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醒的喚,殺戮的殺。
血無痕裡,果然是沒有雙手乾淨沒有血腥的女子。
我握住了她的手腕,止住了她的動作。“很特別的花,爲什麼要把花撕掉呢?我以爲,女孩子都是對花有一種特別的憐愛。”
對視的那幾秒,喚殺掙扎着,企圖用自己的內力把我的手震開。
徒勞,不是嗎?
“越是漂亮的花,越是要被人攀折,要是這樣的話,與其毀在別人的手裡,還不如由我提前結束它的生命。憐愛,這個東西,只是屬於那些閒得無聊的人,比如像公子這樣的人。”喚殺看着我,緩緩的風吹倒了她額前的絲髮。
夜合花,黑與白的分明,有如在水明山莊所見的顏色。還有那個躲在花間的女子,襲了一身雪白,似是這花瓣間的白色,微弱的呼吸之間,早就已經與這夜合花成了一體。
“你……你在想什麼?”喚殺叫着我的名字。
花想衣,突然很想很想這個女子。這樣的思緒,帶着濃郁的複雜之感。
摸着厚實的耳垂,看着眼前遮掩面紗的喚殺,即便是這麼近的距離,我依舊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是在那微微弩動的嘴脣之下,勾勒想象着簡單的輪廓。
“走吧。”輕描淡寫間,對着的天空,藍與白一直相互交錯。
“去哪?”喚殺錯愕地被我牽引着,她稍稍地隨着我的腳步,想前走着。
去哪?自然是她最想要我去的地方,莫非是她忘記了?
我摘下一朵夜合花,完完整整,遞到了喚殺的手中,“我希望,你是那朵完整的夜合花,燦爛的花朵,清脆的葉子。”
啓程的日子,也就是在第二天的下午,因爲,爺還是多賴了會牀。外面的空氣中,總是沒有藏花閣之中的味道,淡淡的各種花香之味參雜着,甚至連衣服之上也已經飄灑着深深淺淺的味道。
月秦川沒有來送行,因爲閣中的人說,他今天很早的時候便已經不在閣中了。
這個小子,越來越超乎我的意料之外了。血無痕之行,這一趟總是不可避免的,只是,我想要把這件事情趕快完成,然後去斯域的雪荒山尋找關於北弓凌日的一些線索。
兩匹快馬不緊不慢地走着,大街上,人還是有些擁擠的。
“你有沒有覺得有什麼人在後面跟蹤着我們?”我詢問地問着喚殺。
她回頭遠望了一眼,看上去比較擁擠的人潮,兩旁叫賣的小販,還有路邊小攤之上揮發出的香味,不冷不淡間。喚殺換了下披在肩上的一段稠紗,豔麗的紅色,襯得她的皮膚,一樣的雪亮。
那麼出挑的紗緞,應該是屬於血無痕組織的一種暗號吧。
她回眸,對着我說得清淡,“不用擔心,那些都是自己人。藏花閣附近的人已經全部褪去了,爲了不引人注目,我們血無痕的弟子們只是在暗中保護着。我們只管往前走。”
雖然喚殺什麼都沒有說,但是我能感覺到她真的很着急。血無痕組織向來對它的組織下的弟子要求非常嚴格。一旦執行任務,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或者說,血無痕的人,是沒有一個能夠以失敗者的身份平安返回血無痕的。
喚殺呢?不知道百里遙給她下了什麼藥呢?又給了她幾天的限期呢?
不知不覺間,我對着有點倔強又有點有趣的女子產生了某些好奇心。
馬在最近的客棧停下。
“小二,給我們拿點最簡便的飯菜。”喚殺到底是受過訓練的女子,單看她對飯菜的要求便可以看出。
我止住了小二的腳步,淡笑着,“不要聽這位姑娘的,給我上你們店裡最有特色的菜。”手中的摺扇逆着旋轉了一圈,喚殺不屑地看了我一眼,沒有再說話。
“對不起客官,您是不是蘇雲公子和喚殺姑娘?我們已經按照吩咐,爲兩位貴客準備了上好的飯菜,請到樓上雅間。”小二殷勤的領着我們到了三樓的廂房,這樣的擺設,這樣的環境,確實是與底下的小桌有着天壤之別。
我和喚殺對望了一眼,然後在她的耳邊細微地道,“看不出來,你們主上還是蠻客氣的,還給我們準備了這麼好的飯菜。”
最愛的竹葉青,小小的清玉杯中,一飲而盡,卻意猶未盡。
“主上是不會做這些事情的。”喚殺盯着滿滿一桌的飯菜,卻始終都沒有動手,“你不怕這裡面有毒?”
什麼?不是百里遙安排的?還有毒?
我的臉色一陣煞白,一股血氣從心底涌了出來,“有……毒……”在還沒有來得及多說些什麼的時候,整個身子就已經趴倒在了桌子上。
桌子上的水酒灑了一地。隱隱約約間,喚殺着急地推了推我的身子,茫然之間不知所措。“蘇雲流天,你不要嚇我。喂。喂!”
“喂,你就不要再嚇她了!”
此時,從廂房的屏風之後走出一個淡青色的男人,面若冠玉,沒有絲毫的緊張之氣。
我漸漸地直起身子,不好玩,居然這麼快就被人戳穿了。
“月秦川,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喚殺白了我一眼,然後淡淡地問着。
他看了我一眼,然後對着喚殺,蔓延着微笑,“要是我不出現在這裡的話,你們怎麼能一路上受到打點,有這麼好的安排呢!”
怪不得,這滿滿一桌的菜,每一樣都是合極了我的胃口。只是,月秦川,你在打什麼鬼主意呢?
月秦川搖着手,靠近我,“不是什麼鬼主意,是好主意。”他看了一眼喚殺,然後小聲地在我的耳邊說,“帶我一起去血無痕,這樣的話,萬一有什麼情況的話,也好有着照應。你說,對吧?”
我淺笑着,爺能不能說不呢?
月秦川也就是這樣跟着一起走着。他說的沒有錯,要是一起的話,爺也好有個照應,儘管爺不需要任何的幫手。
“你們聽說了沒?藏花閣閣中貌似已經重病了,說是去了什麼什麼的地方找什麼靈丹妙藥去了,現在整個藏花閣已經羣龍無首,已經沒有往日的風采了。”
“是啊。藏花閣早就已經不堪一擊了,你看,單看江湖同道對藏花閣的態度就已經知道,這個藏花閣早就已經名存實亡了。”
“哈哈,聽說,那個月秦川都是被青石城城主給嚇出病來的。因爲夜夜擔心青石城城主來偷襲,日日夢靨纏身,所以就快要死翹翹了。”
“那個青石城城主真的是……”那個人豎起了大拇指,敬佩地高談論闊。
“噓……”另一個人環顧着四周,作了個噤聲的手勢,“小心被藏花閣的人聽到。”
“藏花閣的人早就閉門不出了,唯恐再被人一洗而空,怎麼還會有時間來管我們。”
另一個人附和着賊笑着,“那說的也是啊,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藏花閣已是成了百年小蟲了。可惜可惜啊。”
說話間,兩人開懷得舉杯暢飲着。
我們從客棧三樓的廂房之中下來,卻剛剛好聽到了那樣的一幕。
喚殺沒有說話,因爲那樣的一切都與她沒有絲毫的關係。
我用着手臂的外側扣了扣月秦川的胸口,向他打了一個眼色,“喂,月秦川,爲什麼你沒有任何的反應呢?你看,你都已經成了乾坤四方城中的名人了!”
月秦川看着我一眼,然後走在了前頭,“我也覺得,那是一件好事呢!”他含着微笑,眼底之下,似乎沒有什麼不悅之色,波瀾不驚。
他徑直走到了前面,遞給了小兒幾兩碎銀子,吩咐小二把馬牽出。
我也笑着,“月秦川,這一切,是不是你自己放出來的消息呢?”
能把自己變成這乾坤四方城中小道消息之中最大的新聞的,恐怕月秦川應該是第一人了。若是月秦川真的病倒了,並且真的是被青石城城主石多光嚇病了,那麼,這樣的消息對於青石城城主石多光來說,是一件多麼大快人心的事情啊。不管這個消息是真是假,都是已經不是什麼重點,重要的是,青石城城主已經贏得了他應有的面子,更爲他在乾坤四方城中佔盡了良好的聲譽。若是這樣的話,石多光的氣是不是會真的消掉已經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情況,重要的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對於這樣不堪一擊名存實亡的藏花閣,青石城已經再也找不出任何的藉口來攻打了。
月秦川用了自己的名譽來換來了藏花閣的此時的安靜,至少,此刻,漸漸向着整個乾坤四方城中的戰火還不用蔓延到藏花閣之中。
月秦川,到底是在積蓄自己的實力呢,還是在謀算別的東西?而不管是哪一樣,唯一可以肯定的便是他此刻不想與青石城正面的交鋒。因爲,有着一個更大的利益讓他用犧牲自己的名譽來做其他的選擇。
快馬從城裡出來的時候,已經跑得越來越快了。
一連好幾天都沒有安安穩穩的睡好覺了,眼皮子一直耷拉着,沒有半點的精神,我無力地趴在馬背上,任由着驅動着的馬背託着我,除了顛簸以外,還有顛簸。
血無痕,無痕之血。
這個地方,卻是一個滿眼鮮紅的地方。
不是說,是血無痕嗎?
喚殺把我們安排在了一處廂房之中。除了暗殺,除了送飯的丫鬟,我們幾乎無法接觸到血無痕之中任何的人。剎那間,有這樣的感覺,血無痕本來就是一座空寂的城,看不到任何活人的跡象。
很奇怪的想法,的確,也只是想法而已。
喚殺似乎很忙,每次來的時候,只是匆匆說上幾句話,便又離開了。百里遙也不知道是出於何種原因,根本沒有要見我的意思。喚殺說,百里遙目前不在城中,他一辦完事情就會回來。
“還請蘇雲公子再稍稍地等等。”
喚殺關上了門,又匆匆的走了。
這一句話,喚殺已經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這個地方就像是一個大的籠子,我和月秦川就像是被關在籠中的鳥,出不去,每天享受着別人的餵食。
“該死,這個地方到底哪裡纔是個頭啊!”
高過頭頂的樹木,掩映着,舉目望去的時候,再怎麼也沒有盡頭。月秦川走在我的前面,對着怎麼也看不完的樹木,手掌用力地震動着離他最近的一顆樹。
這,已經不知道是我們第幾次試着從這個地方尋找出口了。
永遠也走不完的樹林,莫非,這個地方,是以五行八卦配合了天干地支來排列的?
*******************************************************************************************************************************
沐沐回家了,總是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在家了,即便是什麼都沒有做,也覺得很舒服。
《流雲天下》沐沐作品,縱橫中文網首發,書友羣:90179897(慕斯集合地)敲門密語:書中任何你喜歡的人物