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從一開始的時候,我便已經鑽入了百里遙所設計的陷阱之中。他故意用着這樣的方式來讓我澄清賬本的事情,但是卻利用了喚殺來讓我鑽入了更深的圈套之中。他根本就很清楚,那個賬本不會在我的身上,而至始至終,他雖然提到了賬本,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也就是說,他真正的目的只是爲了讓我給他免費找到那本賬本。
“哦,對了,似乎還有一個人,也想要見你。”百里遙擊掌兩下,喚殺便從屏風之後按下了一個開關,一道暗門從牆壁之間伸出。
“蘇雲流天,你可還認識他?”
“他是水明山莊的大夫,炎飛雨。”
“錯!”百里遙看着我,一道面具便已經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他是花百萬的良藥。沒有了他,花百萬的病情聽說又惡化了。”
我笑着,百里遙,你是對自己沒有信心嗎?
“我們再來做個交易,怎麼樣?”
“有趣有趣,你倒是說說看。”
我搖着扇子,看着神秘莫測的百里遙,“要是你打贏我的話,我就把他送給你,並且幫你找到那本賬本,要是你輸了的話,我要喚殺和我的自由,至於炎飛雨嘛,還是給你好了。反正,爺也不是龍陽君,沒那個方面的癖好。”
百里遙飛一般在我的身側繞過了幾圈,我只看到那些紅色的暈跡閃過,再閃過。
飛旋流梯,縱掃雲端。
百里遙在我的頭頂,腳力洶涌。
手中的摺扇飛速地旋轉着,在想象,一雙腳和一雙手,哪個動起來的時候速度會快一些呢?誰的動作快一些,誰就佔了先機。然而,百里遙總是要從懸掛的空中下來的,他能堅持多久?
第九十九招,百里遙在空中翻轉着身子,雙手撐開,落到了地面,起勢,側身,又從我的先頭襲來。虛晃一招,藉着扇子擋住的空隙連連退到了斜角。
扇面披灑身前,不用劍,那隻好用着手中的一把不太合心的扇面舞出朵朵的扇花。即便是紙做的東西,真的到了一定的功力,同樣可以用來傷心。然而,這一刻。爺不想傷人,只想摘下百里遙臉上的棕紅色的鐵片。
“喂,你面具掉地上了!”我微笑着喊着,也就是這麼一刻,百里遙有了一絲絲的分心,摺扇順手一撩,便從他的臉上打下了那副面罩。
很重的面具,似是青銅而鑄成。百里遙一躍到了高椅之上,用着一個背影對着我們。
我緩緩地向前走進,邁過石階。
“不行!這樣不算,明明是你使詐!”炎飛雨擋在了我的去路之上,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斬釘截鐵,義正言辭。
“你幫我?”百里遙躲在暗處,黑髮遮掩着他的臉,語氣之中帶着的分明是驚訝。“是我抓的你,你居然幫我?”
“主上!”喚殺試探着問了一聲。
百里遙用着手止住了她的腳步。
“百里遙,你是不敢見人嗎?”
“不用用激將法。”他乾咳嗽了幾聲,“你過來扶我!”
炎飛雨看了看自己的身側,終是邁出幾步,走了過去。就連他的身子也已經淹沒在整整的黑暗的光線之中。
隱約間,只聽到百里遙這樣問着,“你不驚訝嗎?”
“我想主上忘了,炎飛雨乃是一個大夫,炎家世世代代都是行醫之人,這樣一點小變化,我早就已經猜到了。”
這一場交易,在炎飛雨的摻和之下居然不了了之。百里遙並沒有輕易的放我走,因爲,這一場比武,算不得誰贏了。
我接受了百里遙的條件,去替他尋回失落的賬本,但是有一個條件,那就是,賬本到了以後,若是需要,賬本必須借我一用。當年的秘密,當年事實的真相,也許,一切都在這本賬本里面了。
“外面出了什麼事情?”
我逮住匆忙的喚殺,袒着胸口,大半夜的風還是有點涼意的。
她搖着頭,“那個是主上召集弟衆的鐘聲。鐘聲停止之前,所有的弟子都必須趕到大殿去。”
“那我要去嗎?”才上牀不過一會,又沒得安生了,狠狠地打了一個哈欠,詢問地看着喚殺。
“隨你便!”
大殿之上,早就已經有序地站滿了人,百里遙就坐在最上面,俯視着衆人。
喚殺輕巧地竄到了衆人的中間,點着腳尖,不露聲色。
月秦川也已經出來了,他蹲在地上,研究着什麼。
我走進,地面之上躺着一具屍體,男人的屍體,月秦川說,死的人正是血無痕的第三把手,度三煙。一刀斃命,死時面目猙獰,瞳孔放大,無反擊。略有餘溫,距離死亡時間不過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之前,我,月秦川,百里遙,還有喚殺等人就呆在大殿之後的地方,誰都沒有發現什麼異樣的情況。
度三煙,他就是度三煙。也就是在今天晚上,我才見過這個男人。雖然只是一個側面的,但是身形以及身上所穿着的衣服都是驚人的相似。但是當時,他並不是一個人,而是和着另外一個女人。
“三爺,到底,你什麼時候才能做上主上的位置呢。我再也不要天天看主上的臉色了,他那個人,發起瘋來的時候,什麼情面都不會講。”那一陣翻雲覆雨之後,女子嬌弱的聲音附在度三煙的胸口之上,輕輕地晃動着他身上積聚的肥肉。
“放心,二哥走了,就差百里遙了。我們只要等等,這個主上的位置就很輕易地落到了我的手上了。到了那個時候,你就是第一夫人,想幹啥幹啥的。”
“討厭,死鬼!”女子輕輕拍打着,卻是把身子埋得更深,“真希望那一天快點到來。”
一段閨房之話,聽起來的時候,真的像是一副蠻好的算盤,但是,度三煙在還沒有實現他的願望之前自己倒先死在了百里遙的前面。不用說什麼主上的位置,恐怕現在,他只能做一副冤魂了。
“殺死三爺的兇手,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是不可能逃出血無痕的。”百里遙掃視着衆人的表情,“每一個人都來說一下,到底誰最有可能是兇手。”他轉過身,對着喚殺吩咐着,“帶他們都去暗房,一個一個地問。”
喚殺接了命令,帶着所有的弟子,一個一個地單獨盤查着,企圖找到一些什麼線索。
纔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喚殺便已經押着一個女子到了堂前。
“無赦,你可知罪?”百里遙沒有絲毫的意外,盯緊了前面的女子,“我還記得,當初我選你入血無痕,就是因爲你有過人的膽識,絕對不會輸給一個男人,但是今天,你做的事情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冤枉啊,冤枉啊,主上,無赦什麼都沒有做啊,更加沒有殺三爺。無赦不敢。”無赦跪在地上,全身顫抖着。
百里遙揮了揮手,喚殺似乎得到了某些指令,打開了一道暗門,幾個侍衛從後面把無赦拉了進去。
那個洞就在下面,潮溼中有些光亮。無赦在洞中發出着驚人心魄的慘叫。我走進,看了一眼洞內的情景。無赦被好幾百的毒蛇包圍着,已經看不清哪裡纔是她的臉。只有那一聲聲的慘叫,充斥着整個大殿。
“你們都給我聽清楚了,誰要是壞了血無痕的規矩,無赦就是他的下場!”百里遙在衆人的跪拜之中拂袖而去。
眼前,已經躺了兩具屍首。
一具面目猙獰,另一具還是面目猙獰。
我看着那些傷口,原來毒蛇喜歡把傷口咬成這種形狀。
“要是你們沒有睡意的話,來幫忙吧。”喚殺命人擡下了兩具屍體,然後徑直往着前面走去。
我和月秦川對望着,幫忙?應該是解惑纔對。
林子裡,有着十幾個的弟子在那裡挖着土。
長三米,寬三米,剛剛好是兩個坑,只是這兩個坑雖然隔得近了,但是,卻在中間有着一顆千年的老樹,樹根盤根錯節,更好隔開了兩個坑。
“你們都退下吧。天色也不早了,大家早點去休息,剩下的事情我來做。”喚殺淡淡遣退了幾個弟子,靜謐的夜裡,她的面紗有些溼透。
“還不來幫忙?”喚殺拭擦着額頭的汗漬,吃力地搬動着度三煙和無赦的屍體。
月秦川清了清嗓子,問着,“你把他們連個放在一個坑裡,會不會太擠啊?”
“擠了總比沒得擠好。”
“爲什麼你們這麼快就斷定無赦是殺害度三煙的兇手,她根本就沒有理由殺他。何況,以無赦的身手根本就不足以殺度三煙。”我拿着扇柄敲擊着腦袋,清理着所有的思路。
“剛剛所有人都在說,誰誰可能是兇手,但是唯有喚殺,反倒是問着我們,誰纔是殺害度三煙的兇手。主上一直在找,在血無痕之中私通的狗男女,沒想到,居然就這樣被找到了。私通是大罪,血無痕的規矩,要受毒蛇之刑,要是度三煙還活着,那麼,也要受同樣的苦。”
我笑着,“若是這樣的話,是不是百里遙還吩咐過,即便是死了也要讓他們永世相隔?”
喚殺沒有看我,“是。”
“那你爲什麼還要把他們葬在一起呢?你不怕被罰嗎?”
“不管他們處於何種動機,又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但是人都死了,也算是了了一個心願。”
誰的心願,是喚殺的呢?還是度三煙的?
殺度三煙的兇手絕對不會是無赦,但是,百里遙卻要把這件事情止於這樣的假象,並且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再衆人面前處死無赦,甚至連這樣的兩個坑都是事先就已經挖好的,唯一的解釋,就是百里遙想要掩埋更大的秘密。
“喚殺,殺度三煙的人,是百里遙,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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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力,陰謀,愛與恨,糾糾纏纏。
誰在其中,能一直心若明月鏡,無妄,無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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