此,所以才早早出言,要呂騰空小心!

呂騰空經西門一娘提醒,也早有了準備,手按刀柄,一見叄點銀星劈面飛到,紫金刀『嗆』地出鞘,一刀橫揮,『錚錚錚』叄聲,冒起叄蓬火花,已然將那叄點銀星,一齊砸飛,前進之勢,也是一點未減,可是他剛將銀星砸飛,突然又覺得下盤風生,急忙止住腳步時,小腿上已然一陣劇痛,低頭一看,見荊棘中伸出一柄,銀光錚亮的大鋼鉤,正好橫在也的面前,而鉤鋒正向着他的小腿!

若不是呂騰空功力已臻火候,說停就停的話,也剛纔奔馳之勢,同等快疾,若是撞到了鉤鋒,不難將雙腿,一齊斷落。

如今饒他是見機快疾,立時止步,但左腳小腿,也已然被鉤鋒劃出了一道口子!

呂騰空這一怒,當真是非同小可,紫金刀就勢一沉,『刷』地一刀,向下砍去,同時喝道:「何方朋友,作此暗算,好不要臉!」

那一刀挾着勁風,刀鋒過處,將荊棘砍倒了一大片,那柄大鋼鉤,也同時一閃不見。

呂騰空在荊棘之上,這一耽擱,西門一娘早已隱沒在黑暗之中不見,呂騰空暫時卻無瑕理會西門一娘,一躍而下,全身真氣鼓盪,不但將七十二關穴,一齊閉住,而且全身堅硬無比,竟然在荊棘叢中,硬衝了過去!荊棘的尖刺,雖將他身上的衣服,全都劃破,但是卻不能傷他的皮膚。

呂騰空一面硬撞,一面將手中紫金刀,左右揮砍,在那麼密密的荊棘叢中,居然如魚入水,前進得仍是十分快疾,竄前了四五丈,已然見前面一條人影,也學他那樣,在荊棘叢中向前竄去。

呂騰空哈哈大笑,隨着笑聲,身子猛然拔起,居高臨下,一招『天崩地裂』,紫金刀在昏暗之中,閃出一道紫虹,『呼』地砍了下去。

這一刀,乃是呂騰空畢生絕學,實在是非同小可,就算是一個石頭人,也可以將之生生砍成兩半,那人舉起鋼鉤來架。

聽得『錚』地一聲,那柄鋼鉤,和紫金刀相碰,本來鋼鉤的鉤尖,是向着呂騰空的,可是給呂騰空刀上的大刀一壓,竟將整柄鋼鉤,壓得向相反的方向,彎了過去,鉤尖在那人頭上,深深地陷入,那人大叫一聲,便自死在自己的鋼鉤之下!

呂騰空倒未曾想到那人如此不濟,不然自己一刀,也不需要用那麼大的力道。

也卻不知道,普天下武林人物雖多,但能夠擋得住他那一刀的人,卻也不會超過叄十個去,那人不是一流高手,自然要遭慘死。

當下呂騰空手一探,將那人提起一看,見那人血流披面,也認不出是什麼人來,想必也是覬靚自己身上木盒的,順手一扔,便將那人扔出老遠,忽然像是看見從那人身旁,跌出一件物事來。

呂騰空趕前一步,刀尖一挑,將那件物事,挑起一看,不由得愕然。

原來那是一塊銀牌,約有巴掌大小,上面鐫着」地香堂主黃」五個字,反過來一看,則是一蓬烈火。呂騰空當然知道,那銀牌乃是華山派十二堂堂主的令牌,欲則那被自己一刀劈死的人,正是華山派地香堂主了,難道華山脈中人已跟上了自己?

將銀牌向空一拋,一刀削出,正好削在銀牌之上,『當』地一聲,將鋃牌削出老遠,重又向前趕了過丟,不一會,已然出了荊棘林,見前面,乃是一道小溪,潺潺而流。

可是西門一娘,卻不知向同處去了。

呂騰空心中暗忖,華山派的地香堂堂主,既然在此出現,剛纔那個蒙面人,難道竟是華山掌門,烈火祖師不成?

但是繼而一想那人的形態,卻又截然不像,華山烈火祖師,本是西域人,發紅如火,身材高大雄偉,每一出動遠有許多排場,絕不會單身來去,老妻所追那人絕不是烈火祖師,越是不知來歷的敵人,越是難對付,不要她一人落了單便吃了虧!

正想向前追去,忽然聽得小溪對面,傳出了『啊』地一聲驚呼,呂騰空聽出正是老妻的叫聲,急道:「一娘,你在那裡?」

對面人影微閃,西門一孃的身形已現,道:「你快來看,這是什麼?」

呂騰空見老妻無事,心先放下,一躍而過,來到西門一娘旁邊,循着西門一娘所指,向上看去,見在一棵極高極高的松樹之上,嵌着一柄銀光閃閃的短刀,呂騰空失聲驚道:

「啊!這是麟兒的緬刀啊!」情不自禁地叫道:「刀在這裡罷了,難道人也在這裡!」

呂騰空心向下一沉,道:「對了,麟兒已不在人世了!」

兩人相對沈默了半晌,幾天來,他們之間,第一次提到這個令他們傷心欲絕的事。

好一會,西門一娘才木然道:「你的腿上怎麼哪!」呂騰空知道她是要將旁的話岔了開去,呂麟的事,對他們的打擊之大,實在是無以復加,而無論他們的武功多麼高,在感情上而言,總是失去了孩子的父母,若是再提起這件事來,實非他們的精神所能負擔,非要悲傷過度,鬱成內傷不可!

所以呂騰空也連忙岔開了話題,道:「一個人伏在荊棘中,以一面大鋼鉤在我眯上劃了一下,是浮傷,並不礙事。」

西門一娘道:「想必定是放暗器的那人了,那人所放暗器,像是華山派的獨門暗器,『銀蝗飛鏢』!」呂騰空道:「不錯,那人正是華山派中人,已死在我紫金刀下,乃是地香堂堂主。」

西門一娘點頭道:「不錯,地香堂堂主黃漢,所使的兵刃,正是一柄大鋼鉤,看來,華山派的人物,也跟上我們了!」

第十六章 智破兩關,硬闖無音界第九章 仙人峰上邪正起風雲第二十五章 婚訊傳來呂麟悲失戀第十八章 一片癡心鬼奴援俠女第八章 事多詭異天虎結深仇第十七章 爭愛逞兇鬼宮傷手足第叄章 鷸蚌相爭 逃脫絆羈第八章 事多詭異天虎結深仇第二十七章 滿懷恨事巧遇端木紅第二十四章 惡門石樑救危消積恨第三十一章 鬼奴騙父挽救武林人第七章 魔琴怪胸叄劍自相殘第九章 仙人峰上邪正起風雲第一章 撲朔迷離鏢局來怪客第九章 仙人峰上邪正起風雲第十五章 石洞療傷,鬼奴獻石泉第八章 事多詭異天虎結深仇第二十二章 突現琴魔武林相劫殺第六章 辣手頻施小俠遭凌辱第十四章 雨聲浙瀝,嬌娃臨危機第二十五章 婚訊傳來呂麟悲失戀第十六章 智破兩關,硬闖無音界第八章 事多詭異天虎結深仇第十六章 智破兩關,硬闖無音界第七章 魔琴怪胸叄劍自相殘第二十二章 突現琴魔武林相劫殺第十九章 火礁島主受制八龍琴第六章 辣手頻施小俠遭凌辱第十四章 雨聲浙瀝,嬌娃臨危機第二十七章 滿懷恨事巧遇端木紅第二十六章 峨萆山上相見斷腸人第四章 焰身魔窟夫妻齊中毒第十九章 火礁島主受制八龍琴第十章 強弱懸殊雛鳳犯虎威第二十八章 神君娶婦羅剎扮新娘第六章 辣手頻施小俠遭凌辱第二章 荊棘滿途客邸逢二鬼第三十一章 鬼奴騙父挽救武林人第十二章 不分皁白,火併鐵尖樁第十六章 智破兩關,硬闖無音界第二十八章 神君娶婦羅剎扮新娘第六章 辣手頻施小俠遭凌辱第十六章 智破兩關,硬闖無音界第八章 事多詭異天虎結深仇第二十九章 誤會叢生赫青花鬥掌第二十七章 滿懷恨事巧遇端木紅第十七章 爭愛逞兇鬼宮傷手足第二十五章 婚訊傳來呂麟悲失戀第二十五章 婚訊傳來呂麟悲失戀第二十二章 突現琴魔武林相劫殺第二十四章 惡門石樑救危消積恨第二十二章 突現琴魔武林相劫殺第十一章 怪客施威,掌教息爭瑞第二十八章 神君娶婦羅剎扮新娘第七章 魔琴怪胸叄劍自相殘第五章 越說越僵冤仇深似海第叄章 鷸蚌相爭 逃脫絆羈第二十七章 滿懷恨事巧遇端木紅第十二章 不分皁白,火併鐵尖樁第十六章 智破兩關,硬闖無音界第八章 事多詭異天虎結深仇第二十四章 惡門石樑救危消積恨第二十八章 神君娶婦羅剎扮新娘第二十七章 滿懷恨事巧遇端木紅第三十章 有心除害聯掌劈琴魔第十九章 火礁島主受制八龍琴第四章 焰身魔窟夫妻齊中毒第二十五章 婚訊傳來呂麟悲失戀第十四章 雨聲浙瀝,嬌娃臨危機第八章 事多詭異天虎結深仇第八章 事多詭異天虎結深仇第六章 辣手頻施小俠遭凌辱第十三章 互較內勁,祖師顯神功第六章 辣手頻施小俠遭凌辱第二十六章 峨萆山上相見斷腸人第二十二章 突現琴魔武林相劫殺第十五章 石洞療傷,鬼奴獻石泉第二十四章 惡門石樑救危消積恨第二十六章 峨萆山上相見斷腸人第二十二章 突現琴魔武林相劫殺第二十二章 突現琴魔武林相劫殺第二十二章 突現琴魔武林相劫殺第十四章 雨聲浙瀝,嬌娃臨危機第十七章 爭愛逞兇鬼宮傷手足第二十章 認輸一陣少女弄玄虛第二十二章 突現琴魔武林相劫殺第十五章 石洞療傷,鬼奴獻石泉第二十五章 婚訊傳來呂麟悲失戀第十五章 石洞療傷,鬼奴獻石泉第十四章 雨聲浙瀝,嬌娃臨危機第十七章 爭愛逞兇鬼宮傷手足第二十一章 有意收徒怪人露真面第十二章 不分皁白,火併鐵尖樁第十章 強弱懸殊雛鳳犯虎威第十一章 怪客施威,掌教息爭瑞第十章 強弱懸殊雛鳳犯虎威第十九章 火礁島主受制八龍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