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的冷光凝聚在劍身,通體彌散着,顧一顏的臉看上去沒有血色,也許是因爲劍氣渲染的原因,而顯得蒼白而銳利。
他的眼神沒有望着某一個方向,像是浮在空中一般,看不清他的心思。
他的面目緊繃着,劍氣彈落散打在他的臉頰之上,甚至看上去有些扭曲。他臉上的肌肉在劍氣掃過的瞬間騰起然後落下,有如什麼蠱物在他的皮膚之下蠕動一般。
花想衣,有看過他用劍的樣子嗎?
“一顏哥哥……”花想衣在馬車之中掀開簾子,探出半個頭來。觀望着四周的平靜之感,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別說話,別動,也別看,乖乖的呆在裡面。”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幸好靠得比較近一些,所以,她纔可以清清楚楚地聽到他的話語。
顧一顏並沒有轉過頭,而是依舊保持着原來的姿勢,半蹲着馬步,一手持着劍,上揚四十五度角,一手盤在自己的身後,握緊。
那個遠處的身影越來越近,但是突然不見了,以一種跳躍的狀態出現,然後消失。
是誰?
顧一顏不敢輕怠,要是水明界大小姐出了什麼事情的話,那麼,只能是他失職。何況,他向來做事精益求精,力求完美,更加絕對不會讓別人對他想要保護的人下手。
要是他沒有猜錯的話,剛剛那樣忽閃忽閃的招數,應該不屬於任何名門正宗的武功派系,詭異而難以琢磨。而能夠把輕功練到這樣若有似無的境界的,乾坤四方城中,怕也算是一個高手了。
顧一顏乾脆閉上了眼睛,用着自己的耳朵在聆聽着。既然眼睛看不清楚某一些東西,那麼,以不動制動,這纔是唯一的應對之策吧。
劍在那一刻突起,在他的右手邊上一陣狂舞,無數朵的劍花婉在半空之中,旋成了一陣迷霧之像。而顧一顏的身子也隨着劍身一起翻轉着。
飛雪掃鉛華,盡相識。
狂風怒老枝,碎落滿地。
等到顧一顏把劍深深插入青草之中,天空中早已飄灑着一些衣服的碎片,洋洋灑灑地墜落,有如十二月裡撒也不完的飄絮,有序地落在地方,然後再被風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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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確的說,在這些衣服的碎片裡面,除了衣服的碎片之外,還有一些看不出材質的東西,像是棉花,又有一些看起來像是草繩一類的物件。
剛剛,他不想花想衣掀開簾子,更讓她把耳朵也賭上,不是因爲他怕自己的武功不能阻止這個神秘的來者,而是怕自己的手中的劍太過於激烈而嚇壞了端坐在馬車中的少女。因爲在他的劍下,所有的人都只會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被碎成了無數的碎片。
可是,爲什麼他沒有看到任何的血跡呢,哪怕只是一點點而已。
他蹲下身子,檢查着覆在地上的被自己片下的碎絲。剛纔,他是明明感覺到那個人越來越靠近,就這樣落在他的右手邊,他纔會出其不意地狂掃着劍花。明明擊中了,可是,爲什麼沒人任何的血肉呢?
在那些棉質的布碎之間,似乎還摻雜着什麼麥稈一類的東西。
莫非……難道……
顧一顏的臉面稍稍地鬆散開來,扶起自己的劍。
那塊原本還在他手掌心的碎片就從他的手指尖飄落,落在他的腳邊。他輕身一躍上了馬背,看着前方,對着後面手下的侍衛們打了一個招呼,示意動身。
回水明界的路這麼漫長,怕是這段時間都不會很太平,雖然已經很小心地扮成普通客人的模樣堂而皇之的接走花想衣,但是這個世界上總是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一路,也不知道會出現多少比方纔那一刻更加讓人覺得詭異的事情呢?
剛剛顧一顏看到的,只是一個酷似真人的稻草人而已。
是虛驚?還是這只不過是一個開始?
“一顏哥哥,現在我可以把手放下來了嗎?”
“可以。”
“那眼睛呢?”
“睜開吧。”
顧一顏差一點點就要在口中喊出那一句“傻丫頭”。
的確是傻丫頭,一個很聽話,來不及也不願意去多想什麼的傻丫頭。
馬車開始緩緩地前行着,不太慢,因爲需要趕時間,怕的也是夜長夢多。不太快,因爲,車快顛簸。
“哇!你怎麼會在車裡?”小妞此時才發覺我的存在,可憐爺已經靠在她的身後好久了呢,不對不對,是環抱着她的身子已經好久了呢,她怎麼就沒有發現呢?
我嘟噥着嘴,攤開扇子,翹起一條腿,抵在自己的胸前,敞露開來的衣衫襯着我滾熱的胸膛。我湊了湊身子過去,嗅着小妞身上的香味,“爺剛剛很光明正大的說了,爺要來啊,只是你們沒人理我而已。”
我的眼睛落在她的身上,上上下下游離了幾遍,薄涼的嘴脣就貼在她的額頭。
我能感覺到她額頭細微的觸動之感,稍稍地往回縮了縮。
“風流蘇!你還是這麼愛開玩笑!”
如果我說,我剛剛不是開玩笑呢?
小妞看着我,一臉的目然。
“哇咔咔,小妞,你傻呆呆的樣子倒是有幾分可愛的嘛!”我肆虐地笑着,然後湊近她溫柔的臉頰,在抵達她的粉脣之前,在空中響起一個“啵”的聲音。
“小姐!有什麼事情嗎?”
顧一顏的馬就跟隨在馬車的旁邊,語氣冷淡,但是我卻分明能感覺到洋溢在那句話之間的是關心二字。
小妞像是要開口說些什麼。
一份鬆軟的感覺卻早就已經抵達她的脣邊,順着她的呼吸,然後深深地扎入她粉嫩的舌尖。
是的,我吻了小妞,真真切切,不計後果。
我貪婪的在她香甜的脣畔之中吮吸着那樣的清甜之味,閉着眼睛,失去思考的力量。
她不知所措的迴應着我,茫然的眼睛露出較多的眼白。我能感覺到她常常的眼睫細細地觸碰着,很癢很癢,很想讓我再把她擁緊一些。
如果可以,我希望這一刻,能完完全全地把她含在嘴裡,不用抽離。
我的舌探向了更深的領域,掃過她的珍珠貝,掃過她的慌亂,與她的舌尖糾纏在一起。她的手慌亂地停在我的後背,盤旋着翻打着我,而那樣修長的指甲,已經滲入我的脊背,刺入了骨髓。
漸漸地,她似乎已經完全放棄了掙扎,只是在淺淺的迴應着我的霸道卻不失溫柔的熱吻。
我在皺眉,我竟然是在皺眉。剎那間,腦袋之中有開始響起那該死的爆裂之聲,沒有任何的徵兆。
紅粉與長青,何以抵孤眠?
戀戀不捨之間,我緩緩地離開了小妞的脣,她的臉頰發燙着,應該足夠溫熱我依舊冰涼的額頭。
“風流蘇!”小妞生氣的看着我,“你這是在幹嘛?”
她沒有踩我的腳,因爲她夠不到。她沒有打我耳光,也許,這是因爲她根本就沒有打算要打我。
“我呢……”我指了指外面的一個影子,然後搖了搖頭,“我怕,要是剛纔不堵住你的嘴的話,你會把爺給供出去了!所以……”我露出一個壞壞地得逞地壞笑,對着小妞。
“風流蘇!”
我抓着小妞來勢洶洶的手臂,“只是在那一刻想吻你,很想很想。”
只是在那一刻想吻你,很想很想……
這一句,算表白嗎?
馬車劇烈的晃動着,時不時地發出着依依呀呀的聲響,從外面的樣子看上去,似乎已經快要散架了一般。
顧一顏還是發現爺了。要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不能發現的話,那麼爺真的是佩服他了。
兩個男人對決的畫面,總是有那麼一點點的老套,老套得我已經全都設計好了全部的對白。
顧一顏,這個男人,對於傾慕弘來說,是否更加強勁呢?
“蘇雲流天?”
顧一顏掀開簾子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個。
他都認識我了,看來,爺真的不是一般地受歡迎呢。
“繼續前進吧,爺不是很重的。不會給馬車增加多少重量的。我想,顧兄應該不介意吧?”我笑嘻嘻地向着他套着近乎,畢竟,小妞跟他的關係看起來還是蠻好的,爭取點印象分也是好的呀。
“對不起,我很介意。”他拿着劍對着我,來勢洶洶,似乎要在這一刻就把我邈殺掉一般。“還有”他補充着,“我不叫顧兄,我叫顧一顏。”
顧一顏對我非常的不友善,也對,爺不向是最有女人緣的,男人恨我一點也是難免的。爺不會放在心上。
他的劍並沒有放下,而是轉眼看着小妞。
他沒有說話,然後把劍收入劍鞘之中,發出摩擦的光亮。
他,很用力。
小妞稍稍零亂的衣服此刻已經拉了平整,顧一顏應該是以爲我們在馬車裡幹了些什麼吧。
“你們……”顧一顏,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們什麼事都沒有!”小妞對着顧一顏,緊張地跳下了馬車,然後在他的面前說的鄭重其事。
我跟隨在小妞的身後,“小妞,不用這麼急着撇清關係吧。”
顧一顏沒有理會我們不太一致的供詞,而是對着小妞,有些許的意味深長,“十月二十八,是婚禮的日子。希望小姐能明白。”
小妞的眼睛突然深邃了幾分,埋着頭,揹着風,不說話。
“蘇雲流天,我想,這一次,我們去的地方,你不太適合一起去。”顧一顏始終沒有給我好臉色,看着我,下了逐客令。
小妞的頭髮被風使勁地拍打着,流蘇覆蓋在她的臉頰之上,落在臉上的時候聲音不太響,卻讓人覺得一陣陣的細微的疼痛。“風流蘇,我要回家了,要是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們再見吧。”她展着笑容,似是真心,又似是假意。
再見?等到她嫁作她人婦的時候嗎?
我扯下覆在自己身上的一件外衣。
紫色的套衣,夾了一層薄薄的絨棉,應該可以擋風。我對着小妞,極淡的說着,然後把它遞到了小妞的掌心。
說來也巧,爺居然就那麼恰好的在今天搭了一件外衣,可以用來借花獻美人。
我說,小妞,爺瀟灑地走了,以後地以後,爺會有更多更多的女人,一個個都比你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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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對不起,昨天沒有及時更新。
因爲學校斷網了,也怪沐沐沒有掌握好時間,現在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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