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12-12-24
“瞧你個沒出息樣兒!這有什麼好看?跟京城比,差了十萬八千里呢!”姜豔豐衝姜豔秋鄙夷不屑道,姜豔秋不客氣一口堵了回去:“那你去京城看去啊!我說一句好,怎麼就沒出息了?哼!”
“反了你了,你個小娘養!”姜豔豐衝上去推了姜豔秋一把,姜豔夏忙擋妹妹身前,李丹若和姜豔冬牽着葉姐兒和枝姐兒走前,人聲鼎沸中,並沒留意到外面吵架,吳三奶奶抱着蕊姐兒騰不出手,就是騰出手,她也懶得管,見牽着賢哥兒綠萼要往前勸架,忙一把拉住綠萼道:“好好看着賢哥兒,別一亂丟了!”
蘇二奶奶和姜豔紛笑不可支看着熱鬧,脂紅忙衝過去隔兩人中間,轉頭衝李丹若喊了一聲,李丹若忙回過頭,姜豔夏護着姜豔秋忙往後連退着,姜豔豐被脂紅伸手擋住,一股惡氣衝上來,衝着脂紅揚手就撓過去,脂紅一時躲閃不及,臉上就帶着條血痕來。\[\]朱衣急了,撲過去一把把姜豔豐推倒地。
姜豔豐呆坐地上,一時不知道是號啕大哭好,還是跳起來再撲打過去好,李丹若深吸了口氣,衝姜豔豐冷冷吩咐道:“先起來,這事咱們回去再分辯。”說着,轉頭看着蘇二奶奶和吳三奶奶道:“二嫂、三嫂這是看別人熱鬧呢,還是看自己熱鬧?”蘇二奶奶滿不乎昂頭輕‘哼’了一聲,吳三奶奶渾身不自,只顧低頭和蕊姐兒說着話,彷彿沒聽到李丹若話。
“你們都欺負我!沒一個好東西!”姜豔豐從地上跳起來,轉身就跑,姜彥明急追過去,姜豔豐沒跑幾步,一頭撞一個錦衣小廝身上,小廝一聲怪叫:“撞天婚哪?”姜彥明趕上去一把拉過姜豔豐,忙陪笑道:“這位小哥,真是對不……”
“姚先生!”沒等姜彥明說完,那小廝已經認出了姜彥明,忙長揖道:“是小莽撞了,跟大爺說,小遇到姚先生了。”小廝忙又轉頭叫了一聲,姜彥明認出是張衙內身邊小廝,眼光及處,小廝、長隨羣中圍着好幾個慘綠錦衣少年,姜彥明急警告姜豔豐道:“別惹出事來!有話回去再說!”說着,將姜豔豐推到身後,李丹若伸手拉過姜豔豐,正要往回走,張衙內一行人已經呼啦啦衝過來。
“先生!真巧,我就說,這江寧城就這麼大點,來來來,我給你們介紹,這是我先生,什麼第幾個?我就認過這一個先生,先生可是京城來,什麼都懂,可厲害了!先生也出來放河燈,咦,這是師孃?張承福給師孃磕頭……那就長揖,張承福給師孃見禮。”張衙內一眼看到姜彥明一行,興奮不已,跟張衙內身邊四五個慘綠少年也跟着恭敬長揖下去見着禮,眼睛卻溜過去看着李丹若一行人。
“我給先生介紹,這是上元縣知縣衙內何德慶,這是……”張衙內拉着衆人一一介紹給姜彥明,姜彥明春風滿面一個個見着禮,說着客氣話兒,先介紹何德慶隨衆人打着呵呵,眼睛卻死死盯姜豔夏和姜豔秋身上,江寧城裡還有這樣美人兒,真讓人心癢難耐!
姜豔紛站姜豔夏側前方,失神看着那一羣彷彿發光一般富貴錦衣少年,這江寧城有是錦繡少年,他們和五哥如此熟悉,竟要把她嫁給窮酸!庶出怎麼啦?他老五/不也是庶出房?她決不讓她們毀了她!大不了……有人看她?
姜豔紛羞澀迎向何德慶目光,卻見那何德慶眼神直怔怔傻了一樣,姜豔紛心頭狂跳,慢慢垂下眼簾,微微側過身子,羞澀溫柔揪着帕子,她側面看着美……
蘇二奶奶抱着孩子,順着姜豔紛羞澀看向何德慶,又順着何德慶目光看到姜豔夏身上,再看住羞澀可愛不已姜豔紛,眉梢一點點挑起,直挑出個眉飛色舞來。
八月底,李雲直帶着家眷趕到無爲府,信送到姜家,李丹若和程老太太商量了,要過去看望母親,住上一兩天再回來,姜彥明哪裡放心,無論如何也要送過去再陪着一起回來,兩人匆匆打點了行李,姜彥明和張大人說了陪李丹若到無爲府探親事,託了張衙內照看鋪子,這天一早,就和李丹若啓程趕往無爲府。
江寧離無爲極近,過去也不過一天半路程,這一路過去又都是人煙阜盛之地,寬闊官道上人來車往,原本想捲起簾子看看風土人情李丹若只好放下車簾,好擋住塵土,只隔着紗簾看着外面隱隱約約景色。
姜彥明湊過去一起往外看了一會兒笑道:“這車簾子還是用綃紗做纔好,又能擋土,又看清楚。”李丹若瞄了他一眼沒說話,姜彥明個手摟了李丹若笑道:“你這心裡又怪我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了?我怎麼不知道?丹若,委屈你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一直這麼苦,你從小到大,哪吃過這樣苦?”
“這也不算苦,不就是個車簾子,就是粗茶淡飯,心安神寧,就是享福。”李丹若話裡有話笑道,姜彥明手下用力摟了摟李丹若,沉默了片刻,才低聲道:“放心,粗茶淡飯,錦衣玉食,我都讓你心安神寧,說來也怪,我只要跟你一處,就覺得心安神寧,從小就這樣,你還記得吧,有一回你到威遠侯府,站旁邊看我寫字,還幫我磨墨,誇我字寫好。”
李丹若一邊笑一邊搖頭:“你總提從前,我都不記了,威遠侯府我去多,真記不得了。”
“嗯,我記得,你穿着藕合色衣裙,一隻赤金大花戒指戴小指上,就那麼磨墨,我總擔心那戒指太重,會把你手指壓壞了,又不敢跟你說,你不知道,你來前,我正煩悶不知道怎麼纔好,你給我磨墨,趴桌上說要看我寫字,你旁邊,我一下子就覺得安寧了,一直到現都是,只要你,我就覺得安寧。”姜彥明摟着李丹若,低下頭,臉李丹若鬢邊貼了貼。
李丹若靠姜彥明懷裡,過了好一會兒才笑道:“我就記姚家大姐姐喜歡教訓你,而且一教訓必以‘我是你姐姐’開頭。”
“可不是,”姜彥明也笑起來:“雖說只比我大一歲,姐姐架子可是足很,現還這樣,正月裡事情急成那樣,她也着急很,訓過我兩趟,一開口也是,‘我是你姐姐’然後再往下說別。”姜彥明頓了片刻,才接着說道:“我是打心眼裡把她當姐姐待,還有大郎。”
“嗯,”李丹若嗯了一聲,兩人隨着車子搖晃着,停了好一會兒,姜彥明才又開口道:“我五歲纔回姜家常住,那時候難過很,只要有機會就往威遠侯府跑,後來大了,就有些不學好,也不肯好好讀書,有一回跟人外頭胡鬧過了,正好讓二伯父撞見,我現還記得二伯父那張臉,眼睛都是傷心,臉色青嚇人,提着我一路回到家,把我往大伯父書房一扔,拿了本書就打,一邊打一邊罵……”
姜彥明停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嘆了口氣,接着說道:“那本書沒打幾下就散了,二伯父氣大哭,大伯父請了家法,打我足足半個月下不了牀,從那往後,大伯父和二伯父盯我盯極緊。”
“那是爲了你好。”李丹若低聲道,姜彥明點了點頭:“我知道,我就捱了那一頓打,挨完了,心倒安了,大伯父和二伯父待我,跟二哥他們一樣,要不是這樣……咱們就這江寧安寧富庶之地終老,比什麼都好。”
李丹若慢慢伸手按姜彥明手上,姜彥明將李丹若手握掌心,臉貼她耳邊,半晌才低聲道:“我是姜家有福氣人,從前我總覺得六郎比我命好,可我娶了你,你是我福氣,等姜家事了了,你想過什麼樣日子,我都陪你過。”
“嗯,好。”李丹若低聲應道。
江寧府衙門口,何德慶角門前下了馬,不大會兒,小廝出來引着何德慶進去,書房裡,張衙內正百無聊賴站廓下逗着雀兒,何德慶湊過去看着雀兒笑道:“得?倒挺俊俏。”
“哪是得,你今天怎麼得空?”
“聽說你那個先生出門了?”
“是啊,先生出門了,母親就把我拘家裡,這日子無聊透頂!”張衙內煩惱嘆了口氣,何德慶眼神左右溜了溜,湊到張衙內耳邊,低低建議道:“先生出門了,那先生家裡,你得用心照應照應纔是,不如,我陪你,咱們到先生府上探望探望去?都說師徒如父子,先生不家,你得替先生孝心,先生家,還有位七十來歲太婆呢。”
張衙內連眨了幾下眼睛,重重拍了下手道:“對呀!我差點忘了,先生臨走前,還託我照應他那間鋪子呢,還是你想周到,我去跟母親說一聲,一說指定就能準,這是先生託付事!你這兒等我,回頭咱們一起去鋪子裡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